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嬸點了點頭，欣慰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前幾天就聽說你父親的事情了，可之後就一直沒看這個門開啟過，我這心裡啊，就一直在想，你這孩子是不是也出什麼事了。想得我可揪心了！”
楊璐璐一聽到父親二字，小臉便不由微微一黯。可看到王大嬸眼裡的關切，她又不由得很是感激，道：“謝謝您這麼關心我。我……沒什麼的，您放心好了。”
“沒事就好，”王大嬸又點了點頭，然後，才注意到一旁的杜曉天，以及……杜曉天和楊璐璐拉著的手。
“誒……你這小夥子是誰啊？你不是璐璐的親人吧？”王大嬸一下子警覺起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靠近來，抓住楊璐璐白嫩的手腕，把楊璐璐的手從杜曉天手裡解出來，然後把楊璐璐扯到了自己的身後，護住了，“說吧，你對這孩子有什麼企圖？”
杜曉天聽到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我就變壞人了？
我有那麼像壞蛋嗎？
而楊璐璐此刻也是微微一懵，愣了兩三秒，才回過神來，連忙道：“王大嬸，您誤會了。小天哥哥不是壞人，他，他是大好人呢。”
“好人？我看著怎麼不像？”王大嬸依舊不肯放下警惕，對著楊璐璐道，“璐璐啊，你可要知道，現在這社會可黑暗著呢。你這麼天真善良，長得又這麼好看，最容易被騙了。大嬸可不能讓你白白被人欺負。”
楊璐璐聽到這話，苦笑了一下，道：“王大嬸，真不是啦……他叫杜曉天，現在是我哥哥。”
王大嬸微微一愣，“小……天？哥哥？難道……是你的選房親戚？”
“呃……這個……”楊璐璐準備搖頭。畢竟，杜曉天和她本身是沒有任何親緣關係的。
可一旁的杜曉天，這時開口了，道：“對，璐璐是我的遠房妹妹。我們家已經決定收養她了，這趟就是帶她回來收東西的。大嬸您就放心吧。”
杜曉天本來就和楊璐璐沒什麼其他關係，現在的兄妹關係，也完全是這些天建立起來的。
這種事情，說出來，王大嬸也不一定會相信。
所以，杜曉天就直接將錯就錯，說楊璐璐是自己的遠房妹妹，這樣，也容易取得信任一些。
事實也的確如此。
王大嬸一聽是親戚，頓時就放心多了。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我也從沒聽說過楊大一家在a市有什麼親戚啊？”王大嬸有些疑惑地道。
“所以說是遠房親戚嘛，”杜曉天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王大嬸想了想，點了點頭，道：“這樣說來，的確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小夥子，我也是怕璐璐這孩子被騙。”
杜曉天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事，我明白。我還得謝謝您這麼關心她呢。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您就放心好了。”
“那就好，”王大嬸松了一口氣，點點頭道，“那……我就繼續切菜去了。你們該收拾就收拾去吧。”
楊璐璐點頭道：“好。”
王大嬸轉過身，剛準備回自己的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回過頭道：“等等，我突然想起來，今天好像是收保護費的日子，那群雜種估計等會就會來。你們倆，收拾完東西就趕緊離開這兒吧，不然，讓那群人遇到，肯定少不了麻煩。畢竟他們對璐璐這孩子早就有想法了的。”
楊璐璐聽到這話，小臉也微微一白。然後，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我們會儘快離開的。”
王大嬸說完，便回房去了。
楊璐璐拿鑰匙打開門，帶著杜曉天進了屋。
這屋子外邊看著寒磣，裡面……那就更寒磣了！
一共就二十平米左右的樣子，床就佔據了大半的空間。
剩下的地方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日用品，包括鍋碗瓢盆、洗浴用品、小板凳小折疊桌什麼的……空間利用率真是別提多高了。
不過，和這裡的其他住戶不一樣，這屋子雖然狹小、東西也多，但擺放得十分有條理，一看就是精心收拾了的。床單什麼的也都洗得發白，非常乾淨，只是這麼些天沒人睡，積了些灰塵。
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這房子這麼小，但這床，還不是一張，而是兩張！
兩張並排靠在一起。
其中一張是那種一米多寬，兩米長的老木床。
而另一張……似乎……是改裝的嬰兒床，頗為小巧。
“嗯？你家除了你，還有別的小孩子？”杜曉天問楊璐璐道。
“呃……不是啦，”楊璐璐小臉微微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地指著那個嬰兒床，道，“那個……那個是我睡的。”
“啊？”杜曉天有些驚訝，看著她，道，“雖然你是挺小巧可愛的，但……為什麼要睡嬰兒床啊？和你父親一起睡木床不就好了？”
楊璐璐抿了抿嘴，有點難以啟齒地道：“是……是爸爸的想法啦。爸爸覺得，女孩子懂事之後就得一個人睡，不然……不然一直跟爸爸睡的話，會……會……”
“會怎麼樣？”杜曉天問道。
“會……會嫁不出去的……”楊璐璐低著小腦袋，小聲囁嚅道。
“噗——”
杜曉天實在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哈。”
楊璐璐聽著這笑聲，頓時更抬不起頭來了，埋著小腦袋，低聲道：“哥哥別笑了啦……”
杜曉天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看著少女那紅紅的小臉，道：“好啦，我沒在笑話你，只是，覺得你爸爸保守得可愛。”
“呃……爸爸本來就是挺保守的呃。我們都是從農村來的嘛……”楊璐璐道。
停下笑鬧，楊璐璐看著父親睡過的床，看著這些熟悉的日常用品，不由得又回憶起了過去的一幕幕，腦海裡全都是父親和自己在這裡生活的畫面。
一時間，她的鼻頭又有些發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但她不想哭出來，因為小天哥哥還在一邊呢。
她咬了咬牙，不停地眨眼，想把淚水逼回去。
可這時，杜曉天也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完全明白他的感受。
大家都知道，至親死去，分離的那一刻，悲傷的情緒肯定是最激烈最澎湃的時候。
可事實上，當這份大悲之情過去，在一個人以為自己已經從悲傷中走出來之後，他忽然看到某樣事物或是場景，觸景傷情，回想起過去和這位至親在一起的畫面。這種悲痛，才最是纏人，如跗骨之蛆，縈繞不散，刻骨銘心。
所以……杜曉天並沒有讓她壓抑情緒。而是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抱住她的身子，道：“想哭就哭出來吧。淚水這種東西，不就是用來宣洩悲傷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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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璐璐本來就已經在努力地壓抑了。
現在，聽到杜曉天這話，她哪裡還壓抑得住？
她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靠在杜曉天懷裡，哭了出來。
不是那種嚎啕大哭，而是那種止不住的啜泣。
但這啜泣，卻更是讓人心疼。
……
良久。
一切平息。
楊璐璐抬起白嫩的小手，一點一點擦掉臉上的淚痕。
然後，她注意到，杜曉天胸口的衣襟，都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溼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對不起，小天哥哥，把你的衣服都給弄溼了……”
杜曉天搖了搖頭，道：“這倒沒什麼，回去之後換件衣服就好了。不過……你可是把我的心都快哭碎了，這你得負責。”
“呃……”楊璐璐微微一怔，抬起頭，呆萌地看著杜曉天，道，“這個……要怎麼負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