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憶海早就打算註冊一個建築公司了……

這樣,才可以名正言順的包攬工程。

可在縣裡……

這談和容易啊?

畢竟剛剛改革開放,有些新生事物,縣裡還不敢做,更何況自己和建築局長李博山有矛盾,想註冊建築公司?

恐怕就更難了。

然而……

既然今天有機會了。

那他就要爭取,“吳書記,我知道下海經商不容易,可我願意試一試!如果你真想為我解決工作問題?那就幫我特批一下執照?因為我去縣工商局問過,人家說沒有這樣的先例,以前的建築公司都是國營的,可現在是改革!先例不都是一步一步探索著走出來的嗎?”

“這……”吳志鵬微微的沉吟著,“……”

顧憶海又補了一句,“吳書記,我這也不算是走後門吧?現在國家不都號召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嗎?我這也不是違反政策的事!我要的很簡單,就是一個開始的資歷,一個國家認可的公司,合法上稅,合法經營,至於以後公司會走到哪兒,那就全憑我自己的能力和本事了,我絕對不會打擾您的!”

這話說的有志氣。

吳志鵬也算是閱人無數了,在仕途裡沉浮了半輩子,當然懂得看人……他在顧憶海清澈的眼神,裡看到了熱情,執著,和一股勢不可擋的衝勁。

吳書記心裡知道……這小夥子大概已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只要給他一個機遇,一個開始,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化成龍。

如果自己能夠在退休之前,扶植一個改革的典型,這也沒什麼不好,因為這正是上面大力號照的,下一步市裡要極力促成的。

再說了……

這人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於法,於政策……自己都應該幫忙。

吳志鵬目光直視著顧憶海的眼睛,“小夥子,你可想好了?市建築局的鐵飯碗和你這個下海的泥飯碗相比……啊?人生關鍵的時候,可不能選錯呀!”

顧憶海毅然決然的點了點頭:我早就想好了,從當初第1天辭職的時候就想好了。

吳志鵬看出了對方的堅決,讚賞的點了點頭,“年輕人有你這股拼勁……不錯!老話說的好,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希望你,將來再回頭看的時候,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一拍大腿。

定板了,“那就這樣吧!上面號召扶持你們年輕人自主創業,自主經營!八仙過海,各顯其能嘛!我們不能埋沒有能力的人!”

扭回頭,“小袁,你把我的話記下來,回頭去市工商局,找一找扁局長,就跟他說,以前確實沒有建築行業私營的先例,可現在是改革,國家說了:改革?就是什麼都要試一試嘛!嗯?企業與經濟掛鉤!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

這就等於是書記特批了!

袁立斌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是!”

吳志鵬接著說,“關於小顧工商執照的事情,你就帶著他去跑吧,就這兩天儘快辦下來!做事情要快嘛!不要搞官僚作風,拖拖拉拉的。”

特快專辦!

袁立斌:“是!是!”

“還有!”吳志鵬這才把視線轉到洪果兒的臉上,“小洪同志,你一個女孩子,生病了,一定要把身體養好了再出院!我已經囑咐過這裡的醫生護士了,務必給你做最好的治療,吃最好的藥!務必確保你徹底恢復健康,才能讓你離開!”

洪果兒嘴甜會說話。

客氣而禮貌的一笑。

唇邊蕩起了兩個小酒窩,“吳書記,謝謝你的關心!還有啊,不是我當面說好話!我真的特別欽佩你雷厲風行的辦公速度,更佩服你勇於做改革開放的先驅者!你放心吧,不是我替顧憶海吹,他有成功的本事,他將來一定會成為市裡的納稅大戶,省裡甚至國家的知名企業,給你這個伯樂掙臉的!”

這小嘴兒……

巴巴的!

把吳志鵬說成是伯樂了?

哪個領導不願意聽啊?

顧憶海心裡也高興……自己成了媳婦兒眼中的千里馬?得到媳婦兒在外面的極大肯定了?哪個男人不想得瑟一下?

顧憶海雖然平時在外面是一張冰塊臉,在外人面前話也不多……可此刻,看著媳婦兒的眼神是極盡溫柔的,嘴角的弧度也是上揚的。

吳志鵬面對眼前的一對小夫妻,眯著眼睛笑……心裡暗自以為:這夫妻倆,都不是省油的燈,“那,時間也不早了!就這樣吧?”

他緩緩的站起身,“看到小洪同志的情況挺好,說話也這麼利索,我也就放心了!我下午就要出院,一會兒我把我的聯系電話和地址都給你們留下,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咱們以後還要常走動的,對吧?你們有什麼要求也別客氣,儘管找我提。”

不再多說了,又親切的安慰了洪果兒幾句,這才出了病房。

顧憶海把他送出了病房。

眼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

這才轉頭面向媳婦,聳聳肩膀一笑,“洪果兒,呵,我還不知道呢,原來,我在你心裡地位這麼高啊?”

“啥玩意兒?啥地位高了?”洪果兒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你別臭美了!”

“咋的?”顧憶海緩步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兩手支著床沿,心花怒放的瞧著她,“剛才不是你說的嗎?說:我是有本事的人,將來一定會把企業做好,成為納稅大戶,不讓書記失望……還有,什麼來著?我是千里馬?”

他抬起一隻手,順勢在洪果兒小巧的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臉上的神色有點擠眉弄眼的……啊就,不正經,“……所以,我這匹千里馬,以後,就歸你了!只有你能駕馭,我只給你賣力。”

啥?

歸我?

還駕馭?

這是要“咵咵”的騎千里馬?

還是要“嗚嗚”的開火車啊?

“呸!我稀罕你?”洪果兒揚起小下巴,照著他就啐了一口,“顧憶海,你給我滾蛋!”

顧憶海也沒“滾”。

眯著眼睛笑:愛咋咋的!反正,哥是哪兒也不去了,從今以後,就跟著你混了。

……

洪果兒打完了幾瓶點滴,燒慢慢的退了,人也開始有些精神了……

她愛乾淨!

總覺得發燒過後的身體黏糊糊的,想洗個澡,被醫生拒絕了。

顧憶海看她那副“委屈”的樣子,有些不忍心,等醫生走了之後,就安慰她,“醫生的囑咐是對的!人家是怕你得瑟感冒了。”

“那我總可以洗個頭吧?”洪果兒擼著髮梢,“昨天出了一宿的汗!我覺得頭髮都有股味!”

顧憶海就像是千千萬萬中國男人一樣,抵受不住媳婦兒的哀求……別說是病中了,即便是月子裡要洗頭,明知道不對,他也要妥協,“那,行吧!”

給洪果兒打了一盆熱水,放到床邊的小椅子上,自己在旁邊伺候著……見她一隻手打著點滴,不方便,索性就像個髮型師似的,把香精倒在她的頭上,自己站在一邊給她搓揉著長髮。

洪果兒靜靜的也沒說話。

下垂的目光一瞄。

入目所及。

全是男人那雙筆直的大長腿……

晚上。

當洪果兒午夜在病床上醒過來的時候,抬眼一看……昏暗的小燈下,床邊的椅子裡,正蜷縮著顧憶海高大的身影。

她一動。

顧憶海就立刻在椅子裡欠起了身,“怎麼了?要水?還是上廁所?”

洪果兒沒說話。

愛,是生死相隨,是榮辱與共。

可有時候……

愛,好像也很簡單,它是病中一句親切的關懷,患難中的陪護,還有,夜裡的一杯溫水……

****

洪果兒覺得身體慢慢復原了,在醫院裡就待不住了,惦記著趕緊回去開飯店。

她把這想法跟顧憶海說了,“咱們可以辦出院手續了吧?”

“這得聽醫生的!”顧憶海直接擺手拒絕了,“賺錢不差這一兩天!女人身子弱!這次,你又驚又嚇……體力消耗也大,不行啊!身體不養好!你什麼都不能幹!”

“我身體挺好的!我沒那麼嬌氣……”

“挺好還暈倒?”顧憶海有些心疼了,“依我看,你就是平時太賣力了,太要強,開飯店,做糕點……反正我想好了,這次回去,你也不能像以前那麼幹了,飯店多請個幾個幫手,你就做個老闆娘,在前臺看著就好了。”

執拗的又補了一句,“如果你不聽我的,那飯店就乾脆別幹了,回家待著,我養你!”

“切!你養我?”洪果兒也沒給他好臉色看,“男人的話,要是能相信?母豬都能上樹!男人開始都這麼說:我養你!可到後來,語氣就都變了:我憑什麼養著你?你自己沒手沒腳嗎?牛b啊的啊!好像養個家,養個媳婦兒,他就成美國總統了,都要得瑟上天了。”

顧憶海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被她這麼嗆了幾句,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咱們走著瞧!

……

他是一個話少多做的人!

說再多也沒用!

事兒上見!

兩天以後……

顧憶海拿著一個牛皮紙袋,遞到了洪果兒的面前,“給!”

“啥啊?”洪果兒納悶的接過了,開啟一看……吳書記親自下的指令,市委秘書親自陪著,辦事的效率就是快!

顧憶海建築公司的營業執照,竟然批下來了。

她心裡當然也高興了,畢竟按照當初的約定,自己還佔30%的股份呢!

洪果兒喜形於色的望著顧憶海,“這可真是好消息!恭喜啊!”

顧憶海單手插在褲兜裡,說的雲淡風輕,“該是我恭喜你!”

“啊?恭喜我什麼?”

“怎麼?你就沒好好看看?營業執照上的法人是誰?”

誰?

洪果兒起初還真沒注意,被他這麼一說,才認真低下頭看了看!

只見營業執照上,清清楚楚的寫著:洪海建築公司,法人代表,洪果兒!

這……

洪果兒難以置信的抬起了眼睛,“洪海?公司?”

兩個人名字的結合!

她的姓還在前面!

還有,法人代表?

那也就是說……顧憶海費了牛勁才辦下來的公司,竟然就這麼全歸她了?

“對!”顧憶海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你是公司的老闆!我只是個給你打工的!你不是不相信,男人會心甘情願養媳婦兒嗎?你說什麼都對!我也不跟你犟!那好!既然我養不了你?那就換你養我!從此以後,你才是絕對領導!只有你才可以指著我的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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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傲氣的挑了挑眉。

惟妙惟肖的學著洪果兒的腔調,“……顧憶海,你就是個打工的!你給我好好幹!幹不好?你就淨身滾蛋。”

啊?

淨身滾蛋?

這是打算把財政大權,全交給媳婦兒掌控了?

洪果兒握著手裡的營業執照,半揚著頭,呆呆的望著男人那張神采飛揚的臉……

顧憶海抿著嘴角笑了,“瞅啥?不認識?”

不再多說了……

轉身,手腳利落的收拾好了病房裡所有的東西,通通裝進了一個小包裡,往肩上一搭,“得!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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