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主!”

一身輕裝簡從的虞子期頷首稱是。

自己也算在項氏一族長大,如今是項氏一族的人,蜀山那裡……短時間內只怕難以回去了。

除非,跟著少主將來事情有成,蜀山才會重新回到他們一族的手中。

“哈哈。”

“但有所問,無所不答。”

“這個陶器、瓷器工坊略有特殊,欲要有這樣的工坊落下,需要附近有相應適合燒製的沙土。”

“否則,就難了。”

“箕子朝鮮之地,我早有耳聞,說不得那裡有類似的東西。”

天明大笑。

不提那件事情,其它事情都好說。

那件事情。

自己真的不想要摻和,心間深處,是希望諸夏安穩的,而少羽他們卻有自己的想法。

欲要達成少羽他們的心中目標想法,唯有諸夏生亂。

唯有戰亂再起,唯有再起鐵血殺伐,才能夠有那樣的目標。

然而,只要有戰亂之事,受苦受難的都是一些最普通的庶民百姓,他們現在脫離了戰事,本該享受安寧。

如陸豐之地的民眾一樣,安穩的活著,直到永久。

再起戰亂,一切皆變。

心中有些不忍。

只希望將來少羽可以知難而退。

除了那件事,其餘之事自己皆可大力相助。

話語間,便是踏步在前,領著少羽和子期跨過工坊大門,裡面一直都是繁鬧的。

因為,每燒製出來一件瓷器、陶器,就意味著財貨!

“應該有,如果沒有器皿之物,箕子朝鮮那裡的人如何喝水、用飯?”

少羽好奇打量著眼前的工坊,浮現身前的是一個大院子,院中有不少造型極大的房屋,一位位男子走來走去的。

“倒也是。”

天明訝然,自己倒是忘了那件事。

不過,道理如此,尋常之物也就罷了,真想要燒製出上等的瓷器、陶器之物,必須有合適的沙土為用。

……

……

“高統領,傷勢恢復如何了?”

陸豐城西。

是一片綠意盎然、欣欣向榮的田畝田野之地,春日裡,許多人勞作其中,男子、女子、孩子皆可一觀。

因陸豐的特殊,再加上咸陽的特別照顧,這裡的田畝所獲取之物,幾乎都是他們自己所有。

是以,如何不用力?

幹的好了,田畝收成多了,日子就會好過許多。

不然,就等著捱餓吧。

向更西側行走,則是一片山林起伏之地,從其中婉轉徜徉流出幾條河流,奔向海域,途中……灌既許多。

絕對的山水俱佳、叢林雋秀。

山林深處,臨近而居,也有一些人居住,那些人距離城池遠了許多,卻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茅屋竹舍點綴,造型樸素許多,時而可見道道炊煙橫貫長空,也依稀可見道道身影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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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一隅,一位正在刀削木頭的矮胖老者看向院中演武之人,感天地風雲動靜,不由好奇。

高統領的傷勢不輕,自從東郡歸來,一直在療傷,幸而先前有殘劍大俠相助,還有相贈一些療傷丹藥。

兩個多月來,高統領一直的運轉玄功,恢復傷勢,前幾日詢問著,還差一些,現在應該痊癒了?

“欲要徹底的恢復,需要一個水磨的工夫,還需要數月的時間,元氣並無大礙了。”

一身灰白色的合體長衫,勁裝箭袖,束髮幹練,內力未有催動,持水寒,感受劍道的運轉。

自己的傷勢,恢復九成以上了,還差最後一些細微之地,那都是需要一個個解決的。

“若是可以恢復,實力還能精進一些。”

高漸離回應一語,收勢歸劍入鞘。

蒼璩的實力太強太強,不過一擊……就令自己差點身死,實在是……天塹之隔。

自己欲要與蒼璩爭鋒,起碼先要踏足超凡脫俗的境界。

而那個境界……還很遠。

“江南之地,暫時無事,高統領你有大把的時間。”

“諸夏間的一處處上古地宮之事,我們墨家是摻和不了了,終究實力之故。”

“那顆朱草丹!”

“也是墨家的將來,只要高統領、盜蹠你們可以達到那化神絕巔的境界,便可服用那顆丹藥,踏足路枕浪鉅子的境界。”

“上古地宮之事,以我所料,一般人也不可能摻入其中。”

“一株株天材地寶當有主了,那些令牌肯定會起爭端。”

“這一次……墨家沒有從地宮獲取好處,也不一定是壞事,不然,陸豐這裡也有許多麻煩了。”

矮胖老者手上動作不絕,一根木頭在身前快速的被削成需要的形狀,大地上掉落一地的碎木屑。

不出意外,墨家接下來要平靜許多,不會有什麼動作。

也難以有什麼動作。

墨家的力量越來越孱弱起來,陸豐這裡的墨家弟子……從到達這裡不久,心有異樣的就有許多。

數年來,有異心的更有許多。

還堅守墨者道理的逐步減少。

那件事情……接下來必須要給於解決,否則,待十年期滿,墨家是否存在還不好說。

倘若到時候只剩下寥寥數人,何以為墨家?

諸夏間其它的事情,墨家難以所為。

嬴政東巡了,如果墨家的力量還在,定不會讓嬴政輕鬆的東巡,若有可能,將嬴政襲殺在路上。

嬴政身死,秦國群龍無首,定然大亂。

諸夏間的有識之士便可有力,紛紛起事,墨家的機會也會出現。

墨家現在沒有那般力量,只有看諸夏間其他人動靜了,希望他們可以功成,就算不能功成,也要給嬴政足夠的麻煩。

讓他知道天下間一直有人不曾忘記往事。

也絕對不會忘記。

“地宮,可惜了。”

“那其實都是墨家之物。”

時隔兩個多月,事情早已經過去,然而……那幾日的畫面一直存在,總會時而的跳出來。

墨家得到了地宮,守護了地宮許久。

得到了什麼?

並沒有什麼。

兩株寶物都是別人的,戰神圖也是別人的,令牌也是別人的。

縱然是因為實力不濟的緣故,亦是無比鬧心。

觀手中水寒劍,若是當時自己實力完好無缺,或許可以嘗試開啟地宮,若是自己早一日歸來諸夏,也可早有動作。

“高統領,都是過往了。”

“好在我們墨家也得了一顆朱草丹,雅湖小築紀嫣然說過它的功效不遜色一株完整的天材地寶。”

“墨家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傳承,無論如何,墨家的傳承不能斷掉,否則,我們就是墨家的罪人了。”

“箕子朝鮮!”

“高統領,那件事情你來處理吧,箕子朝鮮那邊也可落下一些墨者的根基。”

“箕子朝鮮也有不少民眾,也可讓他們知曉墨家的理念,希望可以多一些墨者。”

“沒有一位位墨者,便是沒有墨家。”

“陸豐這裡,很難了。”

“沒有一位鉅子的出現,墨家欲要匯聚人心很難很難。”

“鉅子!”

“天明是很合適,奈何……天明不願意為鉅子,唉!”

“若是現在再選出一名鉅子,對於墨家來說,危險又會很大很大。”

一處本該完整屬於墨家的地宮,就那樣從手中熘走?

任誰遇到都會心中不舒服的。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也無法挽回了。

矮胖老者看著手中打造出來的木料器物,端量了數息,還算滿意,隨即又取過來一根木頭。

如法炮製,那樣的器物要做十根,還需要做一會兒。

“箕子朝鮮,若可……我會親自前往。”

“這裡有班大師你們,不會出什麼問題。”

“陸豐這裡……觀天明之意,是要壓制墨家的成長,要將機關城的那些墨者都變成陸豐之民。”

“他一直在施為。”

“那些人都背棄了當初的道理。”

墨家。

墨者。

天下皆白,唯我獨黑,非攻墨門,兼愛平生。

何等精妙的道理,百多年前諸夏顯學,可與儒家爭鋒的存在,現在竟走到了這一步。

墨家的傳承不能夠只留在陸豐,還要開闢別的地方,諸夏間的據點有不少,而那些據點越來越少了。

必須開闢新的。

箕子朝鮮是一個好地方,尤其諸夏間許多人都前往了。

“高統領,無需苛責他們,天明給了他們世俗安穩的生活,對於任何人都是很有吸引力的。”

“甚至於觀天明所為,同墨家的道理也有相合之處。”

“這裡沒有什麼苛刻徭役,也沒有什麼兵戎災禍,也沒有什麼私鬥殺伐之事,有所居、有所生、有所養……。”

“墨家追尋的道理也是為了天下平和,沒有戰亂,庶民皆安居樂業,彼此沒有任何爭鬥和衝突。”

“永遠的兼愛、非攻。”

“也許那些人還是墨者,比機關城更好的墨者。”

“但墨家之所以是墨家,是因為墨家是獨特的,墨家的傳承道理有許多,子墨子先賢的道理千古不朽。”

矮胖老者握著手中的木料搖搖頭,自己活得許久,墨家的道理瞭解許多,墨者的所為也見過許多。

對於前來陸豐這裡的機關城墨者抉擇,自己沒有過多干涉,能夠活下來已經不容易,可以安居樂業更是不容易。

強求先前一般,很難!

人都是有私心的。

人也都是有私慾的。

“諸子百家,皆艱難。”

高漸離長嘆。

“是艱難了一些。”

“農家都那般模樣了,接下來就輪到儒家了。”

班大師頷首。

秦國一天下之後,便是對他們諸子百家一一動手,稍微小一些的諸子百家,諸郡之地便可以處理。

墨家!

數百年打造而成的機關城不存,淪為廢墟。

農家!

數百年傳承的農家也是潰散,六堂不存,六賢冢潰散,也是淪為廢墟。

儒家?

如今的諸子百家大家顯學中還安穩的一家,他們會安穩無虞的扛過去,不可能!

嬴政不可能允許齊魯之地、諸夏之地有儒家那般的存在。

就是不知道結果如何,嬴政東巡,再有一段時日就應該知道了。

“不知道十年期滿之後,這裡會是一個什麼模樣!”

“天明在這裡為縣令,一切無憂。”

“換一位縣令,就不好說了。”

“陸豐這裡……一直有南海郡派遣的人,還有秦國的探子存在。”

高漸離換了一個話題,身軀一轉,看向東側陸豐主城之地,班大師要一直在這裡待著。

因十年約定,班大師、盜蹠、大鐵錘他們很難離去,果然離去,是一個災難性的後果。

十年!

說快也很快!

“十年期滿,留下的自然留下。”

“離去的自然離去。”

“十年期滿,諸夏是一個什麼模樣也不清楚,換一位縣令,於我等也沒有什麼大礙。”

“十年的時間,也足夠我們準備一些事情。”

班大師沒有過多的憂心。

十年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將一切都提前準備好,待十年期滿,一切不會有大礙。

“盜蹠?”

“你……你怎麼有空來了。”

準備一些事情?

如今的墨家……也就自己行事比較方便一些,自己會做準備的,正要回應班大師之言,忽而,東向而觀的眼眸深處,出現一道極快的身影。

逼近這裡。

是熟悉的身法——電光神行步!

也是熟悉的人。

“我來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了?”

“給!”

“海域中捕撈的一顆黑珍珠,對於治療傷勢很有效果,我用不到,於你正好。”

“班大師,你這是在做什麼東西?”

“機關獸?”

暗青色的錦衣長衫,角帶環腰,髮絲成髻,不為束冠,數年來一直如此,輕便隨心。

眉宇間的早年痞性氣息澹化許多許多,都幾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舉手投足的沉穩氣韻。

然而,隨此刻言語嬉笑之音擴散,施施然,隱隱迴歸當年形態。

屈指一彈,便是一物飛出,直接落入高漸離手中。

“黑珍珠!”

那是一顆拇指大小的黑珍珠,通體圓潤的玄黑色,觸手間還有絲絲涼意,虛空大日照耀,掠過異彩光芒。

“盜蹠,此物多有難得,你留著吧。”

“我的傷勢已經恢復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日常打坐就可化去。”

黑珍珠!

對於這種東西,有所耳聞,是海域珍珠中的異類,尋常的珍珠都是白色的,卻也有一些不尋常的。

如金色的珍珠,如黑色的珍珠,還有一些紫色的珍珠。

珍珠可以入藥,那些不同色澤的珍珠……效用不一,療傷聖藥黑珍珠,諸夏間有過傳聞。

今日,親眼一觀了。

“於我客氣?”

“既然有一顆黑珍珠,那就會有第二顆,不著急,我長年累月在陸豐,找人交手都找不到,更不可能受傷,要黑珍珠也是無用。”

“你更需要它,若是現在用不到,就留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盜蹠擺擺手,自己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那東西自己真的用不到。

高漸離為了墨家之事,諸夏行走,那也算是自己盡的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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