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中心後臺準備室,隨著幾個姑娘上臺後,房間裡只剩寧向東一個人,他百無聊賴的拿著簫來回輪了幾下,風穿過簫孔,嗚咽作響。

是G大調,寧向東放心的點了點頭。

這時,房門又打來了,還是剛才那個工作人員:“你,出來準備。”

寧向東隨著他來到舞臺側面,正好看見楊晶幾人正在謝幕,隨後從另一側跑了下去。

寧向東走到臺上,第一眼看到仍然站在表演廳門口的付山根,此時大張著嘴巴,傻呆呆的看著他。

隨後又看到坐在觀眾席的付振嶽以及最前排的祝長明和二階堂。

寧向東有過登臺表演經驗,此時並不怯場。他伸出右手,先向大門處的山根打了個招呼,又向觀眾席的付振嶽招招手,最後才把目光投向坐在前排的祝長明和二階堂身上身上,含笑點頭。

這一套動作因為發自內心,顯得毫無做作,好似行雲流水一般。

當時的年代,除了勁歌熱舞的明星有走來走去,上躥下跳的習慣,民樂演出的人上臺時,普遍都是向觀眾深鞠一躬,便束立在原地等待音樂過門,從未有像寧向東這般,一上臺便向全場款款致意的颱風。

他這一番灑脫自然的放鬆行止,讓臺下觀眾眼前一亮,市歌一位拉二胡的演員甚至暗暗臨摹,存了改變自身颱風的心思。

“蘇……武……”

隨著簫聲響起,全場立刻安靜下來。

活動中心的音響效果比連軋帶鋼廠的大音箱效果好了不知多少倍。

《蘇武牧羊》的簫曲平和清越,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大漠橫沙,金戈鐵馬的激昂,只有一種堅韌不拔的傾訴。

儘管寧向東的演奏技巧匱乏,但勝在手熟,再加上當初為了參加連軋廠文藝匯演,經過一段強化訓練,對整個曲目的掌控不在話下。

而此刻,表演上一個節目的舞蹈隊女孩們,出於好奇的吃瓜心理,並沒有回準備室卸妝,而是躲在舞臺另一側偷看寧向東的獨奏。

當簫聲橫貫全場的時候,幾個姑娘徹底驚呆了,這個賣拖鞋的傢伙竟然真的會吹簫,而且還吹的這麼好。

坐在臺下的二階堂此時滿頭鬚髮更是無風而動。他聽得出來,臺上的寧向東吹奏功力的確一般,但是勝在與簫曲的共鳴,只有對曲子有深深的認同感,才會代入這樣從心而發的感情。

最震撼的是副團長,他看的出來,寧向東的基礎手法似曾經過短暫的專業學習,但是獨特的吹奏風格,絕對是自己琢磨出來的野路子,而這樣的技巧也是專業科班苦苦追求,卻始終求而不得的,只因其身上已經打上了千篇一律的嚴格訓練的痕跡。

因為演出時間的關係,寧向東在臺上只吹奏了第一段,所以很快就結束了。

臺下的中日觀眾,雖然大部分不通音律,但都被這段《蘇武牧羊》深深感染。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此外,觀眾裡還有少量日本訪問團隨團訪問表演的職業音樂人和並原市歌舞團的專業演員們,也同樣被這段簫曲獨特的吹奏音色所吸引。

雖然簫獨奏曲並不是今晚的壓軸表演,但二階堂依然起身,走到臺上給了寧向東一個熱烈擁抱。

“各有千秋啊,各有千秋!”二階堂連聲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寧向東也由衷的認可二階堂的說法。吹奏完《蘇武牧羊》時,他也被自己今晚的超水平發揮震驚了,沒想到在一座設計完美,音響表現力強大的演播廳,一支普通的簫曲能發揮出這麼強大的感染力。

“很不錯!”祝長明的話依然很短暫,對寧向東而言,卻是最重要的肯定。

……

整個演出用時一個小時,當付振嶽帶著寧向東和付山根回到辦公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沒想到啊,小寧,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多才多藝。”付振嶽今天晚上,看上去比獲得演出成功的寧向東還要激動,到現在心情還平靜不下來:“按說這麼晚了,應該早點兒讓你們回去休息,不過我真的想再和你們聊一聊。”

“不晚的,付主任。”寧向東笑道:“倒是耽誤你這麼晚還回不了家,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你看看你,小寧,到現在了怎麼還這麼見外?叫大哥!”付振嶽面露不悅之色,責備的說道。

“好的,付大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付振嶽滿意的點點頭,又對付山根說道:“大哥不在你身邊,你回到山裡,遇到什麼事情,如果有吃不準的地方,都要找向東商量,這樣我才能放心。”

付山根憨憨的笑道:“這還用你囑咐,我早就這樣做了。”

“很好,那我就接著說說你們倆的事情,”付振嶽說道:“其實我剛才一邊看演出,一邊好好想了想,你們這次來省城,打算找並鋼購買電機,但是我憑直覺認為,這件事辦成的可能性不大。”

寧向東和付山根望著付振嶽,都沒有接話,等他繼續接下來的分析。

“據我瞭解,並鋼所有高爐的配套設施都是統一的,他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降低損耗成本,鵝關礦雖然遙遠,但是七座高爐的配套裝置,其價值也遠遠超過運輸成本,所以不太可能會把其中一臺電機當二手貨賣給你們,這是主要原因。其次,你們兩個憑藉個人身份,就想去並鋼買裝置,也太異想天開了點吧?”

付振嶽這番話終於敲醒了兩個心懷夢想,卻沒有認真審勢的人。

“那我們何去何從呢,大哥?”寧向東聽完後,想了想問道。

付山根卻不等大哥回答,搶先說道:“我們還有辦法,不行就買個拖拉機,只買機頭不要貨鬥,想辦法弄回去後,固定在路口,這樣也能把石料從山腳拽出來。”

“理論上可行,實際上也是異想天開!”對自己的弟弟,付振嶽說話就毫不客氣了。

隨後再次看著寧向東,說道:“你們現在最容易的解決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找路橋公司的人說說,讓他們在鋪設主路的時候,順便幫你們解決困難。”

“不是說人家不會答應嗎?”寧向東擔心的說道:“哪怕支付用工費和物料費也不會幹。”

“你這是聽哪個歪嘴和尚說的?”付振嶽啞然失笑道。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