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偵科……
姜亦眠心中的疑惑遠大於震驚。
“你們公司出內鬼啦？！”無緣無故的，怎麼會忽然被人舉報呢？
“不可能的。”
雲雀的語氣十分篤定。
這間玩具公司除了賣玩具就是生產玩具，公司一切運營都是合法的，再正常不過了。
“姜小姐您有所不知，四少當初經營M公司是為了以後娶您的時候當聘禮的，怎麼可能讓它涉黑呢。”不止沒有任何“黑料”，甚至比大多數的企業都要乾淨。
“聘、聘禮？！”姜亦眠驚訝。
“對呀。”
雲雀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他沒說，要不是姜家家風太正，她家裡人又都是臺面上的人，四少保不齊都會把封家的那份也給她。
不過現在也沒差了，畢竟他們四少整個人都是人家的了。
透過後視鏡看著姜亦眠臉上驚訝的神色，雲雀心裡一顫，“姜小姐……您別告訴我，您沒打算跟四少結婚……”
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四少會犯病的。
“放心、放心，白嫖那種事我是不會幹的。”她只是有點意外，封北霆從那麼早就料定自己會跟他在一起了。
雲雀：“……”
他還是個孩子，這虎狼之詞，會教壞單純的他的。
餘光瞥見窗外的街景，是回姜家的路。
姜亦眠掐著手機，“去警局。”
“可是四少說，不讓你過去。”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聽您的。”
話落，果斷掉頭。
可車子才轉向去警局的路，姜亦眠又忽然改了主意，“雲雀，先去另外一個地方。”
她報出了第三個地址。
雲雀有點好奇，不過什麼都沒問，聽話的更改路線，“好的，姜小姐。”
四少的話算什麼，姜小姐的話才是聖旨呢。
*
第二次被請到警局喝茶，封北霆表現的十分淡定，優雅的喝著速溶咖啡，彷彿他真的是被請來做客的。
審訊室裡只有他一個人，一名警察將他帶進來之後就走了。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細密的眼睫微微低垂著。
訊號格是虛的，任何訊息都發不出去，也接不到。
他淡淡的收回目光，神色未變。
“咔噠”一聲，門被開啟，兩名警員走了進來，坐在了他的對面。
“不好意思，叫你久等了。”
“警官客氣了。”他陰陰柔柔的笑，眸光瀲灩，看得對面的女警微微閃神，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
“這邊接到舉報，說你公司存在偷稅漏稅的問題，所以要檢查你公司的賬目，希望你能配合調查。”
“當然。”
那名女警拂了拂耳側的碎髮，故作自然的說，“我們查到這間公司是你在讀大學的時候註冊的，你是在國外讀的大學，那你是在國外出生的嗎？”
封北霆輕輕轉動著手裡的一次性紙杯，漫不經心的笑問，“我不太懂你們的規矩，我的個人經歷與案子有關係嗎？”
女警被問的一愣，沒有立刻回答。
封北霆的目光落到對面的牆上，眼尾微彎，“你又要聽、又要說，會不會很麻煩。
不如你讓他直接跟我講吧，這樣省時省力。”
聞言，兩名警察神色微變。
他們都學過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僅僅是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就足以讓封北霆捕捉到了。
他收回視線落到他們身上，又半真半假的否定了自己剛剛的說法，“我看電視裡都是那麼演的，警局的問詢室裡裝的都是雙面鏡，剛剛警官你的手又一直捋頭髮，所以我就跟你們開了個小玩笑。
不過看你們的表情，難道我蒙對了？”
那兩名警察對視一眼，眉心鬱結，隱約覺得這位封先生心理戰術玩的比他們溜。
他們沒再說話，默默收拾東西起身走了出去。
見狀，封北霆垂眸一笑，豔麗如花。
審訊室的門再次被開啟的時候，一張硬朗的男性面孔出現在了門外。
他走進來，客氣的朝封北霆伸出手，“經偵科，肖逸。”
“你好。”
“剛剛在接電話，怕封先生等太久，所以讓底下人頂一下，希望你別見怪。”肖逸的態度很謙和，並沒有像其他警察那樣嚴肅強硬，說話像跟朋友談心似的。
“怎麼會呢，配合警方調查是我應盡的義務。
肖警官有什麼問題，請儘管問。”
肖逸合上桌上的檔案，並沒有按上面的問題依次審問。
他靠坐在椅子上，坐姿和封北霆有點像，懶懶的，很隨意，“實不相瞞，封先生的公司被舉報之後，我們很快就對你展開了調查，但你所有的個人履歷都只顯示了15歲之後，15歲之前一片空白。
出於工作習慣習慣，我們有必要瞭解一下。
當然，如果涉及到個人隱私，你也可以選擇不說，只要你公司存在的問題與你15歲之前的經歷無關。”
肖逸的這一番話可謂是說的很有分寸了，既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又沒有強硬的逼迫他開口，但個中厲害關係他也向他言明了。
封北霆轉著紙杯的動作一頓，說，“我15歲以前的生活記錄都被人抹去了。”
肖逸眉心一跳，“誰？”
“我養父。”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自己沒有孩子，一旦他發生任何意外，家族裡的人會因為爭奪財產鬧的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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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看到那種景象，所以對外聲稱我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如果叫人查到我從前的底細，謊言不就被戳破了嘛。”
“一個商人，會有這麼大的權利？”肖逸表示懷疑。
封北霆輕輕勾唇，再自然不過的一個微笑，可肖逸隱隱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諷刺，“別的商人我不知道，但對於有錢的商人來講，這樣的權利算小的。
肖警官，我雖然不認為錢是萬能的，時間愛情用金錢買不到，但其他能買到的，絕對會超出你的想象。”
“……受教了。”肖逸微微點頭，“封北霆是你現在的名字，那原本的呢？”
將手裡的紙杯放到桌子上，他的動作很輕，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微垂的眼睫緩緩抬起，封北霆的眸中噙了一抹恰到好處的訝然，“原本的名字？！
我本就姓封啊，是封旬從外認回的私生子，封北霆就是我的名字。”
言外之意就是，我能說的就這麼多。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肖逸眸光微動。
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呢……
態度倒好，配合的也積極，看起來很有誠意，向警方交了底，可仔細想想，他一點有用的也沒說。
他坦白的承認自己的過去被人抹去，還給出了原因，倒叫人不好再就揪著不放。
重要的是，肖逸知道他公司沒有任何問題。
所謂有人舉報請他回來調查不過是個說法，即便封北霆態度強硬的保持沉默他們也無計可施，到了時間就要放人的。
如果不是欠祁彥人情沒還，他根本不會冒險做這種事。
“今天要多謝封先生配合，籤個字你就可以離開了。”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警方這邊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聯絡我。”
“……那我先謝謝你了。”
“應該的。”
拂了拂袖管，封北霆起身之際甚至不忘將他用過的一次性紙杯帶走丟進垃圾桶裡，看得肖逸揚眉，暗道黑心商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文明還有文化。
掃了一眼封北霆剛剛做的筆錄，肖逸不覺嘆了口氣。
餘光瞥見審訊室的門被開啟，祁彥走了進來，肖逸將筆錄丟給他，神色複雜。
“謝了。”
他轉身要走，卻被肖逸叫住，“阿彥，他是阿灼的妹夫，你到底要做什麼？”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難道就因為他和阿灼的關係就不查他了嗎？”話落，祁彥徑自離開。
肖逸望著他孤絕的背影，幽幽輕嘆，“忘了自己身份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