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眠心裡一驚。

正欲回話,姜灼也從車上下來,從他們師徒二人身邊經過,“呦,梁叔稀客呀。

您今天咋這麼閒來警局了,不用陪女兒啊?”

“我……”

“我師父來警局當然是來看我的了!”姜亦眠好不驕傲的說道,不著痕跡的打斷了梁邱的話。

姜灼不疑有他,“走吧,去裡面坐。”

“不用了。

我帶我師父去臨街新開的那家咖啡店吃好吃的。”話落,也不待姜灼回應,拉著梁邱便走。

離開姜灼的視線之後,姜姑娘轉回頭來,皺眉道,“師父您是不是瘋了!”

梁邱沉眸搖了搖頭,肉乎乎的下巴也跟著輕輕顫動。

勉強負著手往前走了幾步,他沉聲道,“從新聞報道第一起案件開始,我就在暗中關注了。

小惜說,她曾在被綁架後見過那兩人,我當時就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平心而論,如果這兩人沒有被殺,他在得知他們是當年綁架小惜的人後又見他們活的如此瀟灑快活,他一定會生出為他女兒報仇的打算。

弄死他們,才可消心頭之氣。

可冷靜下來想想才會意識到,女兒如今安然無恙,他若逞一時之快犯了法,反倒令家人擔憂,是下下策。

但他衝動之下尚會這般作想,更何況封東時。

這位女婿對小惜的在意,他是看在眼裡的。

為她殺人放火,不是奇事……

“這幾名死者的人際關係我託人查過,他們分屬不同領域,卻意外的聯絡緊密。

他們構成了當年販賣孩子的整條利益鏈,所以他們的死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製造成意外掩人耳目。”頓了頓,梁邱又說,“驗屍沒有任何證據,只能以意外結案,可見犯案人手段高超。”

這種情況下,警方多半會將目光集中在專業人士身上。

醫生,或者法醫。

其他被綁的孩子資訊梁邱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個他女兒,而和小惜息息相關的人,除了他和媳婦就是封東時。

難麼巧,他這位女婿既是醫生又是法醫。

那麼巧,這幾天封東時都時不時出門去,行蹤難定。

“師父……”姜亦眠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確定。

梁邱停下腳步,微抬著頭看向霧濛濛的天空,“小眠,師父不是老糊塗了,只是許多事情不願像你爸媽那樣鑽牛尖角。

你跟封家小子處的好好的忽然鬧了起來,真當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姜亦眠舔了舔嘴唇,沒敢吭聲。

“你們家家風正、規矩嚴,女婿有沒有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世清白。

訂婚當天你爸媽忽然變卦,我就猜到是這小子來歷不簡單。

偏巧,他跟東時又是被同一個人收養的,個中關係厲害不能猜想。”

“師父!”

梁邱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你向來聰明,我也知道這事兒瞞不過你,索性與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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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是有意為東時頂罪,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再拖下去,姜灼那小子即便查不到確鑿的證據,也會順著人販子這條線發現他們曾經將小惜拐走,屆時上門問詢,萬一刺激小惜回憶起當年的事情怎麼辦,她現在可不止自己一個人,肚子裡還裝著一個呢。

“你小惜姐姐命苦,從小顛沛流離。

現在好不容易過了幾天安穩日子,我不願有人將它打破。”

“師父啊……”

姜亦眠話剛開了個頭,不妨電話又響起。

是封北霆打來的。

她看了眼梁邱,又想了想今早走時他說的話,最終還是接起,“喂。”

“驗完屍了?”

“嗯,我跟我師父在一起呢。”她意有所指。

封北霆會意,“我就是要跟你說這件事。

我聯絡過封東時了,人不是他殺的。”

“……什、什麼?!”

“不是他。”頓了頓,封北霆又補充道,“他說他原本是準備下手來著,但他動手之前人就已經死了,所以他就回家看熱鬧去了。”

姜亦眠一時驚訝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居然不是封東時!

可不是他,還會是誰?

這事兒雖然疑點重重,但姜亦眠也知道封東時根本不屑撒謊,因為他一旦做了,就會確保警方查不到任何證據。

“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姜亦眠深吸了兩口氣,轉過身時臉上已經換了一副神色。

畢生演技都在此時了。

“小眠……”

“師父您是不是在家憋壞了,沒人陪您過戲癮所以特意來找我啊?”姜姑娘一改之前的緊張之態,慢慢踱步到梁邱面前,挽住他的手臂往咖啡廳走去,“想演就直接來唄,還扯什麼殺人案啊。”

梁邱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聽您說的頭頭是道的,我差點都信了。”

“你不信我說的?!”

“信您的話?”姜亦眠假笑,“那年都能過差了。”

拉著梁邱走進咖啡廳,她特意給他點了好幾款小蛋糕,“依我看啊,您就是最近壓力太大,腦子都混沌了。

封東時怎麼可能是殺人犯呢,他是醫生啊,救死扶傷的,他手裡的刀是用來救人的。”

“可是……”

“沒有可是!”姜亦眠“哐啷”一聲把咖啡杯撂到了他跟前,“您要相信梁惜姐姐的眼光。

再說了,您也恨那些人恨的牙根癢癢,可您不也沒有輕舉妄動嘛,怎麼就可以斷言封東時下手了呢?”

梁邱被她問的語塞,一時沒了聲音。

“您就回家安心等著,我四哥一定會將真兇緝拿歸案的。”

“……你確定不是東時?”

“確定、確定。”

封北霆都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是的。

不過這事兒也不怪她師父多想,畢竟一開始就連她和封北霆第一反應也是封東時幹的。

見梁邱面色稍安,姜亦眠捧著馬克杯,話鋒一轉,“師父,即使這事兒真的是封東時幹的,您也不能為他頂罪啊。

我知道您是為了梁惜姐姐好,可保住了丈夫,失去了父親,您覺得她會開心嗎?”

梁邱皺眉嘆氣。

“不過您還沒糊塗徹底,知道先來找我,要是直接去找我四哥啊,這事兒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正說著,忽聞街上傳來一陣警笛聲。

她聽著,心下一跳。

不會又出事兒了吧?!

才這麼想著,姜灼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一看這來電,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梁邱也隱約猜到了,等姜亦眠接完電話便道,“是有事吧,你趕緊去吧,不用管我。”

“那您別作了啊,早點回家去。”姜亦眠說完就起身要走。

“等下!”

“咋了?”忽然被叫住,姜亦眠的心又隨之懸起,以為他有啥事。

結果梁邱端起小蛋糕吃的好不痛快,說,“你把單給我買了。”

“……”

抿了抿唇,姜亦眠被氣樂了,“還吃!您看看您都胖成啥樣了!

美女,這幾個蛋糕幫我退掉!”

梁邱:“……”

吃口甜的怎麼就這麼難?

*

姜亦眠接到姜灼的電話後直接趕去了市醫院。

蔣易剛在那邊吊完水,正好跟他們碰頭。

死者是一名病人,是他家人報的案,說他是被醫生給謀殺了。

“咳咳——”因為感冒的緣故,蔣易的臉上還透著不自然的緋紅,“昨天病人送來的時候是高燒狀態,掛水之後溫度沒降下去,今天忽然就死了。”

“……你衝那邊咳嗽去。”姜灼從一旁的小護士那要了一個口罩丟給了蔣易。

姜亦眠看過屍體之後,說,“需要解剖。”

誰知旁邊病人家屬一聽說要解剖,當時就不幹了,“解剖?那不死無完膚嘛,那可不行啊!”

見狀,姜灼儘量耐心解釋,“阿姨,不解剖我們就無法確定您兒子真正的死因是什麼。”

“那我不管!

查案是你們的事兒,否則要你們警察幹嘛吃的!”

姜亦眠瞟了她一眼,眸色微涼,“我去找醫生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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