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微動,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好像不知該從何說起,眸中透著連封北霆一時也難以讀懂的複雜情緒。

他傾身抱住她,有些慌了,“眠眠……”

姜亦眠的臉埋在他的懷裡,她忽然抬頭,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狠狠地咬,完全沒有收著力氣。

咬到再也沒有力氣,牙齒都有些發酸她才松了口,嘴裡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封北霆沒躲,甚至連輕微的掙扎都沒有,就那樣任她咬,輕輕摸著她,像在安撫一隻不安的小獸。

而這不安,恰恰也是他帶給她的。

“你喜歡我?”姜亦眠忽然這樣問,聲音有些抖。

“是。”

“什麼都肯為我做?”

“是。”

“那你會聽我的話?”

“……除了放你走。”只有這個,他現在無法答應。

眼瞼微合,姜亦眠的眉宇間透著滿滿的疲憊和無力,“我不想看到你。”

一想起他,她的心就被恐懼和憤怒塞的滿滿的,要窒息的感覺,就像小時候被那些綁匪將頭按進水箱裡一樣。

封北霆抱著她的手一僵。

片刻之後,他收回手退開身子,眼神掃過餐廳門口的傭人。

女傭立刻上前,“姜小姐,我帶您去臥室休息。”

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姜亦眠轉身跟著女傭走了出去,沒有回頭。

封北霆望著她的背影,一時竟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

其實……

他有點小激動。

得知自己是三年前綁架她的人,眠眠的確是有些害怕,但更多的似乎是憤怒,被欺騙的憤怒。

可誰會跟一個綁架犯較勁兒呢,騙了就騙了唄。

除非——

他在她心裡已經有了不同尋常的意義。

她無法再把他當成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來看待。

或許,她已經對他抱有一些感情,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他也是剛剛才知道。

按了按被她咬破的肩膀,封北霆忽然笑了,笑的豔麗生姿。

眠眠……

我也曾想愛的深沉而偉大,我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如若相愛,便攜手到老;如若錯過,便護你安好。

可我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是錯的,也不認為愛上你是一種過。

所以,我們不會錯過的,對嗎?

*

走進漆黑的臥室,房門閉合的那一刻,姜亦眠抖著腿癱坐在地。

心力交瘁……

比她接連解剖幾具屍體還要累。

即使這次她沒像之前那樣被關進“小黑屋”,即使知道了曾經綁架她的人是她熟悉的封北霆,可三年前那種驚心的感覺還是難以輕易消散。

她現在的心情十分復雜。

佔主要位置的是恐懼和憤怒,其他的什麼震驚、疑惑也都跟著湊熱鬧,亂哄哄的在她心裡炸開。

她抱膝坐在地上,望著窗外虛無的黑暗出神。

房間裡是和外面一樣的黑暗。

她沉浸在黑暗裡,努力回憶起許多事情。

他們相識的故事就像一串小葡萄,將紫色的神秘的湊巧聚集在一起,直到陽光公開了它們的串串果實。

從一開始,這廝就在算計她!

她的喜好、她的習慣、她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姜姑娘懊惱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暗道自己還是大意了。

她什麼大江大河都過了,沒想到最後在封北霆這條“陰溝”裡翻了船。

難怪——

她就說嘛,怎麼什麼好事兒都讓她碰上了!

心裡的邪火無處發洩,姜亦眠脫下鞋狠狠的往地上抽,假裝自己抽的是封北霆的臉。

聽著鞋底抽打在地上的響亮聲音,她心裡的憤怒總算得到了一絲紓解,甚至還有一絲“扭曲”的快感。

可打著打著,她的動作就漸漸停了下來。

她想不明白……

如果說封北霆今天強行帶走她是因為林司南的來電讓他嫉妒發了狂,那麼三年前呢?

他綁走她一個晚上,第二天又悄無聲息的送她回去。

在卡特琳娜島那次也是。

他到底想做什麼?

而且,兩次他都說了許多胡話。

那些話他說的信誓旦旦,而她聽的一頭霧水。

被他關在他家裡那次也是。

她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就像她不知道該怎麼指揮跳蚤馬戲團表演。

這兩件事的荒誕性質她覺得是一樣的。

某些曾經出現過的念頭再次從她腦海中閃過。

封北霆他……

果然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嗎?

因為自己沒有準時陪他過生日,再加上後來林司南的一通電話,所以就把他刺激犯病了?

可姜姑娘轉念一想,更生氣了。

犯病也不能順便綁架別人啊!

拿起鞋繼續抽地。

兩名女傭在門口守著,面面相覷,目露疑惑。

四少也沒進去啊,哪來的這聲音?

要不要去向四少稟報一聲?

正想著,就見封北霆悄無聲息的走了過來。

兩名女傭瞬間低下頭去,都變成了和獄寺同款的面無表情,像“ctrl+c”、“ctrl+v”出來的一樣。

“四少。”連語氣都是同樣的沒有任何起伏,聽不出絲毫情緒。

封北霆走近門邊,毫無意外的聽到了裡面的“啪啪”聲。

他先是一愣,然後忽然掩著唇低聲的笑,眸光又恢復了從前那樣亮,波光盪漾,美極了。

他家眠眠真可愛。

怎麼辦,他現在好想破門而入緊緊的抱住她……

西褲口袋裡的手動了動,他終是抑制住了自己內心的衝動,揮了揮手,將傭人都撤走之後,他退後兩步靠在了門板上,隔著一扇門,靜靜的陪著她。

他換了一身衣服。

想到剛剛換下去的那件西裝上一排整齊的小牙印,他不自覺的撫上肩膀上被她咬出的傷口,笑的忽然變的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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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說,像姜家養出的那種溫室裡的嬌花不適合他,他覺得很可笑。

他家眠眠明明就是兇狠的小野貓。

平時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藏起了她所有鋒利的小爪子,可一旦有人碰觸到她的雷區,分分鐘亮出小爪子把你的臉撓花。

不過——

就算撓的再花他也樂意。

於他而言,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花色,令人難以抗拒。

*

姜亦眠在地上坐了一夜。

封北霆在門外站了一夜。

但她不知道。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照進房間,她才看到床上整齊的擺放著一套睡衣。

床邊還有一雙女士拖鞋。

她抿著唇移開視線,揉了揉又麻又酸的腿扶著牆緩緩站起。

一路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浴室,姜亦眠在看到鏡子裡狼狽的自己時不禁愣住。

面色灰白、重重的黑眼圈,被海風吹的亂糟糟的頭髮還保持著昨晚的狼狽,身上的衣服也皺了吧唧的,儼然一個“闖關東”的難民。

姜亦眠拒絕承認鏡子裡的人是她自己。

就算是被綁架,她也要做一個精緻的人質。

何況——

“綁匪”在這方面為她提供了十分優渥的條件。

走出浴室,她開啟臥室裡的衣櫃,毫無意外的看到裡面掛滿了衣服。

她挑了一套內衣、一件休閒風的襯衫、一條揹帶牛仔褲,拿著這些衣服再次走進浴室,她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百遍髒話。

99次罵封北霆,1次罵自己。

洗澡的時候,姜姑娘腦洞極大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她發現無論是在這還是在封北霆家,所有的浴室都沒有浴缸,只有淋浴。

而她,向來是不用浴缸的。

她不敢把自己泡水裡……

封北霆說的沒錯,她怕水怕到只要水面沒過小腿她就慌了。

還記得有一次,她五哥帶她去捏腳,泡腳的時候她一直盯著桶裡的水看,神經兮兮的。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等姜亦眠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間已經被陽光鋪滿了,金燦燦的,足以驅散所有的黑暗和陰寒。

透過落地窗,能看到遠處藍色海水的波光。

很美。

她想,如果不是她現在處於被綁架的境地,她會很樂意欣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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