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陵內城之中正在聲勢浩大氣象蔚然的舉行著科舉之時有一位身穿長袍面容俊朗的讀書人在玉陵外城之外慢慢地踱著步。讀書人的腳下是鄉間那些個出地勞作之人臨時開闢出來的小徑,不知不覺之間這位讀書人的腳上已經佈滿了塵土。

這位讀書人正是之前一直在玉陵城之中和楊文鋒共處了很多時日的王羲頤,號稱是他楊文鋒的師兄。只是後來恰逢科舉殿試這幾日楊王鋒卻是想要找也找不到這位便宜師兄的去處,沒想到對方此刻竟然會出現在一處鄉間的泥土小徑之上。

在這小徑的兩側是兩方麥田,此刻那綠油油的小麥正是長勢喜人的時候,有些向陽處已經有麥穗冒出,王羲頤約摸是走的累了,找了田邊一處乾淨的石頭上坐下來稍微歇息一下。他輕輕掐了一隻麥穗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著,口中苦澀而草猩味十足。

王羲頤看著遠處那約摸只有幾戶的小小村落眼神溫和,此刻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村口有兩三稚子在一石磨盤上面玩笑嬉戲,而就在那石磨的不遠處另外還有一個孩子正蹲在一棵大槐樹下專心致志的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大抵是嫌棄那在地上寫字的孩子不合群所以那些個在石磨上抓石子的稚童都懶得理那個孩子,看到這一幕王羲頤神情恍惚,隨後口中苦澀更深。

那個趴在地上寫字的稚童和他王羲頤當年是多麼的相似,只不過他王羲頤遇到了他的先生所以此刻可以算得上是一位真正的讀書人了,而那位孩子恐怕在很多年之後會在很多人的打擊與現實之下不再讀書,只會在田地裡平淡度日罷了。

此刻的村子裡很平靜,也很安詳,如同夜幕之中靜謐的一方湖水一般。田邊的風吹起來很涼爽,日頭也不是太毒辣,王羲頤索性便仰頭躺在了石頭旁邊的草地之上望著天空發呆,也在想一些事情。

剛才看到那個獨自蹲著地上書寫的孩子王羲頤的心裡一瞬間有些心酸,也有些複雜。這些年他讀過了太多的書,也取得了不錯的一些成就,但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他覺得這些年他都在虛度光陰。

如若不然這個世道還是如今這番模樣?如若不然他的先生此刻又為何遠在天外與他無法相見?如若不然這麼久了他依舊是踽踽獨行一事無成?倘若當初留在那個小山村之中沒有讀書,一輩子碌碌無為不一樣是如今這幅局面?

清風吹拂而過,王羲頤雖面容依舊俊朗但兩鬢已有斑白隨風而在他的視野餘光處浮動,其實不用韶華暗轉,他幾乎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少年已非少年了。

王羲頤眯了眯眼睛似乎看到在這玉陵城方圓千里四方之中皆有人影往來於虛空之中,那些逐漸形成的牢籠,那些個愈發古怪的氣機流轉都再明顯不過,當初可能還是遮遮掩掩,如今怕是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吧。

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其實對方大可不必如此,他們如此行事根本就沒必要再去畫下那等天地禁止牢籠,他王羲頤不會去逃走,不會做那苟延殘喘之輩,倘若他真的想走,他們就真的能攔得住他嗎?

王羲頤開始閉上眼睛,那些個清風拂面之下讓他有些微微倦怠了幾分,他閉目之下在他的身側開始出現了幾道模糊的身影,那些身影大致可見與他輪廓一般無二,大致停留了幾分之後便似乎煙雲一般隨著那縷清風飄搖而去。

一道去往玉陵內城之中,一道去往玉陵城外天淵國中部的江川州方向,一道隨風扶搖而上消散在了九天之上,還有一道留在了原地慢慢向著那個村子的方向走去。

玉陵內城之中,高坐於龍椅之上的武皇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他抬頭看了看天際嘴角輕輕撇了幾下,那幾人還真是有夠無聊了,嘗試了多少次都不曾成功如今竟然另闢捷徑。說是令闢捷徑還不如說是臉皮愈發厚了,幾乎到了不要臉的地步了。

當然,玉陵城中能感覺到某些不尋常手段的人不在少數,徐博溫,張子儀,程珏等人是早已知曉,加之有武皇的安排他們不好去插手什麼。

至於楊府之中那個整日以飲酒為樂的一刀自然也能感覺的到,只不過這件事與他無關。一方面他也插不上手,另外一方面則是沒那個必要插手。

這在天淵國都身為主人的武家都無人過問,他一個門外漢鹹吃羅卜淡操心個什麼勁兒?

這玉陵一方天地的變化除了他們這些人之外能夠察覺之人也不是那麼太多,畢竟涉及到天上謀劃,一般的成勢怕是也根本沒有半分感覺。

不管如何,不管天地變如何,此刻對於場中所有人來書最重要的還是如何攝取頭頂大鼎之內的氣運而已。

荀攸所選文體依舊是策論,他開始落筆而後便下筆不綴,那些個文字在他的筆下如同一副宏大的山河畫卷開始緩緩鋪就開來,讓人一眼望去便移不開目光。

他的筆下遊龍飛鳳,那是極為飄逸而意像橫生的行書,即便是不通文辭的人看起來也頗為賞心悅目。

隨著荀攸的下筆,開始並未有何意像,只是他自己可以看到他的書案之上考卷內竟無一字消失不見,反而隨著他的下筆那些個文字愈發凝實幹練,似乎將要透紙而出被鐫刻於書案之上一般。

隨著荀攸筆下氣象橫生那原本無任何反應的氣運大鼎忽然在半空之中沉浮了幾下而後驀然開始劇烈搖晃,大抵不過眨眼之間那尊大鼎瞬間綻放出刺眼光亮,無數古篆虛影開始從巨鼎之中噴湧而出懸停於巨鼎之上。

那些古篆虛影如同繁星點點明滅不綴,而那巨鼎猛然發出驚人的轟鳴之聲如同黃鐘大呂一般,頓時之間場中所有士子皆在那聲聲不滅的巨大響動中震驚開來。

所有人皆仰頭而視看向那如同夜幕天色之下包攬萬千星辰的巨鼎楞楞出神,看著那些個晦澀難明的古篆眾士子皆心情沉重。

他們之前已經見到過類似於此番景象,只不過先前無論是衛寅還是引動文脈氣運更為多一些的曹子安皆未曾出現如此聲勢浩大的壯觀景象,如此情形只能說明一點,有人即將要攝取更多的文脈氣運。

“如此聲勢,怕是要攝取一半以上的文脈氣運了,看起來這次科舉之中確實是有得天獨厚之人,不過也好,能有如此之人方不負我來此一遭。”在場中一處不顯山不露水之處同樣面容普通的楊延和喃喃自語。

他筆下也早已是錦繡文章快滿篇,按理來說他也早應該能夠攝取頭頂的文脈氣運才是,只不過如今卻沒有半分動靜,而他楊延和顯然對此混不在意,有些胸有成竹。

別的士子或許感覺不到此方氣運歸屬,但是楊延和卻能感覺得到,他雖之前口中說對方是得天獨厚,但是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沒有說出口。

如此得天獨厚之人怕真的是只有“天人”才可啊。

“此番景象,怕是,怕是要佔盡這鼎中氣運才肯罷休啊,如此一來我等如此自處?”在廣場之中的另外一端同為玉陵六公子之中的華飛愣楞出神,心中說不出的悲涼。

如此心思,如此心如死灰的又何止是他華飛一人而已?宋祁,林旭,楊光第等同為玉陵六公子;董寅,文貞明,徐恭等同為江南風流才子;另外還有那齊魯之地的孔相融,以及那些亡國遺民之中的士子們皆是滿心拔涼。

如此引動一鼎氣運為之而震動之人他們如何去爭?

此刻的場中恐怕沒有為之心寒的也只有幾人而已。衛寅本就不強求,得知一兩分已然滿足,而曹子安亦是如此,除此之外便是楊文鋒和楊延和這位似乎有些不想去爭這文脈氣運。

楊延和是心中早有計較,而他楊文鋒則是本能感覺這大鼎之中的氣運他最好不去染指,更何況這是武皇煉化的天淵文脈氣運,誰知道他武皇是否對其動過手腳?

場中心涼場外則是震驚,看到那尊氣運大鼎的聲勢自然滿朝震驚,各位朝中重臣或小心議論或眼神晦暗不明,或心思急速流轉,他們皆心思深沉,早在看到這一幕便想到了今後他們的方向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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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聲勢科舉奪魁,吸納如此文脈氣運,這樣的人在未來的朝堂之上如果沒有一躍成龍平步青雲就連傻子也不信,況且這人還有一位那樣的先生,如此一來朝堂方位該往哪裡傾倒自然不言而喻。

“博溫這位弟子確實不凡,看起來朕的這位老兄弟後繼有人了。”武皇看到這一幕也不由發出感慨。事實上他們這波人雖然如今還是這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但是在武皇心中他們實則開始由盛轉衰而已。

如今的天淵比之當年的他們可謂是人才濟濟,那個時候文臣似乎只有徐博溫和李涼兩人而已,至於武將倒是並不是太過匱乏。如今經過幾十年的修養生息他天淵文有三閣六部,後來更有晉心安,淳于淵,王煥等人,武將北有楊家軍,軍中將軍六位,副將數十位,北有梁王同樣軍中將領星羅密佈,如此天淵不但得天獨厚,甚至還要惹來“天上”覬覦。

在未來,武皇他們這一代怕是還有波瀾,到時候他,楊王,徐博溫等人說不準能留存下幾人,而他武皇很明白,由於立場不同他們終究會因為很多事而身不由己,所以這天淵需要更新換代,需要不斷有新的血液注入其中,而他們這些個老人該走到自己的歸宿所在便要為這些年輕人騰出位置才行。

若要千秋一統可不僅僅是天淵一統而已,要完成這種大事他武昊天所做所舉必不能計較一人,一事之得失。

此刻在場中的荀攸筆下已到末尾,他似乎心有所感,在最後落筆的剎那間停了下來。隨後他深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向如今紫氣氤氳的頭頂天空之上,隱約之間少年看到了半空之中那尊先生的身影,而此刻的徐博溫也扭頭看向自己的這位弟子,兩人對視一眼之中心照不宣。

若是先生有朝一日做不到的事,自有我荀攸來補上。如此這天淵文脈一斗,我荀攸獨佔八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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