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寺的雙手掐在紀遙安的手臂上,直接將人舉著抱下了臺階。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紀遙安越過他走了兩步,跟著又忽然停下,“錢我過兩天會還給你的,謝謝。”

說完,她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就走了。

獄寺看著那輛計程車離開的方向,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甚至越來越燦爛,也越來越自然。

那張原本清秀的娃娃臉,終於有了它該有的魅力。

*

計程車停在了紀遙安住的小區外面。

她付了錢下車,身上那件寬大的男人衣服擋住了凜冽的夜風,她低頭看著路上自己的倒影,像一個匿於黑夜的幽靈。

她在心裡提醒自己,過幾天給獄寺還錢的時候得記得把衣服還回去。

突然!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空蕩無人的小區裡,“咯吱咯吱”的踩雪聲尤為清晰。

紀遙安攏在大衣下的手猛地攥緊,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不想下一秒她的手臂忽然被人從後面拉住。

她轉過頭“吭哧”一口咬住了來人的手腕,大衣的下襬飄起,腿朝著對方的下半身就踢了過去。

獄寺側身躲過,含笑的看著她,“是我。”

他的手腕還被她咬在嘴裡,他卻好像沒有知覺似的,眉宇間找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痛苦”的表情。

紀遙安一愣,趕緊鬆口。

空氣中飄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口腔裡有血,來自獄寺手腕上的血。

“……對、對不起。”她以為是壞人跟蹤她。

“沒事,不疼。”

“你是來要衣服的嗎?”紀遙安抬手要解下身上的大衣,“我現在還給你。”

“不是。”

獄寺按住她的手。

他揚起另一只手,提著一個小藥箱,“你額頭上的紗布該換了。”

聞言,紀遙安下意識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額角。

擔心她在防備自己,獄寺難得話多起來,“……我不是壞人。”

至少在她面前不是。

紀遙安抬眸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男人長著一張很乖巧的娃娃臉,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比她大不了幾歲,說話的時候單純無害,和“壞人”兩個字壓根就不沾邊。

但紀遙安知道這或許是假象,因為如果她想,她也可以裝的楚楚可憐。

不過——

“跟我來吧。”仔細想想,她也沒啥好怕的。

她的人生,已經不會更糟糕了。

何況,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獄寺提著小藥箱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雪地裡,忍不住開口問她,“要不要我揹著你?”

紀遙安一怔。

背她?!

在她愣神之際,獄寺已經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上來吧。”

紀遙安俯下身,探頭望著他的側臉,“你是要哄我脫衣服嗎?”

獄寺:??

他茫然的搖頭。

眨了眨眼,就在獄寺以為她要拒絕自己的時候,紀遙安忽然趴在了他的背上,小聲嘟囔了句,“駕!”

獄寺:“……”

他安慰自己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當牛做馬”。

兩人回到家,獄寺讓紀遙安坐到沙發上,他幫她換額角上的紗布。

想到什麼,他忽然說,“以後不能隨便帶陌生男人回家,很危險。”

紀遙安頭沒動,努力抬起眼皮看向他,“你?”

“……我不算。”

“為什麼?”

“我不會傷害你,我會保護你。”

“保護……”

紀遙安怔怔的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太過陌生,她從來沒聽任何人對她說起過。

而現在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她這樣講,她想,這人可能腦子不太正常。

獄寺給她換完了紗布,意外發現她的腕上有幾道紅痕,是被人用力拉扯後留下的痕跡。

他的眸子漸漸涼了下來。

握住紀遙安的手,獄寺擠了些去淤血的藥膏幫她輕輕塗抹,以往平靜到沒有起伏的聲音這會兒忽然夾雜了一些情緒,“怎麼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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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梅拽的。”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就是生我的那個人。”

她不知從哪弄來了她住處的地址,今天跑來這裡堵她,非要讓她跟她回家。

她不肯,馬梅就拽著不讓她上樓,兩人撕扯的時候有路過的人報了警。

紀遙安不想麻煩姜瀾。

她的通訊錄裡只有三個人的聯繫方式,除了姜瀾和姜亦眠,就只剩下一個素未謀面的“蘇拂”,所以才有了後面那通電話。

然後——

又有了現在的情景。

獄寺沉默。

姜瀾那條線一直是蘇拂在盯,所以有關紀遙安的事情他並沒有過多關注。

這會兒聽她提到自己的母親語氣中充滿了冷漠和厭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的問道,“你很討厭她?”

紀遙安搖頭,笑容乖戾,“不討厭啊,我是恨她。

恨不得她去死!”

“那我幫你殺了她吧。”

紀遙安:!!

實錘了,這人是真的有病。

見紀遙安看著自己沒吭聲,獄寺以為她是同意了,於是進一步跟她確定具體細節,“你想她怎麼死?是死的乾脆一點,還是被活活折磨致死?”

“你……”

“你放心,我是專業的。”

“……”

他是逗她玩的吧。

這麼一想,紀遙安揚眉道,“好啊,那你殺了她吧。

至於死法,你隨意發揮就行了。”

“好,那你這兩天記得看新聞。”上完藥,獄寺將她的手放回她自己的膝蓋上,“我走了。”

“等一下!”

紀遙安叫住他,拿出紙筆飛快的寫了一個什麼,然後連同他的大衣一起遞給了他。

獄寺接過,有點方。

紀遙安寫的是借條。

她的工資還沒開,現在手裡的錢是生活費,不夠還他的,只能先給他打張借條了。

獄寺把那張借條仔細疊起來揣進了口袋裡,說,“182****2526,我的號碼,你記一下,有時隨時聯絡我。”

“哦。”

獄寺的手握在門把上,忍不住又回眸看了她一眼,“……拜拜。”

他第一次跟人說這樣的話,感覺很新奇。

獄寺走的幾分鐘之後,紀遙安的手機裡收到了一條通知資訊。

【您尾號3166的建設銀行儲蓄卡賬戶2月28日21時47分收入人民幣100000.00元,活期餘額100000.00元。】

紀遙安:!!??

有犯罪集團用她的卡洗黑錢?

不過洗黑錢似乎又太少了點,是匯錯款了吧。

才這麼想,她就又收到了一條資訊,是陌生號碼發來的。

【零花錢。】

尾號是“2526”,是獄寺的號碼。

紀遙安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多到她要一個一個的數那幾個零。

唇瓣微微抿起,她的眼中盛滿了大大的疑惑。

她這是……

被那位哥哥包養了?

心裡浮現出這個想法,紀遙安並沒有被侮辱的憤怒,她反而還思維跳躍的想著要不要先用這個錢把欠姜亦眠的還了……

*

微信收到紀遙安的轉賬時,姜亦眠並沒有看到。

她正在袁瓊和姜肅的臥室跟他們開家庭會議。

姜父薑母聽她道明來意,彼此對視一眼,難掩震驚,“訂婚?!”

見他們兩人明顯有驚無喜,姜亦眠心虛的勾了勾唇,咬了下唇,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也不用這麼驚訝吧……我說的是訂婚,又不是結婚……”

“可你們不是才確定關係沒多久嗎?”

“小眠,爸爸也覺得你這個決定有點倉促,要不你再考慮考慮?”這兩孩子感情進展這麼快,他擔心以後會出問題。

聞言,姜亦眠心道這已經不算倉促了,再拖下去她覺得封北霆犯病的頻率就得跟吃飯似的,遲早會被家裡人發現的。

“爸、媽,我考慮清楚了。”姜亦眠堅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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