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萬。”
“條件呢？”
“沒什麼條件，她是出於朋友的情誼在幫我。”Wilson嘆了口氣，“不過她之前和我說她準備辭職回國了，想讓我和她一起走，再繼續留在這也只會和Aiden糾纏不清，去一個全新的地方沒人認識我，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沈璐有丈夫嗎？或是男朋友？”姜亦眠的話題很跳躍。
“沒有。”Wilson搖頭。
“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哪來的？”
“這……”
顯然，Wilson不知道答案。
他覺得這種事屬於個人隱私，沈璐不主動提及他便從來不會追問，這是對人最基本的尊重。
偏偏，他的紳士作風令他錯失了一個認清女人的機會。
拍了拍他的肩膀，姜亦眠由衷道謝，“謝謝你的配合。”
還有一句話她很想說，但想想覺得有點毒，這對於一個剛剛痛失摯愛的人來講有點殘酷，所以她最終選擇了閉口不言。
她想，Wilson果然不適合喜歡女人，他把女人想的太簡單了。
離開解剖室，姜亦眠去找了梁邱。
她將Wilson說的告訴了他，胖老頭分分鐘就編出了一出狗血大戲。
“Wilson愛Aiden，Aiden愛Wilson，偏偏沈璐也愛Wilson，得知Wilson公司的資金鏈周轉不靈，她就敲詐曾菀弄了一大筆錢給他，並且將矛盾的源頭引向了Aiden。與此同時，她又把Wilson和女人曖昧的影片傳給了曾菀，她知道以曾菀的性格一定會做點什麼洩憤，因此間接導致了Aiden的死亡。而Aiden一死，說不定她就又有機會和Wilson在一起了，更甚者，影片裡的女人其實就是她，她給Wilson下了藥，並且趁機懷了他的孩子。”
“……”
姜亦眠默默朝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她覺得現在國內的影視行業之所以這麼不景氣，就是因為少了像他們師徒倆這樣的鬼才編劇。
幾秒鐘，一部懸疑、燒腦、職場、言情劇就出來了。
不過嘛……
沈璐愛Wilson是事實，至於其他的那些就單純是他們師徒倆的猜測了。
警方不會因為他們的猜測就著手調查，事實上，他們巴不得這個案子儘快瞭解，別再多生事端。
這件案子裡有太多的巧合了。
她不喜歡巧合，但沒人在乎她喜不喜歡。
姜亦眠看著對面牆上鑲嵌的做工精細的警徽，眸子一點點涼了下去。
好看是真好看，可惜太過冰冷，沒有絲毫溫度。
就和這棟大樓一樣，透著一股多年照章辦事的黴味。
順著自家徒弟的視線看去，梁邱站在她身後拍了拍她的頭，用中文壓低聲音對她說，“這裡的警司成天屁股不挪窩，看上去像是忘了長腦子。普普通通的警察為人還算正派，在這個已經不時興正派的世界上，你也就只能指望一個人正派到那個地步了。”
如果他們的猜測都是對的，他也希望沈璐能被送進福爾松監獄，為她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只是——
他不認為有可能真的見到那種景象。
在這座城市不可能，在只有它一半大的其他城市也不可能。
在這個廣闊、興旺、美麗的國家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這個國家就不是這麼運轉的。
姜亦眠回頭，像梁邱拍她頭那樣用手掂了掂他層層疊疊的下巴，軟軟的囔囔肉，手感極佳。
梁邱：“……”
欺師滅祖！
“安啦師父，我沒那麼較真兒。”
這就和他們平時解剖屍體是一樣的。
並不是每一次屍檢都會有重大的發現為警方的調查提供關鍵線索，偶爾就是會出現他們辛辛苦苦幾個小時結果一無所獲的情況。
但也正是因為現實不盡美好，心靈才有那麼多白雲的嚮往。
因為生活的嚴峻，嚮往才用手托起溫暖的太陽。
*
姜亦眠離開警局的時候，天陰的沒有一絲光亮，烏雲密集的像是有人用一塊黑布罩住了太陽。
閃電的光芒映在南邊層層疊疊的烏雲上，試探性的幾顆雨點打在人行道上，水印有五分錢硬幣那麼大，空氣憋悶的像是在曾菀家的溫室裡。
警局大門前的臺階上落滿了風吹來的沙子，扶手又涼又溼。
姜亦眠手裡的雨傘還沒開啟，大雨便忽然而至。
街上的行人並不是很多，即使這樣還是爆發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疾跑著去就近的地方避雨。
望著眼前已經下冒煙的雨幕，姜姑娘這才隱約想起昨天電視上的暴雨預警。
這樣一個天氣，只怕等到長髮及腰了也等不到一輛計程車。
她站在屋簷下張望著，淒涼的像只走丟的小狗。
灰色的雨點斜著飄落，就像水晶串珠的簾幕隨風搖曳。
就在姜亦眠想著要不要在警局對付一晚的時候，一輛銀灰色的汽車停在了臺階前，車窗降下了一條縫隙，Colby醫生那張過於白淨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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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Colby醫生收回目光，聲音平靜的連雨聲都無法淹沒。
“……謝謝。”
姜亦眠開啟雨傘，一陣風似的跑上了車。
幾步之距，她身上的T恤就被雨水打透了。
坐在Colby醫生的旁邊，姜亦眠想著自己這一身水溼還不得把人家車弄髒了，怪不好意思的，難得稍顯侷促。
“去哪？”
姜亦眠趕緊報上地址。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雨刷幾乎來不及把擋風玻璃颳得能讓人看清路，但即便是浸透雨水的黑暗也遮不住街邊樹木那毫無瑕疵的線條，它們向後滾滾而去，落入虛假的“黑夜”，彷彿無窮無盡的輻條。
布洛克百貨綠色塔樓的紫色燈光高高在上，靜謐而孤獨，超越了這個溼漉漉的黑暗城市。
Colby醫生專注的開著車，期間和姜亦眠沒有任何交流。
他們倆一個看路、一個看手，互不打擾。
Colby醫生的手也很漂亮，不過比起封北霆的還是差了一點，至少姜亦眠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