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付振嶽撮合的這件事,是只管牽線不管搭橋,自己弟弟山根兒這邊吃了一頓飯,還是自己掏腰包,就簡略說了說概況,那邊建築商乾脆直接打了一個電話,剩下的具體事宜還是要自己接下來跑。

寧向東看的明白,這跟聯絡水泥是一個路數。

往大了說起來他好歹也算個企業家,往小了是個小業主,可現在每天幹的事就好像是個夾著包擠公交車的業務員。

還是雷明說的對,要有個自己的業務團隊才行,不僅僅是效率問題,更是臉面。

現如今大理石雖然暢銷,但還是買方市場,這東西主要還是高樓大廈用的多,貼個牆磚,鋪鋪地面什麼的,尋常百姓家也就是剛剛興起那陣子用作茶几或者櫥櫃檯面。

只是裝修這種事兒跟穿衣打扮差不多,整個九十年代都是跟風,一陣一陣的,今年花幾萬塊的裝修也許明年看著就老土。

並且,跟風有個最大的毛病是家家戶戶都長的差不多。

這現象一直到新世紀才有了極大改觀,無論傢俱還是裝修,人們開始追求簡裝修重裝飾的風格,更有一批人開始追求個性化,由此催生的家居設計才開始走進生活中。

不過,雖然勞苦大眾才是真正捨得花錢的金主,但對於他們這些賣石頭的,這塊市場確實利用不起來。

也許賣衣服的能好點,其實也差不多,直接面對消費者的是利益最末梢,賺的一把辛苦錢,最大的蛋糕實際上都被裴頌那種人分走了。

設計師,勞心者,永遠是食物鏈的頂端,這些人不但可以引導普羅大眾的流行方向,甚至還能夠製造流行元素,發動流行風暴,後來有個詞叫炒作,基本都是這麼個原理。

這道理寧向東也是一天天耳濡目染才漸漸開始明白的。

此刻他也一樣,眼界未開,腦洞開的就有限,也就對付對付簡單的操作還算得心應手。

接下來就是跟建築商在一起吃吃喝喝,中國人的老習慣,禮儀之邦,禮數不到張不開嘴。

按說吃飯屬於基本開銷,是小錢,可自打東青採石場開張以來,會計付俊花每個月彙總出來的賬單,用於公關一項的費用讓付山根心疼的受不了。

這幾天跟建築商談的時候也一樣,所有開銷都是採石場承擔,鄉鎮企業家付老闆每次吃喝玩了,都是咧著嘴去買單。

面對付山根的哀嘆,寧向東也頗有感觸,其實一頓飯成本能有多少,其實都是買了飯店的服務。

“山根兒,咱們在並原開個飯店怎麼樣,就算是東青採石場在省會的一個落腳點,也算駐省會辦事處。”

付山根乍一聽覺得不錯,心裡也頗為意動,但再一細想,又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場子裡還打算增添設備,有幾臺主機至今還是租別人的用,這錢花的就挺冤枉。

“不怎麼樣!首先連個地方也沒有。”付山根搖搖頭不贊成。

東青採石場給皮紅兵供貨以來,很多人聞風而至,甚至還包括外地的一些石材商,不知藉助什麼手段摸到了鵝關村。

山裡雖然通了公路,可整體環境依然不好,省城的客商還好說,當天打來回也沒問題,但外地人來了,都願意多呆幾天才走,只好把他們安排在陳村鎮招待所,但陳村的條件也很一般,所以付山根雖然不同意寧向東的建議,但這事兒也在心裡扎了根,他想了想說:“要不再走走看,如果將來真的需要,再弄個辦事處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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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看看再說。”寧向東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冒這麼一句,並沒覺得有多迫切,對他來說,眼下銀谷大廈什麼時候落成才是最牽掛的。

時間過得很快,趙寶庫夫妻倆終於啟程奔赴河北高陽。

霍敏芝哭天抹淚送走唯一的女兒,回來一路上找茬罵寧向陽和寧向東,哥倆屁也不敢放,老媽這一套永遠不變,離得越近的越是臭不可聞,離得越遠的越香餑餑,他倆現在已經預見到,只要是那兩口子回來探家,霍敏芝絕對當神仙一樣供著。

這一點寧向東深有體會,可惜大哥寧向陽從來沒離開過父母身邊,至今也沒體驗過三春輝。

天氣轉涼的時候,寧向東去丁啟章家探望,老人因為身體原因,別說公園,如今連自家的小院也不怎麼出去,他的保健醫生再三叮囑不能受了風寒,擔心會引起連鎖反應。

來開門的是父親寧鑑良。

自從丁啟章在北京做了手術回到並原後,父親就每天雷打不動過來陪著。

寧教授最初是按捺不住寂寞,自從沒了丁老這樣的對弈者,他在公園裡是屢戰屢敗,被強烈挫敗感傷透了心的寧教授才真切感受到,俞伯牙因焦子期之死摔琴的心情。

高山流水覓知音,沒有對手的象棋大師是不完整的。

在丁老家裡,除了老爸,還有一位中年人,眉宇間跟丁老頗有幾分神似。

“我兒子。”寧教授指了指寧向東。

中年人忙站起身,習慣性想握握手,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又想拍拍寧向東的肩膀,手舉在半空中,也覺得不合適,便隨意揮了揮,笑道:“你是我父親的朋友,一時不知怎麼打招呼了。”

原來這就是丁志國,丁老的二兒子,就職於發改委,雷明的好朋友……

只是一閃念,寧向東腦海裡便閃過許多標籤,當他意識到自己的本能反應時,不禁汗顏。

這就是丁老曾經敦敦教誨他的做人做事的態度,面對一個打算深交的人,首先關注的焦點不是這個人的品質,而是附加的社會屬性時,就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

“丁大哥,還是個論個吧,丁伯伯是丁伯伯,我是我。”

丁志國怎不知父親一貫堅持的理論,他在北京曾經有幾年工作不順利,如果丁老肯打個招呼,能節省很多力氣和時間,可丁啟章始終一句話沒有說,完全靠自己走出困境。

寧向東說出這番話,分明是丁啟章的理論翻版,說明這個年輕人在父親心裡的分量不一般。

丁志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爸爸是胃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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