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自己先愣住了。
封北霆也愣了一瞬，隨即像看精神病似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林司南：“……”
得，自己還成被嫌棄的了。
“砰”地一下倒回床上，林司南繼續夢周公，可以說這心理素質和睡眠質量也是沒睡了。
而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姜亦眠都毫不知情。
直到許久之後的某一天，久到她連“崽子”都生下了，才意外在家裡看到了那份四六不著的合約。
怎麼說呢……
她要早知道他病成這樣，當初就不會又花心思又費工夫的張羅給他治病了。
都這樣了還治個毛，回家“等死”吧。
*
第二天早上，姜姑娘活力滿滿的下樓吃早餐。
姜家一大家子都在，坐在餐桌前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想當年姜家老爺子還在世的時候，飯桌上是不允許講話的，還不允許睡懶覺，吃早飯的時候必須全員到齊，紀律十分嚴明。
可自從姜亦眠出生之後，這條鐵律就被打破了。
後來姜家老大姜隹雖然試圖修復，但嚴梅這個bug日益發展壯大，他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補丁”了。
於是——
餐桌上就出現了這樣的畫風。
以姜隹兄弟四人為首的小股勢力堅持“食不言、寢不語”，而以嚴梅率領的娘子軍聊的熱火朝天。
小輩裡姜鈺大多數時間都在部隊，姜橪也總是不著家，姜瀾話不多，但偶爾問到他的時候也會說上一兩句，姜灼就更不用提了，完全隨心所欲。
至於姜墨，自從姜亦眠打破姜家的鐵律之後，他早起吃飯的次數就和他打遊戲輸掉的機率差不多。
後來家裡又多了林淺和姜諾，吃早飯的時候就只會更熱鬧。
這會兒姜亦眠下來，正好聽到嚴梅在嘮叨姜灼，說他最近太忙太累了讓他多注意休息，後者順勢聊起來的時候意外道出了昨天沒找姜亦眠去警局的事。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姜瀾的身上。
謠言的傳出者。
喝淨最後一口牛奶，姜瀾拿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掉唇邊的奶漬，淡色的唇微微抿著，“我說了是‘應該’，並沒有確定。”
“那小眠你昨晚幹嘛去了？！”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出去也不知道和家裡打聲招呼，多叫人擔心啊！”
“小眠啊……”
面對家人的連番盤問，姜亦眠冷汗直流。
姜瀾默默把手邊的溫水給她，莫名穩定了她的心神。
潤了潤嗓子，姜姑娘用筷子的一端撓了撓頰邊的梨渦，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永遠說實話，這樣你就不用去記你曾經說過些什麼。
這種境界，姜亦眠覺得她一輩子也達不到了。
於是她說，“我昨天忽然出去……是幫我朋友喂貓去了……”
“朋友？哪個朋友？”
“蘇拂。”
聞言，姜灼撕著油條的手一頓，“蘇拂？！
這麼說來，你昨天去她家了？”
“啊。”姜亦眠堅定的點頭，“她昨天不是在警局嘛，怕貓餓著就讓我去幫忙喂一下，我本想等她回來，結果就在她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誰知醒來她還沒回來，我就回家了。”
末了，她又小聲嘟囔了句，“我還有東西放在她那呢。”
“什麼？”
“嘿嘿……也沒啥……”她狀似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一個摺紙。
不過那紙是三哥送我的，意義不一樣。”
聽她說的基本都和蘇拂對上了，姜灼的疑心低了幾分。
嚴梅本想再數落姜亦眠幾句的，可一聽她提起“蘇拂”這個名字，心思就變了。
“小眠，有空請你朋友來家裡坐坐啊。”
“啊？！”
“請她來坐坐，剛好你二哥下午要回來一趟。”嚴梅笑的皺紋都深了幾分。
姜灼聽著，難得也跟著摻和一腳，“我也贊同大伯母說的，小眠你難得交個朋友，怎麼也不說帶回來和我們顯擺顯擺？”
姜亦眠：“……”
又不是男朋友，顯擺個啥嘛。
尹嫵不知道姜灼真正的目的，還以為他是轉了性，可把她給高興壞了，“難得你四哥對女的感興趣，小眠你可不能拒絕啊。”
“……好嘞。”
姜灼擺明了就是想趁機探探蘇拂的底，姜亦眠深知自己一再拒絕反倒漏了怯，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整個早餐的過程中，只有姜準一家人很少說話，沉默的吃著飯。
姜瀾將各人神色盡收眼中，隨即淡淡的收回目光。
眾人聊的正歡呢，林淺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姜姜吃飽了嗎？”
“嗯。”
小家夥把碗筷立立整整的擺在面前，雙手放在了膝蓋上，“媽媽我吃不下了。”
聞言，嚴梅也跟著撂下了碗筷，將姜諾抱到了自己腿上，“哎呦，我大寶貝今天怎麼都吃這麼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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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麼，奶奶重新給你做。”
“謝謝奶奶。”
姜諾還是搖頭，表示沒什麼要吃的。
這下可是讓他們發現了不對勁兒。
剛剛他們所有人都在“圍攻”姜亦眠，是以也沒人注意到異常，現在回想起來，今天姜諾有點太沉默了，不像平時那麼活潑。
姜隹朝嚴梅示意了一下，後者會意，把姜諾放到了地上，“那吃飽了就去玩吧，餓了告訴奶奶。”
“好。”
輕輕應了一聲，姜諾一步步的上樓。
平時他都用跑的。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嚴梅皺眉。
林淺也是憂心忡忡的樣子，眼睛看著樓梯口的方向，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
為了響應嚴梅的“號召”，讓自家二哥見到蘇拂，姜亦眠和她約了下午見面。
於是，整個上午嚴梅都在唸叨姜橪，尹嫵也一句接一句的數落姜灼和姜墨。
只有方媛和姜瀾的母子關係最和諧，一個坐在窗邊織毛衣，一個安靜的幫她纏毛線。
裝飾櫃上的沙漏“簌簌”地往下落，分針追著秒針一圈圈的走。
陽光從落地窗的一側慢慢爬向另一側，午後的時光溫馨而靜謐，而這種時光又恰恰過的很快。
幫方媛纏完了所有毛線，姜瀾穿上外套去外面散步。
屋外很冷，但好在風不是很大。
臘梅輕輕擺款，滿樹繁花，黃燦燦的吐向冬日的晴空，那樣的熱熱鬧鬧，又那樣的安安靜靜，實在是一個不尋常的境界。
姜瀾喜歡冬天。
他並不像大部分那人覺得冬天是死亡，他想那只是生命的一次退讓。
在雪壓冰欺的泥土下面，樹的根鬚仍瀝取著大地的瓊漿。
他沿著壓滿白雪的樹籬慢悠悠的閒逛，冰雪琉璃世界，他一身淺灰色大衣，眸色和雪色一樣淡。
忽然，一道纖細的身影意外撞進了他的視野當中。
還隔著一段距離，他就認出了蘇拂。
她正拿著手機在講電話，不知是不是正打給姜亦眠問路。
不過姜瀾覺得，她大概是不需要的，畢竟她之前就已經來過一次了。
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蘇拂忽然直奔他而來，清清冷冷的氣質適合極了這個季節。
她走到他面前，問，“你好，請問你知道7棟怎麼走嗎？”
姜瀾垂睫，擋住了眸中的一抹深色。
他沒拆穿她，淡聲道，“直走，看到門前種臘梅的那戶就是。”
“好，謝謝。”瀾哥！瀾哥！
能這麼光明正大近距離嗑他的顏，她實在是太“渴”了。
“我也住那邊，走吧。”姜瀾提前結束了散步，轉身往回走。
蘇拂心想，那敢情好啦，她正愁沒機會和他搭話呢。
她“肖想”他這副皮囊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現在她小說關注的人太多，她絕對把他直接搬進她的文裡，連名字都不改。
跟在姜瀾的身後，蘇拂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一個沒忍住就哆哆嗦嗦的掏出了手機，悄咪咪的給他拍了張照片。
蘇拂美滋滋的想，這下好了，正面有了，背影也有了，不愁yy了。
而這一幕，卻剛好被站在三樓的姜灼給看到了。
姜隊長眼睛一眯，覺得這事兒不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