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天氣變化,那都是頃刻間的事情。自劉老四提出集體等死的意見開始,我們也就抱團了不到十分鐘,原本還在天邊的那一道黑線已經到了距離我們一兩公里的地方。

狂風肆意的刮著,儘管我們腳踩的是一艘無比龐大的巨船,但是相對比遠處就要逼近的風浪,這船終究不過還是一葉扁舟罷了。

我們幾個人硬是擠在了一起,各個都是一副狼狽樣,身上也都溼了個透心涼。大船搖擺著,看著就沒有任何的安全感。

胖子吐掉灌進他嘴裡的海水,叫罵了一句:“奶奶的,胖爺我縱橫江湖十數載,難道這回真要交代在這兒了嗎?”

“你都說了,是縱橫江湖,死在海里也因該。”我呸了一口,就叫到。

胖子又想說話,但不知道是誰踩了他的腳,引的他又是幾聲叫罵。但是大船的一次傾斜,使得尖叫聲壓蓋了他的汙言穢語。

大浪慢慢的貼近,只是幾分鐘而已,我們就已經看到了足有兩百多米高的一面水牆,在他的後面,隱隱約約的還能看到一股巨大的龍捲風。

“這是……這是狗頭浪啊。”忽然船老大和一旁的數個水手同時驚呼道。

大風狂怒著吹過我們,胖子沒聽清,就吼叫著問道:“什麼玩意?”

“狗頭浪啊,這船要翻了。”劉老四轉頭看向胖子,尖叫著。

胖子努力的想要擠著出去,但是因為船體的傾斜,眾人又被帶了回去,胖子正好就在人群的最裡面,這下差點沒給他整個人都擠進牆裡。

狗頭浪其實只是一種說法,實際上就連幾十年的老漁民都沒見過,那種浪的浪頭就有幾百米高,浪頭就像是一隻長著大嘴的惡犬一樣,所以因此得名。

實際這種巨浪在太平洋甚至其他大洋上是很常見的,一般比較特殊的兩股季風相撞就會形成,只是出現這類氣候環境的位置比較集中和固定,所以不管是船舶航線或是飛機黃線都會有意的避開這些特殊的點。

老代說著又嗆了幾口海水,倒向一邊正大口吐著。我不久前就有過喝海水的經歷,所以現在和他感同身受。

“浪要來啦。”

隨著胖子的喊聲,我們腳下的船就像帶有吸力一樣被被已經接近的水牆吸了上去,在靠著浪的那一側,是一堵看不到頂的水牆。而另一邊,則是完全平鋪開的水面。

大船翻掉的可能性極具增大著,此時船體甲板的斜度已經超過了四十五度,我們正處在樓梯的側板和甲板形成的夾角中,而且這個空間還在不斷的被壓縮著。

終於我們腳下的大船在斜度到達臨界點的時候,傾覆在了茫茫的大海中,原本擠壓團成一團的我們,也都被瘋狂衝到甲板上水衝散了開來。

大船傾覆一直到我完全掉入大海中,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但是當我回想起的時候,卻覺得無比的模糊。

我們翻掉的船並沒有直接沉入到太平洋裡,因為水牆中的暗流影響,大船直接逆流而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上風口浪尖。

這才使得我有機會以這種角度去觀摩大海,相信我,那時候我腦中的震撼,已經完全超越了馬上要被溺死的

恐懼。

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脫離開船體。只有微弱的光線讓我看見,我的手是緊緊的抓著上面那個人的。

巨大的水流衝著我們,但我還是感覺到得到,在我的身後,也有如我一樣死抓住我腳踝的人,而且憑著感覺我就知道,我們此時的狀態一定像是互相咬住尾巴的一串老鼠幼崽。

水很涼,而且是海水,所以我的眼睛只能睜開一條小縫,加上全身細小傷口因為沾到海水的疼痛,以至於我在失去知覺前的這一段時間裡,是非常痛苦的,而且更要命的是,失去意識之前的這段時間將近有一個多小時。

我們在水中不斷的翻滾,身後的力氣忽大忽小的,似乎是有人已經堅持不住放了手,還好我前面的哪位老兄依舊堅挺著。

在不斷的恍惚和海水沖刷中,我們足足經歷了好幾個起落,據我估計應該是這艘大船不斷的在被抬上浪口,又瞬間從浪口上掉下來。

大船在這樣的折磨下,已經沒了之前的樣子,幾乎三分之二都全部破損被大水沖走。我們也不斷的經受著木板和雜物的襲擊。

唯一讓我不明白的東西就是水裡的亮光,那些東西是什麼我是很清楚的,它們就是聚集在船根的生物。

但是具體這些類似魚類的生物到底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我至今不能理解。只是知道在我最後的彌留之際,眼前全是一條條的發光大魚,那個時候,我甚至連自己是否還抓著前人都不知道了,只是一股濃濃的睏意席捲了我的全身,直到最後完全失去了意識。

夢很短,而且都是些模糊的影像,在我醒來之後就就完全消散不記得了,頭昏腦漲中,我打了幾個噴嚏,肢體上傳回的感覺告訴我,我還在水裡。

緩緩的睜開眼睛,海面上很平靜,太陽還沒有完全升到最高點,看來至少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全身的痠痛感告訴我,我還沒有死。這真的是我此行幾十個小時中得知的最好消息,如此大的浪,船都沒了,我還活著,如到幾十年後頭都白了的時候,那這就是老子的談資啊。

費盡力氣,我才爬上了一直抱著的一根木頭,木頭是圓的,因該是船上的一節桅杆,我不知道在彌留的時候,是如何抓到這根救命稻草的,但總該是因此才活了下來。

這根木頭是圓形的,所以不管我怎麼爬,它都會將我甩下去,不得已我也只得繼續泡在海水中。

將近一天的海水浴,我的下半身就像是被跑發了一樣,慘白慘白的,我想一旦要到了乾燥的地方,我必定會被疼死。

幾十分鍾之後,我就開始懷疑起了所謂的劫後餘生到底是不是好事兒,因為我發現了在我身邊沒有任何船體的碎片,也沒有人。

我就像飄在海中的一片葉子,完全迷失在了巨大的太平洋中。而且被救援的機率基本沒有。

就這樣一直飄在海面上,還好沒有不長眼的鯊魚過來給我找不痛快。鯊魚估計是沒餓,但是足足四十個小時沒有吃過東西的我卻餓了。

直到中午太陽當頭,我都已經被紫外線曬得抬不起眼圈。這段時間都不知道又睡過去了多少次,一直到有除過海浪聲以外的聲音出現在我的

耳中,我才又一次的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

其先我還認為天已經黑掉了,望著頭頂出現的紅色,我才意識到這是一艘漁船,與我們之前出海所乘坐的完全不一樣的一艘船。

還沒等我有什麼反應,我就被吊了上去,真的是被一隻巨大的鐵鉤給釣上了漁船。懸在空中,我就看到了甲板上很多的人在看著我,但是他們的面色並不是太好。

被放到甲板上之後,有人給我捲上了毛毯,這使得我在極其寒冷的十多個小時裡,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

很快我就被送到了船艙內,有人送來了食物和水。當我進入船艙看到胖子老代還有其他幾個水手的時候,我的眼眶都紅了。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非常榮幸作為生還者,我們這些人是幸運的,因為這裡出現的人並不全,甚至可以說只有一半,其他的人不必想,跟定是遇難了。

之後得知胖子老代以及其他兩個水手的經歷和我差不多,只是他們相比我被救上船要早一些。

其實發現他們的位置距離我這裡並不遠,只是因為海面當時還有些小浪花,所以我才被忽視了,之後他們又不斷的搜尋這片水域好幾圈,才幸運的發現並打撈上了我。

說起這艘船,我們更是無比的幸運,要是再晚上一天,可能我們必將會變成海上的孤魂野鬼。

這是一艘遠洋海釣船,剛從智利海域完成了兩年的海釣工作,正要返回,就撞見了海面上大量的殘骸,這才首先發現了胖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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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船發現胖子他們就上報了海事局,我們又在海面上漂流了三天,再沒有找到其他的人,因為搜救直升機也來了,也因為漁船油料問題,所以漁船就先帶著我們返航。

一整天胖子都沒說話,直到夜裡他悄咪咪的搖醒了我。迷迷糊糊之中,我被帶到了船上甲板的一個角落。

“哎呀,你幹什麼呀。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我依舊還沒有清醒。

“哼哼,你還睡覺,等上了岸你就只有蹲號子的命了。”胖子扶著欄杆望向海面。

想了一會我突然清醒,連忙問他怎麼回事。胖子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些東西,都是他從大船上搞來的像是戒指,輿圖還有哪些釘子之類的東西。

“下午咱走的時候,我偷摸就聽見了船上的人說話,咱們沒有出海的記錄,上了岸就得被搜查,倒時候人家問你你打算怎麼說?”

我想了想:“實話實說唄,那還能怎麼辦。”

“誰信你的鬼話啊,一搜咱們的身,就能馬上發現這些東西,輕則認為咱們是走私的,重了咱們就成盜海貨的了,到時候沒幾年牢飯咱可出不來。”

“那你說怎麼辦啊?我他娘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案底。”我問道,一想確實是這樣。和他們說這些,那和直白說自己是神經病沒什麼區別。

胖子觀瞧了一下四周,沒有人過來:“我都想好了,咱到快上岸的地方就跳海,時間差不多還是晚上,動作快點沒人發現。”

胖子正和我說這,突然我們的身後就傳來了腳踩在甲板上的聲音,回頭看去,一個人就站在我們的身後,這一下,差點沒給我倆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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