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老兩口花好月圓了……
幸福的籌備著1981年的元旦。
洪果兒也沒閒著。
真就開始做起了餛飩生意。
她原本就有三個外賣盒飯的流動點，雖然現在天冷了，可依然還在做生意……
尤其是客運站和醫院門外的攤點，生意源已經開始穩定了，有了不少回頭客，甚至有些來縣裡的民工，也在那裡固定的買飯。
洪果兒乾脆加了個小爐灶和大鍋……賣了三天餛飩，營業額上升了三層，得回來的反饋也好。
洪果兒乾脆囑咐賣貨的人……如果有民工想買沒煮過的凍餛飩，那就買二贈一，搞促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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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她還在自己小飯店的門口搭了一個促銷棚……免費試吃，還可以買二贈一，這就大力開始推廣冷凍食品了。
既然包餛飩了？
又是和面，又是拌餡，還要有人坐在那不停的包……工作量自然就大了。
這就需要增加員工了。
洪果兒乾脆又找到了街道主任張玉芬，把這個想法一說。
張玉芬樂的直拍大腿，“艾瑪，小洪，你可真是講信用！原先說好了，你只給我們街道解決三個待業名額，你不但實現諾言了，現在又幫街道多創作了幾個工作機會，你是不知道啊，現在返程回鄉的青年太多了，我們都安排不過來！你這是為國家和街道解決大問題了。”
說完了話。
她自己不好意思的又笑了，“你放心啊，這次我一定給你安排幾個老實巴交，肯幹的！不會再像高翔那樣……給你惹禍了！”
她大概是對上次的事情挺愧疚，頓了一頓，起身收拾好了辦公桌上的東西，“這樣吧，我也不給你影子派員工了！我領你先去看一眼，這算是微服私訪，你如果覺得那人行呢，你就留著！不行呢，咱們再接著找！”
很顯然……她的心裡已經有人選了。
果不其然。
兩個人一出街到辦公室的大門，張玉芬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來了，“我給你介紹這個人呢，挺可憐的！是個殘疾人！”
“啊？”洪果兒愣了愣，“到底咋回事？”
她沒打算歧視殘疾人，殘疾人有的時候更懂得付出，因為他們得來工作的機會不容易。
張玉芬嘆了口氣，“這小姑娘姓唐，叫唐倩倩，以前家裡困難，父母都是雙職工，出去上班的時候，把她鎖在家裡，結果，她連續發燒，燒壞了耳朵，落了殘疾，聽不著聲音了。可她並不是天生的聾，所以會說話，能讀唇語，不影響交流。”
好像確實挺苦命！
可這還不算。
張玉芬接著往下講，“屋漏偏逢連夜雨，她13歲的時候，父母就在車禍裡過世了，還給她留下個六七歲的弟弟，當時各路親戚都躲了，沒人敢接手他們姐弟兩！這丫頭好強，自己出去撿破爛，七年了，硬是把他弟弟拉扯大了！她算是我們街道的困難戶，又挺可憐的，我們就一直幫著照看著她們！”
“……”
“前些日子，工農兵商店賣肉的劉麗懷孕生孩子，需要一個臨時工頂替，我就把唐倩倩弄去了，現在人家劉麗要回來了，唐倩倩又沒活幹了，所以我就希望你能給他一個固定收入，畢竟他弟今年才13，還在上中學呢……”
“還上學呢？”洪果兒心裡挺佩服，“家裡條件都這樣了，他姐還供他？”
“可不是！唐小寶自己也不想唸書，唐倩倩不讓……說她耳朵聾，念不了書了，弟弟不能耽誤了！砸鍋，砸鐵，賣血，賣腎，也得把弟弟供到大學去，唐小寶也爭氣！在學校考試成績回回都是第1名！”
這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雖然洪果兒還沒見到這個唐倩倩呢，心裡卻已經決定要把這份工作給她了……這姑娘人品不錯，留在身邊，以後也不會是麻煩。
……
兩個人邊說，邊走，一路到了工農兵商店。
剛一進店門。
就聽見一陣喧譁聲。
洪果兒抬眼一瞧。
說來也巧了！
只見賣肉的櫃檯邊圍了一幫人。
張玉芬拉著她，快步走了過去，“艾瑪，咋了？別是唐倩倩出事了？”
擠進人群裡一看。
櫃檯裡佔這個20左右歲的大姑娘，身形高挑，大概能有1米7左右，梳著兩條又粗又黑的大辮子，瓜子臉，大眼睛，長得也挺周正。
身上穿了一件賣肉的白大褂……洗的通透白淨，也沒有一絲皺褶，一看就是個乾淨立整人。
她右手拿著一把切肉的刀，左手拄在肉臺的案板上，刀下零星的擺在幾塊豬肉……正怒目而視的對面的一個胖女人。
那胖女人大概有40多歲。
滿臉橫肉，反著油光，單眼皮，塌鼻樑，單手掐著腰，正得理不饒人的罵著呢，“你個小聾子，膽肥啊！還敢欺負到老孃頭上了？老孃讓你給切塊瘦的，你憑啥給我連瘦帶肥的切一起？你給我重切一塊。要不然，今天我就跟你沒完！不行把你們領導叫出來，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
唐倩倩都冷不熱的一笑，“國家供應的肉就這麼多！你想要瘦肉？我就都切瘦的？那剩下肥的，賣給誰？做人不能這麼自私！不能什麼便宜都佔了，也得給別人留點好處！”
旁邊有人指責那胖女人：
“就是！他王嬸，你不能這麼不講理！”
“人家給你切的那塊肉，有肥有瘦也挺好！大家不都這樣嗎？”
“還有啊，你別小聾子，小聾子的叫人家……人家孩子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別在這瞎攪和。”
“我攪和什麼了？”胖女人有點掛不住臉了，“你們根本就不瞭解情況！我剛才明明讓她切一斤半的肉，她給我少了二兩，這是什麼行為？這是欺騙！我不找領導，我留著她？”
唐倩倩雖然耳聾，可她兩隻眼睛緊緊盯著胖女人的嘴唇，彷彿能看得見一切。
她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據理力爭，“我怎麼會少斤短兩？你只說要一塊肉，沒說要多少，如果你早說要一斤半，那我絕對不會差一錢！”
“喲！”胖女人撇了撇嘴，“我看是你聾，壓根就聽不明白我說什麼！自己搞錯了！像你這樣的殘疾人，就在老老實實的在家呆著，還出來嘚瑟什麼？”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罵短。
幾次三番的說人聾，這就有點過分了。
唐倩倩立起了眼睛，瞧那個樣子……是不打算忍了，“劉菊花，你敢再說我聾？”
順勢把手裡的菜刀一揮。
“啪”的一聲釘到了案板上。
胖女人嚇得一哆嗦，臉上的肉一顫，說話也有點磕巴了，“你……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唐倩倩一挑眉，“我要你睜開狗眼瞧一瞧！我是不會切錯的！你不是說我差你三兩肉嗎？”
抓起菜刀，手起刀落，“哐當”一聲，切下來一塊肉，往秤盤上一扔，不多不少，正正好好是三兩。
這一手絕活！
洪果兒很喜歡。
她彷彿從這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擺食攤時的影子。
洪果兒也沒上去多說話……這丫頭雖然耳朵聾，卻用不著別人幫她解決麻煩，她才不會吃虧呢。
索性扭頭向著張玉芬一笑，“張主任，這姑娘我要了，明天你讓她上我飯店來報道吧！”
張玉芬高興的點了點頭，“哎！知道啦！我替她謝謝你了。”
……
人，有的時候真不能不信命！
該來的總要來！
想躲也躲不過！
與此同時……
顧憶海在市裡提完了卡車，午飯的空檔，就去商業街轉了轉，想給媳婦兒買件漂亮的毛衣，作為新年的禮物。
洪雷跟著他也一起來了……洪雷在妹妹和妹夫的幫襯下，這一年賺了點錢，眼看著要過元旦了，他想盡盡孝心，也給金鳳香買點兒東西。
兩人邊走邊說話，剛拐過商業區的街角，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風馳電掣的摩托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