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入股，還要45%？”
馬芸聽到柴非傳來的訊息，第一反應就是這位小陸同志，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如果說僅僅靠著運氣好，做出了zhao123靠著滿足網民的需求，才發家致富，那麼這個陸嶽濤未必就值得太重視；可是zhao123的發展歷程中，和3721合作的這一段，卻是不容忽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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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毅這個人，馬芸有一定的瞭解，知道對方絕對不可能在企業的危機關頭，大規模和一個‘僅僅是運氣好’的傢伙合作。
何況連柴非都知道3721為了合作，付出500萬的‘天價’，馬芸怎麼可能不曉得？他就一直挺好奇，陸嶽濤是怎麼談下來這筆業務的？
加上最近傳出來的一個行業內新聞：IDG入股汽車之家。
IDG這個層級的風投機構，在行業內鼎鼎有名，一舉一動都受到行業內關注，馬芸這樣級別的高手，他平時可不會去看什麼電腦之家、計算機報這樣的雜誌，目光會緊緊盯著行業動態，IDG入股汽車之家，而汽車之家又是陸嶽濤的產業，這種事根本瞞不過他。
綜上所述，意思就是在馬芸看來，陸嶽濤這個人絕對是有真材實料的。
這樣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呢？
而這個要求，稍稍動動腦子就能分析出來，自己根本不可能答應。
所以，莫非有陰謀？
可是，要說有什麼陰謀，這卻是讓人摸不透。
“我覺得，這就是他討價還價的方式罷了。”柴非說。
“怎麼講？”馬芸問。
柴非道：“魯迅不是說嘛，開一扇窗戶大家都不同意的時候，不妨說要開一扇門，那麼大家最後就會妥協退而求其次，同意開一扇窗戶。我覺得他也一樣，獅子大開口，說來說去，就是要個好價錢，45%的股份不可能，最後能要到10%、5%也不錯，真要不到股份，那多要點錢。馬總，這個人談生意很有一套，當初3721就是這麼被他談下來的。”
“對了，3721到底和他怎麼談的，怎麼就能談出五百萬來，你知道嘛？”馬芸好奇的問。
“就是要挾嘛。”柴非把陸嶽濤和他說的那些話，略微添油加醋的說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馬芸聽完之後，並沒有像柴非那樣指責陸嶽濤‘不道義’，反而微微點頭。
看他的表情，似乎還頗為讚賞。
柴非心念一動，道：“馬總，在商言商，我呢，也不覺得他這樣有錯，如果是我自己處在他的位置，可能也會像他這樣選擇。問題是，我們是準備和他合作的啊。”
“有什麼不同？”馬芸也不曉得是真的有疑問，還是明知故問。
“如果是我們自己人，努力為公司爭取最大的利益，這當然OK。可是，如果是合作，他這樣動不動就要挾，會開一個很惡劣的先例。”
柴非沉聲說：“我還是認為，企業家的確要賺錢，但也要有原則，不能有奶就是娘，今天他能要挾我們一下，那未來，會不會要挾第二次機？今天我們給的好處多，他幫我們，那未來有一天，競爭對手開出了更大的好處，他會不會直接踹掉我們，反手一刀？我們畢竟沒有和他合作過，雙方尚未建立起信任，他就如此要挾……”
搖搖頭，呵呵笑了一聲，表示出不屑。
對於此，馬芸也未置可否。
忠誠當然是個好品質，但這是‘能力’之外的附加品質，做企業，對員工對合作者的‘能力要求’是第一位的，而忠誠這種東西，其實不是‘要求’出來的，而是企業家激勵對方自發展現出。
企業沒前途，老闆摳門給錢少，不尊重員工的價值，還要讓人家忠誠，這不是搞笑嗎？
人往高處走，又更好的平臺、機會和待遇，讓人家不走，說走的那些人不忠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所以在他看來，保證忠誠，除了透過合約之外，更需要企業家自身實力過硬，做的足夠好，下級不忠誠，一定是這個企業有問題。
當然，這些話，作為老闆，馬芸現階段可以放在心裡想一想，遇到‘背叛’，也能用來自我安慰，但絕對不能說出來。
“那他說過來幫我幹，到底什麼意思？”馬芸換了一個話題。
這個話題，他倒是比較感興趣。
任何一個企業，最缺的都是人才，雖然當年有所謂的十八羅漢，但這幾年阿里巴巴發展太快，各處都急需得力人手，而這18羅漢，也不是每一個都能挑大樑、擔重任的。
馬芸這個問題問的比較純粹，就是字面意思，表現出對陸嶽濤這個人的興趣。
而落在柴非耳朵裡，那滋味就有些不一樣了。
“我覺得不可能。”柴非搖搖頭，笑道：“寧為雞首，不為鳳尾，zhao123目前的規模其實不算小了，否則您也不會想到和他合作，他手下還不止zhao123，僅僅汽車之家，就已經有了第一輪融資，他怎麼可能全心全意的來阿里巴巴做事呢。”
柴非故意把全心全意四個字咬的很重，意思是提醒馬芸，陸嶽濤這個人，已經是一方獨立的諸侯，即便來阿里巴巴，也必然不可能像他們這些阿里巴巴的老員工一樣。
“這倒也是。”馬芸終於點點頭：“何況他還是個20才出頭的年輕人，哪個年輕人放著自己大好事業不關心，卻願意屈居人下呢？”
“對嘛。馬總，我覺得，我們另外想辦法，或者，依舊只和他談廣告，大不了多給點錢，我就不信，他zhao123就是靠著做廣告盈利的，有送上門的廣告，他不要？”柴非道。
“那他如果真的去找ebay合作呢？”馬雲反問，“這對淘寶，可是雪上加霜啊？”
以馬芸的能力和眼界，如果不是zhao123橫空殺出，他應該早就有了新的辦法；而陸嶽濤的這番‘奇怪’的要求，又一次帶跑偏了他的思路，把‘怎麼繞開ebay的圍堵去宣傳淘寶’，變成了去猜測陸嶽濤的真實想法是什麼。
“這……”這個問題柴非還真不好回答，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和其他二線的網站合作，加上實體廣告投放。
“恩，我再考慮考慮。”馬芸說。
大家都以為阿里巴巴現在不缺錢，其實只有馬芸曉得，阿里巴巴之所以在今年業務有了突飛猛進，恰恰是因為他投放了可以用鉅額來形容的廣告費用。
而且，是美金！
其實這種投入，從2001年就已經默默的開始，馬芸意識到，國內目前最能夠接受電子商務，接受阿里巴巴模式的，其實是外企，
而最能帶動‘風潮’的，其實也是外企。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花了大精力、大費用，在國外的媒體上，投放阿里巴巴的廣告，尤其是在今年開始，伊拉克局勢驟然緊張，讓他看到了吸引西方注意力的大好機會，花了海量資金，在美國BC電視臺投放眾多廣告。
目前，阿里巴巴在資金上，並沒有外人看起來那麼財大氣粗，還是有點‘虛’的。
他甚至已經考慮，要繼續‘找錢’，並且和雅虎等幾家大企業有過前期的接觸。
這時候，馬芸不想冒險砸太多的錢，在淘寶的廣告費用上，而是希望能找到一條‘物美價廉’的路子。
就在此時，馬芸的個人手機響了。
來電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有點奇怪，現在可不是當初他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拉業務，還被人當成騙子的年代了，阿里巴巴已經是全國有名的網際網路企業，而他也是主辦了西湖論劍的知名企業家，個人號碼，並不會輕易洩露出去。
“喂，你好。”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你好，是阿里巴巴的馬芸馬總嗎？”
根據馬芸多年的經驗，對方的聲音之中，帶著一股濃濃的官氣。
“我是馬芸，您是哪位？”他問。
“你好，我這裡是杭城衛生局，你們公司是不是派人參加了廣交會？”
聽到衛生局三個字，馬芸心裡咯噔一下。
他們公司和工商稅務打交道很多，和公安也不少，甚至和消防都常來常往。
可唯獨，衛生局……這個部門，平時真的沒有太多機會打交道。
當前這種大環境下，衛生局的領導找自己，還是把電話直接打到了自己的私人手機上，能夠什麼好事！
又再聽到廣交會，腦子極好的他，幾乎已經猜到了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
不會吧？這麼背？
“是，我們有四個同志去參加廣交會，前天回來的。”馬芸抱著最後一點兒希望說。
“有沒有安排隔離？”電話那頭問。
當然沒有！
現在忙成這個鬼樣子，人人都腳不沾地，哪裡會回來就隔離。
回來就量了一下體溫，沒發燒，繼續在崗工作，還在外面跑業務呢。
但是這個話，馬芸打死都不會認的。
只說：“恩，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的，有一個人已經查出感染非典。”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得十分嚴肅：“馬總，我們雙方最好立刻碰個頭，安排一下後續你們公司的隔離檢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