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
門又開了。
顧憶梅“凶神惡煞”似的站在門裡。
洪雷本來還“嘟嘟囔囔”的話挺多，一看到她的臉，彷彿像是被人吃了定身術一樣，立刻站在原地，嘴唇都沒來得及合上……沒話了！
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
顧憶梅抬手，兜頭蓋臉的把洪雷留在屋裡的衣服全都扔出來了……襯衫背心都掛到了洪雷的頭臉上。
洪雷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用手接住了這些衣物，“你發什麼瘋……”
話還沒說完。
大門砰的一聲又關上了。
緊接著。
門裡傳來了顧憶梅半是哽咽，半是低沉的聲音，“你給我滾！我告訴你，洪老大，你要是不想把你媽氣死，你就趁早躲我遠遠的！最好以後也別見面！”
把你媽氣死了？
一句話……
洪雷就沒電了。
愣愣的兩手抱著衣服。
嘴唇動了動，“我……”
半天什麼都沒說出來。
只聽見門裡顧憶梅的腳步聲飛快的回了屋。
一眨眼的功夫。
隔著圍牆可以看到屋裡的燈亮了，緊接著，窗簾也拉上了……窗簾上隱隱約約印著顧憶梅孤獨的身影。
洪雷略微定了定神。
藉著月光左右瞧了瞧。
見周圍沒人。
立刻把襯衫背心都穿好了。
又用手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
確定看上去中規中矩了。
這才轉身往回走。
走出了10來步。
到了一棵大樹下，略一沉吟，又停住了腳步，回頭瞧……忍了忍，沒忍住，又回頭往回走。
忽聽得身後有人喊他，“洪老大？”
洪雷站住了身形。
抬眼一瞧。
身後幾步之遙，站在今天喝喜酒鬧洞房的劉小二。
劉小二平時和他關係不錯，此刻一看他獨自站在夜色裡，心裡還有些納悶，快步走上了，“你在這兒呢幹嘛呢？你家辦喜事？你不得回家幫著收拾去嗎？”
“啊？”洪雷囫圇的打了個茬，“這不喜事兒都辦完了嗎？該收拾的都有人收拾了！我好長時間也沒回村了，找人嘮嘮嗑？幹啥呀你？你咋一個人在外面呢？”
“我想找人打撲克，你玩不玩？”
“我哪有時間呢？改天的吧！”洪雷揮了揮手，“你忙去吧！”
“嗯吶！”劉小二不再多說了，兩手插著兜，在洪雷的身邊越過，走了幾步，好像又想起了什麼，站住了，“哎，你家婚禮今天辦的不錯啊！老二媳婦也挺漂亮！我今天也沒空問你，你有物件了沒？啥時候結婚呢？到時候別忘了通知我！”
你有物件沒？
洪雷本來想說“沒有”。
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腦海裡不由自主的就浮現出了顧憶梅窈窕的身影和梨花帶雨的臉龐，耳邊縈繞著顧憶梅哭得沙啞的嗓音，“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為什麼我就得不到幸福？”
洪雷張了張嘴，“那什麼……結婚的時候我通知你！”
隨口開了句玩笑，“把份子錢給我攢好了！”
“得了！差不了你的！”劉小二擠眉弄眼的，“聽你這話茬，好像外面有人了？誰啊？我認識不？城裡的還是鄉下的？”
“你咋那麼欠兒燈呢？趕緊打你撲克去吧！”
洪雷不再多說了。
扭身大步回了家。
這一路上腦子裡想的特別多……一會兒是顧憶梅把自己推出屋子的兇狠模樣，一會兒又是兩個人纏綿的情景。
思來想去到了後來。
眼前晃來晃去的就只剩下顧憶梅雪白的肌膚了。
這也難怪！
洪雷住了20多年的大小夥子，一下子破了戒，第一次有了男女之實……他回味一下也是正常的。
他就這樣懵懵燈燈的進了家裡的院子。
抬眼一看……
房間裡一水亮著明晃晃的燈。
各個視窗裡都飄出了歡聲笑語。
金鳳香幸福的嗓音最嘹亮，“嗯，今天的喜事兒我辦的挺滿意！唉！總算又放下了一樁心事！現在就剩老大老三了！等到他們都找好了媳婦兒，我也就能滿意閉眼了！”
黎燕珊還沒走。
笑眯眯的接過了話茬，“大姐，瞧你這話說的？什麼就閉眼了？你是長命百歲，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再說了，你家裡的孩子都孝順！你還要想弄孫子樂呢。”
“長命百歲不長命百歲？我可說不好！”金鳳香覺得心滿意足，“可我可我幾個孩子都孝順，這話確實不假！尤其是我老大！”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別看了孩子脾氣火爆！可實際上最體貼懂事！他在家裡年紀最大！什麼累活？都是他幹的最多，什麼好飯？都是他吃的最少！老大，老大，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幫我擔著！小小的人兒……不容易！”
“……”
“我嘴上雖然不說，可我也心疼他！我都想好了，就這個大兒媳婦，我一定要找一個最好的！哪怕是多花些錢，多挑一挑！也一定要也一定要找一個既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千萬不能讓我大兒子虧了！”
這話說的……
洪雷聽在耳朵裡，心裡覺得暖暖的。
只聽得黎燕珊隨口附和，“對！洪雷是個好孩子！既懂事又聽話！大姐，你有一個這樣的兒子，你有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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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
屋裡的門簾一挑。
洪雷大步進來了。
抬眼一看……炕上擺的小飯桌兒，上面布了七八個菜，外加幾瓶酒。
黎燕珊和金鳳香左右圍著洪果兒，一個拉著女兒的左手，一個拉著女兒的右手。
安世勳和顧憶海還有洪雨，三個男人坐在炕桌的另一邊喝酒。
六個人邊吃邊聊。
看起來就像是實實在在的一家人。
氣氛格外融洽。
金鳳香一見兒子回來了，立刻向他招了招手，“婚禮之後你就不見人！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幫忙張羅收拾收拾？那什麼……你吃晚飯了嗎？沒吃正好！跟著我們一起再吃點兒？”
“我不餓！”洪雷和安氏夫婦打了招呼之後，悶聲悶氣的回答母親，“我不想吃飯！”
站在門邊，目光在眾人的臉上一掃。
略微猶豫了一下。
乾咳了兩聲，“那啥！媽，你來我跟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