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二楞學雕刻?讓我去教他?”付俊才愣住了,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寧向東:“你知道石雕的分類嗎?你知道我們幹的是哪種石雕嗎?你知道大型石雕其實也是一種體力活嗎?”

面對付俊才的靈魂三問,寧向東笑起來:“付大哥,您這三個問題,彙總起來就一句話,就是二楞幹不來你這活,對吧?”

“其實您想錯了,我沒打算讓他學門口的鎮宅獸,龍山大佛那種石雕,”寧向東快樂的嘆了口氣說道:“學學五福臨門,花開四季,金玉滿堂那樣精緻的小素材,難道就不香嗎?”

“家裡薰香的小香爐,書案上石硯山等等這些精工的小品類……”

“你先等等,”付俊才打斷寧向東的話,說道:“你說的這個我也教不了啊,無論起稿、畫線、運筆這些手法,它完全是兩回事啊!”

“萬變不離其宗吧,我想。”寧向東看著付俊才,堅定的說道:“先讓二楞學學基礎的東西,比如畫線……嗯,就是這樣!”

“基礎教不教的吧,大山裡長大的人,誰還不懂石頭。”付俊才不以為然的說道。

“對啊,付大哥,這樣不就更輕鬆了嗎?”寧向東眼睛閃亮:“這就是熟讀唐詩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吟,二楞怎麼也是石雕之鄉的後代啊!”

付俊才苦笑一聲,道:“我有點搞不懂了,你究竟是來勸我別管我妹妹的,還是請我教二楞雕刻的?”

“這兩件事其實也是一回事啊,付大哥。”寧向東笑得更開心了。

“其實,我怎麼都好說,你要能把我爸媽也說服了,那這個世界才算徹底安靜了。”

“我沒這個本事,不過奶奶有。”寧向東擺出愛莫能助的樣子。

“沒錯!他妹妹的事兒由不得他爸媽做主,那孩子是我帶大的!”沉默半天的俊花奶奶,看著寧向東發話了。

……

兩天後,俊花的爸媽也從廣東趕回來了。

這回連付為政也躲的不見了蹤影,據說是星夜出山去鎮裡開會,因為馬上快到農曆新年了,陳村鎮要給幾個鄉的首批個體勞動者頒發營業執照,其中就有鵝關採石場。

雖然好事當頭,可村裡的扛把子跑了,寧向東也立馬投奔了好漢寨,一切等付為政回來後再從長計議。

這世上有心人何止千千萬,就在寧向東落荒而走鑽進大山的時候,前方的崎嶇小路上,付山根橫空現身:“你要跑路,也帶上我。”

兩人趕到好漢寨時,把竇二蛋嚇了一跳,當聽完前情經過後,他禁不住大笑出聲:“原來是付老鬼回來了,難怪把你倆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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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後又看著寧向東問道:“你是怎麼知道俊花他爹難惹的?付為政告訴你的?”

“沒人告訴我,”寧向東苦笑一聲:“我發現付老叔聽說俊花他爹回來後,立刻避而不見,感覺事情不太對勁,所以也想暫時躲躲,這不有日子沒來您這兒了嗎?就過來避避風頭。”

竇二蛋連連點頭,佩服不已:“要不說你娃聰明的緊,老叔我也最喜歡你這一點!”

說完後竇二蛋臉色一轉,對著空氣開口罵道:“付為政那個老貨坑人不淺,就不該把你拉出來替他背鍋!”

付山根在旁邊聽到這句話,臉上有點掛不住,再怎麼說付為政也是他付家的大輩:“竇二叔啊,您可別這麼罵,俊花他爹和為政老叔他們之間的恩怨,怎麼論也是本家門裡的爭鬥,您這麼罵,萬一傳出去,不是給您自己添亂嗎?”

竇二蛋這才想起付山根也是付家門的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真是對不住,二叔一激動忘了你也是付家人了,得罪得罪。”

付山根笑笑沒說話,心裡腹誹道:“這跟付家門沒關係,跟你罵我大輩有關係。”只是眼前處境卑微,避亂在竇二蛋家屋簷下,也就沒敢再說什麼。

竇二蛋對寧向東的不期而至很高興,這說明寧娃子心裡有他。

晚上,竇二蛋把兩人安排在村部住宿,自己乾脆也不回家,陪著他倆吹牛喝酒。

“二叔,俊花他爹為啥這麼兇,怎麼一聽他回來,付老叔立刻就撒了丫子?”寧向東一直想不通這件事,在鵝關這三年來,他可是天天目睹付為政和高存光兩個人說一不二的樣子。

“別提了,他倆的事說起來,那真是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竇二蛋長嘆一聲,放下酒杯:“其實付為民,哦,就是俊花他爹,一開始也不這樣,想當年他可是年年獲得生產隊的勞動先進,不單單是農活幹的好,石匠手藝更是在整個鵝嶺首屈一指,也正因如此,付為民這小子眼裡輕易不容人。想當年,跟他學徒的公社社員,有的比他歲數都大,可幹的活稍有點問題,他張口就罵,說到底還是恃才傲物,不會與人相處。”

“後來鵝關村的老支書,就是聶長河他爹,歲數大了退休,上邊來人選拔幹部,俊花他爹覺得自己肯定能選上,可人家說他有點成績就驕傲自滿,偏就不選他,把他堂弟付為政選上了……”

“付為政這一幹就是多少年啊,把付為民壓的喘不上氣來,他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就成天想鬼點子整付為政,付為政呢,覺得自己當了支書欠了他哥的,就一直讓著付為民,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唉,這哥倆也是一對怪胎!”竇二蛋嘬了一口酒,接著說道:“你說這個支書,付為政上去也不是他自己要上,是組織的安排,結果他覺得自己理虧,付為民呢,自己身上有問題,組織上不用他,他就賴到他弟身上……”

“不過我倒覺得,俊花他爹後來去廣東打工挺明智的,”寧向東陪了竇二蛋一口酒,說道:“既然覺得自己一身本事在村裡施展不開,走出去卻發展的挺好,這就說明天生我材必有用嘛。”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竇二蛋撇撇嘴:“他自己都說過,假如在家過得舒心,寧肯不去外邊受罪,幹的再好,也是給別人打工啊!”

竇二蛋這句話讓寧向東心裡驟然一緊,他似乎感覺到什麼,可是那種感覺倏忽一閃就不見了,自己沒有抓住。

為了能留住剛剛的一閃念,寧向東始終把話題留在付為民身上,終於,竇二蛋冒出一句話,讓他腦子裡轟的一聲,反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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