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東時再一次被小花的問題給問住了。

做什麼的……

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殺手?殺手頭子?

顯然這些都不是一個好答案。

小花還小,他沒辦法很好的跟她解釋不說,更重要的是他根本就開不了口。

見他抿唇看著自己並不說話,小花眸中疑惑更甚,“嗯?”

“我……我是……”難得的,封東時居然也會有結巴的時候。

“是什麼?”

眸光微動,封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是醫生啊。”

“你是醫生?!”

“嗯。”既然他自己沒有夢想,那就索性將她的夢想當成自己的吧。

她希望自己成為醫生,那他也跟她一樣成為醫生好了。

果然,小花一聽到他的話,甚至興奮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封東時你居然是醫生啊!太好了,你太厲害了!”

“……嗯。”封東時有些心虛的應著。

“我要向你學習,將來跟你一起搭檔工作,我們並肩作戰,一起救人。”

聽到“搭檔工作”四個字,封東時的心裡不受控制的一緊,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

跟他搭檔一點都不好。

穿過腥風腥雨並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他一個人經歷就夠了,她就不要再踏足。

他只希望她能無憂無慮的長大,天真爛漫的成長在藍天白雲下。

而且小花說“救人”,她不知道,他幹的是害人的活計,迄今為止唯一救過的人只有一個,就是她。

這樣特別的存在,以後不會再有。

*

在小花上小學期間,發生了兩件事,打破了她和封東時原本平靜的生活。

一是封東時受傷了。

槍傷。

失血過多昏迷之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小花……”

手底下的人會錯了意思,以為他是想要見到小花,於是手術之後就趕忙把他送回了封家。

儘管他身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可小花還是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藥水味,加上封東時臉色蒼白,一直昏迷不醒,想也知道他是受了傷。

見狀,小姑娘當時就急紅了眼睛。

擔心吵到封東時休息,她只敢默默的流眼淚,卻哭的愈發讓人心疼。

“小小姐,別哭了,少爺看到該心疼了。”小花一整天都沒吃飯,學校那邊也不肯去,希雅愁的頭髮都要薅禿了。

“希雅姐姐……”小花才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鼻音。

她的鼻尖都哭的紅紅的。

小手緊緊握著封東時的大手,怕是一鬆開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希雅姐姐,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啊?!”

“電視上不是都這麼演的嘛。”一想到那些生離死別的畫面,小花淚意更濃。

“額……您以後也少看那些瑪麗蘇電視劇吧……”

抹了抹眼淚,小花抽抽噎噎的吸了吸鼻子,“那封東時他是沒事兒嗎?”

“也不是說沒事兒……”希雅話未說完,見小花眼淚瞬間又要落下來,她趕緊比了個求饒的手勢,“哎呦,小祖宗您先別哭,聽我把話說完。”

希雅心說,她再哭非把眼睛哭壞了不可,到時候大少爺看到又得怪她們沒有照顧好她。

“大少爺身體有點虛弱,不過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他睡足了覺一會兒就會醒的,您願意陪可以陪著,但別再哭了。”說著,希雅拿了面鏡子放到小花面前,“瞧瞧,眼睛鼻子都紅紅的,活像一隻小白兔,待會兒少爺醒了看到怎麼辦?”

“那、那我不哭了。”小花慌亂的揉了揉眼睛。

她想,她不能幫忙也就算了,可不能再添亂了。

幸好希雅也沒有騙她,封東時睡了幾個小時就醒過來了,看到小花坐在他的床邊打著瞌睡,眸中有一閃而逝的驚訝。

小花怎麼在這兒?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估摸著大抵是手底下的人錯會了他的意思。

他原本想說的是:別讓小花知道。

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受了傷,一來是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二來也是不想她擔心。

不過封東時沒想到的是,小花什麼都沒問。

希雅幫她在學校請了假,後面幾天她就都待在家裡陪著封東時。

第四天的時候,她才終於踏出了封家大門,準備去學校,只是意外也在這一天悄然而至。

她被綁架了。

這是發生的第二件大事。

早就有人聽說封東時身邊多了一個小丫頭,被他奉為掌心至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只是一直沒機會下手,可這次封東時受傷的訊息不脛而走,便有不少人在暗中蠢蠢欲動。

封東時是親自去救小花回來的。

他親手解決了那些人的性命,一槍一個,當著小姑娘的面。

小花被嚇暈了。

當晚就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的叫著他的名字。

封東時守在她的床前,難得滿心愁緒。

一直以來,他在封家的任何事都沒有試圖隱瞞小花,他現在不將一切說明不是防備她,只是覺得她年紀小,說了怕會嚇到她。

今夜之前,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可見過她今天的反應之後,他忽然有些猶豫了。

他竟然忘了,自己是個壞人呢……

封東時原以為等小花一好就會她就會忙著追問他的事情,誰知她並沒有,不知是不是驚嚇過度,她對那天被綁架的記憶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她記得自己被壞人抓走了,也記得封東時去救她了,更記得有人被槍打死了,卻唯獨忘了殺人的是封東時。

也許是天意吧,所以包括希雅在內的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隱瞞。

這一瞞,就瞞到了小花上初中。

女傭都已經換了幾批,希雅都嫁人生下自己的孩子了。

進入初中幾個月後的某一天,小花放學回來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連晚飯都沒吃就回了房間,封東時詢問她也不肯說,寥寥幾句就關上房門躲進了臥室。

封東時不放心,讓人往學校打電話向老師詢問情況,看不看是不是她在學校受欺負了。

得到的答案卻是,她和同學相處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小花在學校裡過的開心封東時當然很欣慰,可他心裡的疑惑並沒有解開。

在手底下人的“唆使”下,他趁著夜裡小花睡了,偷偷溜進了她的房間去翻她的書包,想著或許能發現什麼秘密。

結果秘密是翻著了,卻與他猜想的大相徑庭。

他在小花揹包的夾層裡翻到了一封情書!

粉藍色的信封和信紙,上面是漂亮的漢字,不知道對方也是國人還是想投其所好。

【To小花:

開學第一天就注意到了你,漂亮的小花兒。

過兩天老師要重新調座位,我希望我們能挨得近一些,好嗎?

對了,我媽媽是園藝師,我家的溫室裡養了好些的花,我想邀請你來家裡看。

小花,我喜歡你,喜歡到想把你養在我家裡,你喜歡我嗎?】

封東時捏著信紙的手漸漸收緊,邊角的地方出現了褶皺他都沒發現。

眸色冷沉的凝著信中的內容,他覺得自己內心深處升起了一道邪火,並且愈演愈烈。

居然有人瞄上了他們家小花,還試圖挖走她!

微微眯起了眼睛,封東時又在小花書包裡翻騰了一陣,想看看她有沒有給那個臭小子回信,一時間心下無比複雜。

翻不著他不安心,翻著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會瘋掉。

他自己也說不上為什麼,可只要一想到有人覬覦他家小花,他就覺得鬧心的想殺人。

他寶貝了這麼久的小姑娘,怎麼能說被人騙走就被人騙走了呢。

而且——

他家小花才多大啊,怎麼能就開始談戀愛了呢!

當他深更半夜的撥通了希雅的電話道明來龍去脈,希雅掩唇打著哈欠表示,“都十幾歲了也不小了,少爺您那時候不都已經拿殺人當三餐了嗎?”

封東時:“……”

他是來找她要意見的,不是讓她來吐槽的。

見封東時沒說話,希雅也不敢再繼續打趣他,語氣認真了幾分,“就算小小姐真的戀愛也沒什麼吧,多個人對她好不好嗎?”

“多個人對她好可以,但如果是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就不行!”

“可是……”希雅欲言又止,“小小姐總有一天要戀愛嫁人的呀。”

頓了頓,她又不怕死的補充了一句,“您自己打一輩子光棍兒行,但不能讓小小姐跟您一起打光棍兒啊。”

話落,手機裡傳來“咔噠”一聲響,是封東時怒極掛掉電話的聲音。

他沒想讓小花跟他一樣一直單身,不過他也的確沒有設想過她跟別人在一起的情景。

他一直以為,小花長大成人是一件距離他很遙遠的事情。

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

將她的課本原封不動的放回她的書包裡,封東時走到小姑娘的床邊坐下,見她恬靜的睡著,眸中不覺閃過一抹異色。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難怪會吸引男孩子的注意。

其實那個男生在信尾問她的那個問題,封東時也很好奇。

她喜歡給她寫信的那個男生嗎?

*

雖然心裡很不想小花戀愛,但封東時還是沒有阻止她。

他覺得希雅說的是對的。

他自己願意打光棍兒是他的事,卻不能以同樣的標準去要求小花。

她有他自己的人生,她的生活不該是他的附屬品。

儘管看著她揹著書包走出家裡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內心在滴血,彷彿忽然就明白那些嫁女兒的父親為什麼老淚縱橫了。

可是隱約間,他又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似乎不是那樣。

他向來不喜歡小花把他當爸爸的。

不光是爸爸,他連“哥哥”都不願意讓她叫。

從前小花小的時候,封東時是礙於面子,不想承認自己在意她到把她當成僅有的家人,所以不許她那麼親密的稱呼自己。

後來——

隨著她漸漸長大,他潛意識裡就排斥他們有親屬關係的可能。

只是在他眼裡,總覺得小花就是個小孩子,所以從來也沒有多餘的想法。

即便到了眼下,封東時也只當自己是捨不得她而已。

他們從來只有彼此,他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小花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離開他的世界他怎麼樣。

封東時這邊兀自想了許多,殊不知他從一開始就錯了方向。

小花鬱鬱寡歡壓根不是因為擾人的萌動的青春期,而是因為她再次想起了爸爸媽媽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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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們是遺棄了她,還是意外弄丟了她,她很想知道答案,很想見一見他們。

最好,再問一問他們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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