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地一下拉上窗簾，祁彥映在玻璃窗上的臉消失在了簾後。
十幾年前的事情，他至今回想起來仍然記憶猶新。
鼻息間似乎還縈繞著濃濃的血腥味，怎麼都揮散不去。
有時晚上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那副畫面。
他不知道季寒……
不對，現在應該叫他封北霆了。
他不知道封北霆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午夜夢迴，可會回想起當年的慘狀？
不過比這更讓他感到好奇的是，季寒怎麼就搖身一變成了“封北霆”，他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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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想到了什麼，祁彥眸光漸沉。
他記得之前阿灼跟他提過，四年前綁架姜亦眠的人被捕了，是她高中校友，名字就叫“季寒”。
他不相信巧合。
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是人費盡心機的謀劃罷了。
這樣想著，祁彥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幫我查一個人，封北霆，還有……
重新核實一個叫‘季寒’的身份，不要驚動刑警隊那邊。”
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想知道封北霆的背景身份，牢裡的季寒絕對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口。
*
樓上。
封北霆這一晚如願在姜亦眠的臥室留宿了，不過剛睡下沒一會兒他就被她的電話給吵醒了。
是獄寺打來的，所以他就直接接了。
“姜小姐，我考慮清楚了，我把我知道的關於您和四少的過往都告訴您！”
封北霆微微眯起眼睛，溫熱的手輕輕覆在了姜亦眠的耳側。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性感，“說吧，我會記得轉告她的。”
電話另一端忽然就沒了聲音。
獄寺：！！
四少？！
下一秒，聽筒裡傳來“咔噠”一聲，獄寺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掐著手機坐在紀遙安家的沙發上，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大的恐慌當中。
玩脫了！
紀遙安坐在他旁邊擺弄著手機，登入了自己的直播賬號準備直播。
“你待會兒不要出聲哦。”她不放心的叮囑獄寺。
“……嗯。”
他都快活到頭了，哪裡還有心情說什麼。
沉默的坐了一會兒，獄寺重新開啟手機，開始敲敲打打。
他把自己和蘇拂還有雲雀那個共同賬戶裡的錢轉出了三分之一到紀遙安的卡上。
其實他本來想全部給她轉過去，可想著自己死後她寡婦失業的未必能守得住那些錢，所以還是別給她招災惹上蘇拂和雲雀那兩個變態。
紀遙安剛開直播間，就見手機上方的懸浮窗彈出一條訊息。
【您尾號3166的建設銀行儲蓄卡賬戶3月2日23時47分收入人民幣……】
這次“1”後面的“0”她兩隻手加在一起都沒有數過來。
她想，這次肯定是洗黑錢的無疑了。
【社會你大哥：遙遙妹說話啊！】
【情哥哥呀：遙遙的網不好嗎？】
紀遙安直播的賬號名叫“遙遙不相安”，所以來她直播間的人都叫她“遙遙”。
她直播的時間雖然短，但架不住她聲音好聽，玩的花樣又多，一會兒御姐、一會兒蘿莉，可以空靈、可以呆萌，所以每晚給她刷禮物的人特別多，甚至有“大哥”會帶自己的隊伍來，一起為她助力。
通常情況下，直播一開她會先為他們唱一首歌的，但今天卻被這條通知資訊給弄愣了。
直播間裡的人還在催促。
她顧不上細想，趕緊清了清嗓子開口，“各位哥……
咳——
大家晚上好，歡迎光臨遙遙的直播間。”
紀遙安的聲音原本就很清甜悅耳，現在直播的時候更加會刻意控制自己的音色，甜而不膩，格外醉人。
【花褲衩：遙遙今天怎麼沒叫“哥哥”啊？】
【套馬杆的漢子：遙遙叫哥哥啊，叫完給你刷穿雲箭，說刷就刷。】
螢幕上的滾屏字幕還沒被下一波衝下去，就有人開始給紀遙安送穿雲箭了，“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直播間裡的人瞬間就多了起來，讓她叫“哥哥”的人也多了起來。
這要換作是平時，紀遙安順勢也就叫了。
只是今天……
餘光瞥見坐在旁邊拿筆在紙上勾勾抹抹的獄寺，紀遙安絲毫沒有動搖，“不好意思哦，以後都不能那樣稱呼大家了。”
她沒敢提自己戀愛的事，這是這一行的規矩，因為會影響業績。
沒有回覆那些追問原因的人，她直接開了音樂唱歌給他們聽，“你，令我想靠近隨尾，幸福不知覺被你鎖起，仍然願共你一起。
我，亦有種快樂時光，被你寵愛著溫柔的感覺，甜蜜又有點驚慌……”
她唱的是陶喆的歌，“就是愛你”，不過是粵語版。
她在監獄裡的時候跟那位關係很好的姐姐學的，也是對方讓她注意到了自己善變的音色，算是她唯一的特長。
獄寺原本正在專注的寫遺囑呢，忽然聽到她的歌聲，筆尖一頓。
好好聽哦！
他放下筆，忍不住走到紀遙安身後坐下，雙手猶豫著伸向她，環住了她纖細瘦弱的腰。
下顎擔在她消瘦的肩上，他微微偏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白淨臉龐，他忍不住湊上去親了一口。
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獄寺後來安慰自己說，瀕死之人應該善待自己。
於是他就變的心安理得了。
他要親，紀遙安也沒躲，乖乖窩在他懷裡，連歌聲都沒有絲毫停頓。
只是——
獄寺的視線掃過手機螢幕，眸光倏然凝住。
【熱情狙擊手：遙遙妹的聲音真好聽，好想c啊！】
【鐵心丹心：ying了ying了。】
如果現在紀遙安回頭看一眼獄寺，就會在他臉上看到四個字：怒了怒了。
其實紀遙安不是沒有看到那些汙言穢語，她只是選擇性當作沒看到而已。
既然選擇了這一行，那就不能眼睛裡容不下沙子。
隨隨便便說幾個小時的話就能賺到錢，那自然就要付出一些別人無法承受的事情，這樣才公平。
【套馬杆的漢子：遙遙今晚怎麼睡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啊？】
“今天晚上天氣很涼，大家睡覺要記得蓋好被子……”紀遙安的話還沒說完，架在手機支架上的電話就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砰”地一聲砸到了對面的牆上，摔的四分五裂。
獄寺又恢復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平時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此刻卻佈滿了寒霜。
紀遙安被他嚇了一跳，懵懵的轉頭看向他，直言指控，“你把我手機摔壞了。”
那還是姜亦眠送給她的呢。
獄寺掐著她的腰將她抱坐到自己的腿上，眸光沉沉的望著她，“你之前就一直這麼陪他們聊天了？”
“嗯。”
“除了聊天呢？”
“……還唱歌啊。”
獄寺那邊的臉色剛剛有從陰轉晴的趨勢，結果就聽紀遙安慢悠悠的來了句，“有時也會叫給他們聽。”
聞言，獄寺猛地收回了掐在她腰間的手。
他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力道弄傷了她。
紀遙安見她一直沉著臉，後知後覺的問他，“怎麼啦？你生氣啦？”
“……以後不準再直播了！”他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不直播我怎麼賺錢啊？”
“之前給你的花沒了？”
“沒有。
可是總也有花完的一天啊。”她總不能坐吃山空。
紀遙安沒說的是，她怕萬一哪天兩人分了手他讓她還錢。
獄寺拿過自己的手機給她看轉賬記錄，“我剛剛又給你轉了一筆，只要你不拿它去豪賭，足夠你正常生活的了。”
紀遙安心想，他說的太低調了，那些錢明明就夠她揮霍幾輩子的了。
“不夠的話我再給你。”
“夠了夠了。”
“那以後不許再直播……”頓了頓，獄寺又補充道，“也不要再用那樣的聲音跟別的男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