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海推著蔣曉梅到了床邊,“別多說了,來!”

睡覺!

蔣曉梅可真夠浪!

都四十多歲了,還能做出一副少女嬌羞的樣子。

單手推著男人,“別,你急什麼?我還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呢!要不然,一會完事了,你就著急走!我想跟你說話,也說不上!”

順勢委在他的懷裡,故作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著他的紐扣。

安世海急的直撓頭,“你要說什麼?咱們躺在躺下說,也一樣啊!”

“不!就不!”蔣曉梅嘟著抹著口紅的嘴,“我偏要現在說!”

她有經驗:男人們都一樣,沒上床的時候,什麼都能答應,上床之後,那就不一定了。

安世海只能耐著性子問,“那你快說吧,我聽著呢!”

蔣曉梅把他推坐在床邊,自己半跪在他的腳邊,把臉枕在男人的膝蓋上,“世海,你看看我!臉上還有指印著呢,我今天捱打了!”

“啊?還有這事兒,誰敢打你呀?”安世海啞然失笑,“你平時吃粑粑都咬尖兒,從來不吃虧,連李博山也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間,他下放的時候,你想把人家甩了,就甩了,現在說回去就回去,你多大的本事啊?怎麼還該有人打你啊?”

蔣曉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說這話是嫉妒吧?你覺得我不應該回到李博山的身邊?我給你解釋100遍了,我就是利用他!他同意我回去,是為了怕我鬧起來,影響不好!我跟著他,是為了少吃些苦!我的身子可是清白的,這麼多年,我只跟過你~在我的心裡,你才是我真正的男人。”

她把“真正”這兩個字,說的特別重,同時又掐了一把安世海的大腿,眉目含情的斜看著他,“你最厲害了,李博山跟你都沒法比!”

安世海被她哄的飄飄然。

索性伸手在她的臉上掐了一把,“你也夠厲害,也就是我,別的男人,肯定都整不了你。”

“去你的!死鬼!”

“來!親一下!”

真噁心!

兩個人調笑了幾句。

蔣曉梅這才又說上正事,“你以前不是最有手段的嗎?打,砸,搶……誰也沒你厲害!”

安世海趕忙阻止她,“你可別亂說話了,現在世道變了!我正在交代過去的問題呢,這些事情都別再提了,要不然,硬是追查起來,我恐怕的摺進去!”

“這不是就咱們兩個人私下聊天嗎?”蔣曉梅還挺有理,“我被一個農村姑娘欺負了,她連城裡的戶口都沒有,在縣醫院門口賣盒飯,我想著,讓你找幾個人過去,把她的食品攤砸了!順勢再教訓她一頓,讓她以後不敢繼續再做生意,乖乖的滾回農村去。”

蔣曉梅一想到洪果兒的倔強和傲氣。

再一想到自己在巷子裡,在眾目睽睽之下,挨著兩個大巴掌。

索性又補了兩句,“如果那女孩不服就是不走的話,那也容易,你乾脆找個人把她強了,最好,再照些照片,往她丈夫的廠門口一貼,以後,讓她永遠抬不起頭來,永遠沒法做人!”

真夠陰損的!

安世海猶豫了一下,“這事兒要放在頭幾年,那都不叫事,可現在,我有點不大敢了!萬一事情鬧大了,我恐怕按不住啊……”

“怕什麼?你不是還有幾個忠實的手下嗎?讓他們去幹,你自己不用親自出面啊!”蔣曉梅撒嬌的圍在他的腿邊,“世海,只要你滿足我,我也滿足你!我愛你,就是因為你是個真正的男人,敢作敢為,可以給我出氣,撐腰!”

話一說完,她乾脆寬衣解帶,並且回手關燈。

各種醜態……

自然不在話下。

安世海被她哄的迷迷糊糊的,隨口答應了,“寶貝兒,放心吧,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

也不知過了多久。

兩個人正摟在一處。

忽聽的門口傳來一陣緊急的剎車聲。

緊接著,有人“咣咣”的敲門。

安世海嚇得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在了蔣曉梅的身上。

蔣曉梅也臉色煞白,“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不會是你媳婦兒來了吧?”

“不'會!”安世海恬不知恥,“我媳婦兒就算是知道我在外面……她也不敢來!”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

敲門聲越發急促了。

有人在外面提高了嗓音,“開門!開門!警察!”

話音一落。

“砰”的一聲。

門板被踹開了。

一眨眼的功夫,屋裡的燈亮了。

三,四個警察站到了門邊。

往屋裡一看……不禁皺了皺眉:只見蔣曉梅和安世海依然還在被窩裡,衣衫不整,正好被抓了個現行。

蔣曉梅臊的,趕緊用雙手捂住的臉,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她這一輩子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警察堵進被窩裡了。

安世海瞄了一眼為首的警察,認識!

是呂梁。

趕忙舔著臉的笑,“呂科長,大水衝了龍王廟了,這是幹嘛呀?你們怎麼抓到我家裡來了?”

呂梁冷冷的一挑眉,“這是你家,你不住在貓眼衚衕嗎?”

“我……呃……”

“床上的女人是你老婆?”

“……”

“我們接到舉報,說這裡有人賣淫嫖娼,果然……”

安世海立刻搖了搖頭,“不是賣淫嫖娼,不是嫖娼,我和她是老相……”

他把那個“好”字咽下去了。

得多大的臉呢?

還敢跟警察面前承認這種事情?

呂梁厭惡的瞧著他,“啥玩意?老鄉?安主任,你們家鄉的習俗挺怪啊,老鄉還要睡在一張床上?別多說了!趕緊起來,穿衣服,跟我們去局裡吧。”

去局裡?

大晚上的,被警察以這種事情帶到局裡,那還不得立刻滿城風雨啊。

蔣曉梅在被窩裡探出了頭……他也認識呂梁,“呂科長,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呦呵!”呂梁也沒客氣,說話的聲音還挺高,“敢情這是婦女主任啊?蔣主任,如果我沒記錯,你們倆都是有家庭的人吧?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不是賣淫嫖娼,那也是道德敗壞,作風不正,是要嚴肅處理的!我們是接到群眾舉報,才過來的,又抓了個現行,你讓我怎麼通融?別說了,趕緊穿衣服,回局裡,等著你們的單位和家屬來領人!”

話一說完,扭身出了屋,站在門口,點了一根煙。

蔣曉梅慌亂的抓起一邊的衣服。

囫圇的穿上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紐扣都系錯了,她自己也沒察覺。

耳朵邊就迴響著呂梁的那句話:讓你們的單位和家屬來領人。

完了!

全完了!

蔣曉梅現在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如果單位知道自己這種情況?

如果李博山要去公安局簽字領人?

那後果……

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又羞又臊,又害怕,又擔心,各種情緒紛沓而至……

說句不好聽的話,蔣曉梅現在死的心都有,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似的,低垂著頭,也不再是剛才冒壞水那個sao女人了。

……

警察來了,巷子裡的人聽到了響動,自然都出來看熱鬧。

眼瞧著安世海和蔣曉梅被帶上了警車,眾人議論紛紛:

“那不是安主任嗎?這是咋的了?”

“這還不清楚,又搞女人了唄!該!這一處小平房都成他據點了,一天烏煙瘴氣的,盡往這帶女人!是在徹底整他一下!”

“那女人誰呀?我怎麼看見好像是婦聯的蔣曉梅?”

“可不是!艾瑪!這麼大歲數了,有丈夫,有孩子,還在外面瞎搞?咋想的?真丟人!”

“就是!她平時裝出一副假正經的樣子,誰能看出來啊,原來是個破鞋!”

“……”

蔣曉梅把這些議論聽的真真的。

也不敢回嘴。

羞愧的低著頭,飛快地坐進了警車裡。

到了警察局。

呂梁拿出了口供本。

目光炯炯的望著面前的一對狗男女,“安主任,蔣主任,陳述一下事實吧,錄個口供!還有,把你們單位和家屬的電話留下來,我們負責打通知他們過來……”

蔣曉梅幾近哀求,“能不能別通知……”

呂梁也沒等她說完。

就用圓珠筆敲了敲桌面,“蔣主任,這裡是公安局,我們辦案有程式的,不是你家,我們沒有義務聽你的指揮!”

呂梁為人很正直。

看不上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說話自然也帶著幾分不屑和犀利,“蔣主任,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就算不為自己的臉面著想,也要想想孩子和丈夫吧?你今晚鬧了這麼一出,他們以後在外面還怎麼做人呢?”

目光又轉向安世海,“安主任,你過去還有很多問題沒交代清楚呢,其中就包括玩弄婦女,你現在還扯這些事?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我沒玩弄婦女!”安世海立刻介面,“是蔣曉梅勾引我的!是她打電話約我出來的!她說:她離了我就活不了,我只是一時糊塗,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為求自保。

安世海決定把蔣曉梅扔出去了,“呂科長,你可要調查清楚啊,是她要求我辦事……”

“別說了!”蔣曉梅撲過去,哀求他,“你別說了!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滾你的吧!”安世海一把推開了她,“我就是被你連累的,今天才會到這來!你就是個掃把精,給你自己丈夫戴綠帽子不算,還把我的名聲也搞壞了!”

“……”

呂梁坐在一邊沒說話。

瞧他們狗咬狗。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

安世海和蔣曉梅的單位來人了。

辦妥了相關保釋手續,又承諾領回去批評教育……折騰了一六十三招,這才把兩個人領出了公安局。

一行人剛站到門口的臺階上。

安世海的媳婦兒風風火火的來了。

見面二話沒說,抓著蔣曉梅的頭髮,就給了兩個嘴巴子,“你這個賤貨,過去那些年,你就總是揹著我,跟安世海不清不楚的,現在,你自己男人都回城了,你怎麼還破壞別人的家庭?”

蔣曉梅渾沒了以往的囂張跋扈。

被人家打了,也不敢還手,只能一味的躲閃……安世海的媳婦兒追著她這通罵,“臭婊子,破鞋,老狐狸精~”

罵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散開,彷彿一下子能傳出好遠好遠。

****

快到午夜的時候,蔣曉梅回了自己的家,還沒進門呢,抬眼一看,客廳廳裡的燈是亮著的。

她心知肚明!

知道等在門裡的一定是憤怒的李博山……

該來的總會來!

蔣曉梅知道躲不過這場“暴風雨”,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家門。

果不其然。

李博山沉著一張臉,怒氣衝衝的坐在沙發裡開口第一句話,“離婚!”

“不!”蔣曉梅哭著撲可過去,“博山,我知道你怪我,我也無話可講,可你現在不能跟我離婚,如果離婚了,外面的人會怎麼看我!我現在是最需要支援的時候!”

李博山嫌惡的推開了她,“蔣曉梅,我現在看見你就噁心!這婚我是離定了!明天咱們就去辦手續!”

二話不多說。

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蔣曉梅癱軟的跌坐進了沙發裡,怎麼也沒料到:原本只是一個“良宵共度”,竟然糊里糊塗的就變成了噩夢。

可這噩夢還沒結束。

第二天……

蔣曉梅厚著臉皮去單位上班。

剛到婦聯的大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公告板旁邊,圍了滿滿一圈人。

眾人邊看著公告欄裡的內容,邊指指點點的說這話,也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蔣曉梅來了!”

所有的人齊刷刷的回過了頭。各種視線,一起定格在了蔣曉梅的臉上。

蔣曉梅也不敢和眾人的目光相對,低著頭,緩步走過去,餘光往公告欄裡一看……

天嚕嚕啦!

上面貼著大字報,白紙黑字明晃晃的寫著:

蔣曉梅作風不正!

第三者插足被拘!

並且,附上了好幾張照片。

有自己衣衫不整登上警車的……

有被安世海媳婦兒抽耳光的……

還有跟安世海並肩站在一起的……

每一張都特別放大過,自己的醜態無所遁形。

蔣曉梅只覺得的周圍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利刃,犀利的向她身上襲來……

大概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又或者是無法承受命運的轉變,更有可能是沒臉再見人了……

蔣曉梅的身子晃了晃,整個人暈倒在了單位的大門口……

******

醫院裡……

蔣曉梅蒼白的躺在病床上。

李麗媛陪在母親的身邊。

臉上沒有體貼,只有責怪,“媽,你也真是的!這種事情也不知道,注意點,現在被人抓到了……我在單位裡都被人指點,跟著你丟人。”

蔣曉梅難堪的側過了頭,“別說了!你還嫌我心裡不夠難受,想把我逼死嗎?”

“心裡難受有什麼用?已經改變不了事實了,媽,我告訴你,你們單位已經下來通知了,說:經過組織研究,讓你暫停現在的工作。儘快過去做一個交接,新的主任馬上就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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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蔣曉梅懵了。

自己的領導身份沒了。

以後……

還有什麼資格囂張跋扈啊?

這還不算。

李麗媛接著往下說,“還有,爸爸已經寫好了一份離婚協議書,讓我帶過來,給你簽字!他還說了,如果你執意不離婚,他就去法院告你,告訴你婚內出軌,讓法庭來裁決。”

李博山原本對妻子就沒有什麼感情,現在更沒有義務頂著綠帽子,過完下半輩子了。

離婚勢在必行!

蔣曉梅知道大勢已去,“那,你爸爸說沒說,以後打算怎麼安置我們?”

“是你!不是我們!”李麗媛的言語冰冷,“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爸爸單位分的,他說請你搬出去,由於你是婚姻當中的過錯方,他也不會付你贍養費,他請你淨身出戶,我考慮了一下,爸爸現在住的房子……條件不錯,我就先留在這邊,不跟你一起搬出去了。”

“……”

眾叛親離!

工作沒了!

身邊的兩個男人都離開了!

女兒也……

這都是自己作的!

蔣曉梅難堪而無語的閉上了眼睛,突然間就覺得:怎麼好像就是一夜之間,自己就從人生的巔峰跌進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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