劉愛玲母女沒有性命之憂了。

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眾人放心了!

也就沒有必要留在醫院陪著了。

金鳳香帶著兒子和顧憶山,坐著最後一班大客車,回了村兒。

孫延平本來還想做做樣子,陪在顧憶梅的身邊。

然而……

一是,畏懼顧憶海“殺人”的眼神。

二是,自己也要回家,安排弟弟的葬禮。

所以,他跟顧憶梅告別之後,也帶著母親董淑華回村了。

一路上……

沒有外人了。

孫延平極盡安慰之能事,“媽,弟弟已經走了!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你放心吧,以後我一定會加倍的孝敬你,把延貴的那一份也帶出來!”

當然了……

也沒忘了跟母親對口供,“如果警察再來問你,你就這麼說,這麼說……”

翻來覆去的對了三四遍。

自認再沒有破綻了。

最後才補了一句,“媽,你記住一件事!只要你我咬緊牙關,打死都不承認!這件事情就算是過去了!萬一你鬆口了,咱兩恐怕就都得吃槍子兒!到時候,你不但害了你的二兒子,也把你的大兒子弄上絕路了。”

多無恥!

自己作死,還賴別人?

“我懂!”董淑華把自己的一隻手,搭在了兒子的胳膊上,“平兒,今天金鳳香說:你弟弟死不瞑目,要找害他的人報仇,我這心裡啊……”

“你別聽金鳳香胡說!”孫延平膽兒還挺大,立刻安慰,“媽,人死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哪有那些鬼啊?神的?”

董淑華不以為然。

一想到二兒子。

背脊就直發冷。

不由自主的,又往孫延平的身邊靠了靠……

******

第二天一早。

顧憶海找了輛車,把母親和妹妹一起接回了縣城的家,安置在自己原本住的房間裡。

可巧了。

餘光一瞄。

正瞧見洪果兒要出院子。

顧憶海快步追了出去,在小巷子裡把她喊住了,“哎,哎,一大早的,你幹什麼去?”

洪果兒沒打算跟他細說。

雙手一插兜,“你管呢!”

顧憶海走到她面前,略低著頭,“你生氣了?昨天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媽和我姐住不了幾天……”

“我昨天不也跟你說了嗎?這是你的家,你想讓誰住?隨便!”洪果兒抬眼直視著他,“不過,咱們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顧憶梅敢跟我找茬兒,我可不能忍!我削她!”

“哈?看把你能的?”顧憶海也沒生氣,反而眯著眼睛笑了,“就你這厲害勁,我都不敢跟你找茬兒!我妹還敢跟你找茬?放心吧,我已經跟她說過了,讓她少惹你!”

“還有啊!那個孫子~孫延平……”

“誰?孫延平?你叫他啥?”

“孫子!”洪果兒又重複了一遍,“咋的?”

“不咋的!我就是覺得這兩字給他挺貼切!”顧憶海緊拍媳婦兒的馬屁,“叫的好!”

洪果兒白了他一眼,“我用不著你表揚!”

接著往下說,“我看見那個孫子就腦仁疼,別讓他到這兒來!”

萬一孫延平來了,又變著花樣的害人,到時候,誰負這責任呢?

顧憶海使勁點了點頭,“嗯!”

英雄所見略同,我看見他也腦仁疼,肯定不會讓他進院的。

顧憶海清咳了一聲。

向前跨了半步。

聲音也自然而然的壓低了,“還有件事!那什麼,家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恐怕還得搬去你屋住!”

洪果兒:“啊?”

顧憶海搶著先說了,“你放心,我打地鋪,打地鋪!”

“……”

洪果兒沒說話。

一扭身。

走了!

顧憶海望著她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抿出了一個上揚的弧度……

洪果兒拐出了巷口。

也沒耽擱。

直接就奔著縣公安局去了。

到了門衛。

清清脆脆的打招呼,“同志,你好,我想找一下呂梁,呂副科長!我姓洪!”

門衛室的玻璃窗開了。

一個60多歲的老頭兒,探出了腦袋瓜,“丫頭,你找呂科長?呂科長可忙了!不是誰都見的!”

“哦!”洪果兒也不以為意,“我昨天已經跟他約好了!麻煩你打個電話,通報一下。”

既然約好了,門衛也沒攔著,打了個電話。

很快,呂梁親自出來了,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小洪,你挺準時啊!說8點半,就8點半,一分都不差!”

但論守時這一點,洪果兒先就給呂梁留下了好印象,“進我辦公室聊?”

“不了!別麻煩了!在這兒說也一樣!”洪果兒在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牛皮紙信封,交到了呂梁的手裡,“喏,我昨天想請你查的人,就是照片上這個女的!”

“嗯!”

呂梁也沒多說。

低頭開啟了信封,拽出照片一瞧,上面是一對男女勾肩搭背的照片。

呂梁不由得皺了皺眉,“這男的~是孫延平?”

他還真在外面有外遇?

唉!

不由得有些感慨: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昨天在醫院的時候,看著孫延平對媳婦兒好像也挺好的,誰想到……都是裝的!

洪果兒在旁邊說話了,“呂科長,你是位有經驗的警察,當然明察秋毫了……”

是人都愛聽好話!

先給對方扔了個高帽子。

這是說話的技巧,永遠不會招人煩,“……這照片,是我前幾天在中山公園意外拍到的!你看看,這女人的穿戴,她手裡的那個包,是香奈爾的,價錢非常貴,而且在國內根本買不到……”

“等等!”呂梁打斷了她,“你剛才說,她那個包,是什麼耳的?”

這年月……

一般人對時尚的觸覺都很遲鈍,更何況呂梁是一個男同志,更是不明白這些了。

他不由地對洪果兒另眼相看起來……別的不說,至少人家小姑娘見多識廣。

洪果兒端著肩膀一笑,“……包包是什麼爾的,不重要!我的意思是,就憑她的長相,年紀,穿戴,還有行動舉止間那個“不安分”勁兒,怎麼會看上一個玻璃廠的窮工人,有婦之夫孫延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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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呂梁也是個聰明人,“這裡面還另有陰謀?這怎麼還老鼠拉箱子?越來越大了?”

“呂科長……”洪果兒淡淡的一笑,“我現在只想請你幫我查一下這個女的叫什麼,還有一些簡單的社會背景,必須要快,最好明天下午就通知我!我急著用!至於其他的嗎?如果我能幫你在72小時之內破了這起投毒案……”

你肯定是要立功嘉獎的。

投桃報李嘛,“……到時候,你再幫我慢慢查,越細越好,就當是對我協助警方辦案的嘉獎了?”

這話說的……

明白!

張弛有度!

也不居功!

讓人聽著舒服!

呂梁暗暗點頭:這丫頭,不但眼睛獨!嘴還挺會說,“那好!就這樣?照片我收下!你等我回信兒吧。”

“行!”洪果兒甜甜一笑,“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

天剛墨黑。

金鳳香就到了孫家的大門外。

抬眼一瞧。

孫家的房簷下掛著白燈籠,院子裡搭著靈棚,靈棚下大概有二三十個人在吃喪宴……這是村裡的規矩,喪宴:也就給那些幫忙辦後事和前來弔唁的人,一個休息的地方。

對著大門,停著一口黑棺材,周圍掛著白熾燈,前面的供桌上放著孫延貴的照片……

孫延平和董淑華還有一些親戚朋友,都坐在院中,神態悲痛無語……

董淑芬也在。

一見金鳳香進門了,立刻迎了上來,“金姐,你怎麼才來呀?”

“太陽下山了,陰魂才能回門!”金鳳香答的理直氣壯,“我來早了也沒有用!延貴也剛剛才進門。”

啊?

延貴進門了?

這話說的……

有點瘮人。

董淑芬覺得後背直冒涼風,忍不住都四下看了看,“艾瑪,延貴在哪兒呢?”

董淑華也緩緩的靠了過來。

雖然沒說話。

眼裡卻都是恐慌。

金鳳香深吸了一口氣。

小腰板一挺。

抬手理了理頭髮,“你們都閃開!”

這才在布包裡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香爐,往棺材前一放,又在香爐左邊擺了桿秤,右面擺了面鏡子,貢酒水果也都擺上了。

點了三炷香。

往香爐裡一插。

白煙嫋嫋,忽忽悠悠的隨著晚風,消失在了夜色裡……

金鳳香半閉著眼睛,嘴裡唸唸有詞,“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鳥奔山林虎投山,喜雀老鴰奔樹上,腳踏地,頭頂天,一步,兩步,我來到大神前!嗨!開~法~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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