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衣服回家,姜亦眠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

她轉著車鑰匙走進電梯,鑰匙扣上拴的一個小骷髏頭來回晃盪,並不嚇人,反而還有點萌。

姜亦眠蹦蹦跳跳的走進停車場,腦袋上的丸子頭一顫一顫的,和那個鑰匙墜一樣可愛。

一路開車到了警局,她以為自家那個就喜歡喝大酒的懶蛋師傅還在酒店矇頭大睡呢,沒想到他已經到了,正和一個男人在聊天。那人背朝著她,她看不到對方的樣貌,不過聽聲音是個年輕人,沒有那種如同咀嚼大理石般的粗糲感。

梁邱像在她身上裝了定位似的,沒等她走過去就若有所覺的看了過來,“小眠!過來!”

“……師父,您手裡再拿根骨頭就更完美了。”

“胡說八道!”梁邱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照著她腦門拍了一下,聲音很大,卻不怎麼疼。

他拉過姜亦眠站在身邊,臉上堆著笑,“這是Colby的助手,和你還是校友呢。”

“Colby醫生呢?”

“今早又接到了報案,他去現場了。”說起這件事,梁邱難得嚴肅起來。

已經是第三起案子了,受害者均為女性,全部都是腹部和臉上中刀,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要是再不將兇手緝拿歸案,很快就會有第四起命案發生。

師徒倆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在心底感嘆。

果然……

M國的水土容易“養育”出變態殺人犯。

“你好,我是Drew。”男孩子笑著朝姜亦眠伸出手,給人充滿陽光、朝氣蓬勃的感覺,“那麼,今天就請多多關照了。”

“客氣了。”

“這是第二起案子的現場照片,Colby醫生讓我拿給你們看看。”

姜亦眠接過,快速掃了兩眼。

和昨天那命死者一樣,女性,年紀在30-40歲之間,腹部和臉上的刀傷十分明顯。

這種殺人手法,似乎已經成了兇手的“個性簽名”。

“現場都沒有留下任何證據。”Drew皺了下眉頭,似乎對此頗為苦惱。

“證據……”姜亦眠將所有照片鋪陳開,白淨的指尖在桌上一點一點的,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有發現?”

“抱歉,沒有。”她毫不遲疑的搖頭,說出的話令Drew訝然,“我只是在想,證據,永遠只是相對的東西。它只是各種可能性達到的絕對平衡,而且前提還得看可能性是在什麼情形下出現在警察腦海中的。”

Drew看著她,一時無話。

不是無奈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是震驚的不知該如何接話。

Z國警察不是最講規矩的嘛,她怎麼會有這麼與眾不同的想法,就和Colby醫生一樣。

梁邱擔心她的話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剛想打個圓場就見Drew激動的抓起姜亦眠的手,興奮的直跺腳,“噢!天哪!我真是太喜歡你剛剛說的那句話了,如果Colby醫生在的話,我保證他會像我一樣激動!”

姜亦眠想象了一下Colby抓著她的手又蹦又跳的場景,掉了滿地的雞皮疙瘩。

“嘿!夥計們,我們又有得忙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員走了過來,壯得能把姜亦眠當成首飾戴在身上。

他說的很快,每個字眼兒都想衝到最前頭。

但所有人都聽懂了,第四起命案又發生了。

Colby距離第四起案子的案發現場比較近,所以就直接趕過去了。

第三具女屍運回警署交給姜亦眠他們解剖。

和昨晚一樣,姜亦眠操刀,梁邱在旁邊做“技術指導”。

Drew忙著拍照做記錄,偶爾分神看她一眼,忍不住在心裡低嘆,她果然跟Colby醫生很像……

看她解剖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

當然了,前提是被解剖的人不是他。

咔嚓——

Drew變換角度拍著照片,看著女人被毀的看不清原本樣貌的臉頰,他忍不住低嘆,“殺人還不算,還這麼折磨人家,太變態了。”

“受害者容貌被毀,通常有兩個原因。”雖然是年齡相仿的人,但姜姑娘的經驗顯然比Drew多。

“是什麼?”

“要麼,是兇手不想受害者的身份被查明;要麼,就是他出於嫉妒或是憤怒在發洩情緒。”而無論是這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傷口都不可能這麼淺,除非兇手本身力氣比較小,這樣才解釋的通。

若有所思的放下相機,Drew的眸光豁然亮起,“你說兇手是個女人?!”

輕佻悠揚的口哨聲響起,姜亦眠彎彎的眉輕輕挑起,“從犯罪心理的角度來講,是這樣沒錯。”

梁邱附和的點頭,“情敵!絕對是情敵!”

“接連殺死四個情敵?!”Drew覺得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實他更傾向於兇手是男人這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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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亦眠沒理會他,徑自轉向自家師父道,“求而不得。”

“持續黑化。”

“大招蓄力中。”

Drew:“……”

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了一扇門外。

他們師徒倆在說啥?

Drew當然不會知道,這是梁邱和姜亦眠解剖時的習慣,師徒倆喜歡腦洞大開的給死者編故事,當然了,為表示尊重,他們通常不會和別人說,只是他們倆私底下偷偷聊,有助於發散思維,推理案情。

今天也是這樣,眨眼間兩人就腦補出了一場狗血的多角戀情。

雖然處處都是雷點,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給了他們一個方向。

儘管——

有人不贊同。

“我覺得不可能是因為爭風吃醋吧。”Drew的臉上寫滿了不解,“那兇手也太不正常了。”

聞言,那師徒倆齊刷刷的看向他,眼中充滿了錯愕。

正常?

他居然要求一個連環殺人犯正常?!

姜亦眠覺得,他才不正常呢。

“你剛剛說的,是你在死者身上得到的推論嗎?”Drew很好奇。

手中飛快的轉著手術刀,姜亦眠漫不經心的說,“屍體身上有事實,但不是全部的事實。”

“唉……希望能儘快破案吧,別再有人死了……”

摘手套的動作一頓,姜亦眠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暗芒。

死了,無論在哪種語言裡,都是一個冰冷漆黑、無聲無息的詞語。

不過她偶爾會安慰自己說,生命的悲劇,不在於美麗的事物過早衰亡,而在於它們變的蒼老和鄙俗,因為偶爾,時間會讓一些事物變的低劣可鄙和充滿遺憾。

人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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