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立定站著,人是沒打擺子,但心裡的不安感早就湧上頭了。眼前這是什麼情況。我見過啊,潛水裝置的排氣孔,排出二氧化碳之後的氣泡,那些氣泡浮上水面,就是這個樣子。

“慌什麼,幾個氣泡又弄不死你,站好。”不知怎麼回事,儘管我已經極力去剋制了,但是明顯的不安還是被姜淮察覺到了,他可是沒給我一點兒面子,這讓我直往後連退了兩三步。

“別呀,他們估計有槍,水下的重武器不知道有沒有,但是那麼多的裝備帳篷,保不齊還有些沒被爆炸殃及到的,你可別逞能,雖然我知道你們個個兒都牛逼,但是總不能用棉花去擋石子兒吧。”我好言在後勸解,換回來的卻是姜淮回頭的一臉冷笑。

他重新撇會頭,人背靠著我就聽他說:“關係到活命的問題還是要考慮的,不要一直奔著目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那些東西不是有人來,而是有人走了。”

姜淮對此有些不耐煩,人在原地轉悠了幾下還是說了話,起初,我是的確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只是往前走了幾步,看見黑澈的水面,這才想明白了問題所在。

局限性和只關注眼前的問題對於我現在的處境來說,是個致命的問題,我單純的考慮了自己能想到的東西,關聯起對我們造成威脅的黃燦,卻忘記了一些更重要的關鍵。

那就是身處之地的結構,這個地方被那個邪教頭子李牛兒挖塌之前必然是沒有水的,水是在塌方之後,才倒灌進了充滿密集孔洞的山體裡,如此就產生了一個比較平常的物理現象,那就是水因為孔洞之中的空氣無法灌入到一些頂端密閉的空腔裡,水壓和氣壓在相互制衡。

我們所處的位置與設想一樣,因為水洞密閉,氣體被水壓縮,但無法完全擠壓殆盡,所以才留下了一個並沒有完全被水淹沒的空洞。

其餘位置甚至就在我們的附近,可能還充滿了類似的結構,就是因為這些特殊的結構,我們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其一便是因為我們沒有氧氣裝置,潛入水中,還沒有光源,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行為,況且我們還得進行無氧氣搜尋,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根本無法估計。現如今來看,食物問題似乎已經解決了,水也可以想辦法用鹽水蒸發,唯一存在的問題就是沒法移動,所以恰恰就是因為這些不知道具體數量和具體位置的水洞空腔,才是我們移動和逃離的唯一生路。

我算是想明白了,但還是有些沒底氣的望了姜淮一眼,等了很久,我才開口問道:“照這麼說,那底下是有人出了空洞,就往下潛了,氣泡是從別處一路冒上來的?嘶……這麼說,咱這裡至少還是和對面相通的,不然氣泡也上不來呀。”

“明白就好,準備準備,咱們要下水了。”姜淮回應了我一句,就開始在這個不到十平米的地方尋找起了東西,其實說是準備,我們也沒有多少可以準備的,這時候全身赤裸,找不出半塊布料,地上也都是雜亂的

人體骨架,估摸著可能就是當時山體坍塌之後的倖存者,只不過快速湧入的水流阻擋了他們的活路,又將他們困死在了這裡。

“麻煩問一下,離咱們最近的水洞還有多遠?”我見姜淮半個身子已經踩進了水裡,水底的落差很大,姜淮下去,幾乎已經將他淹沒了半截。

“七百米。”姜淮沒有猶豫,脫口而出,他在說完之後,就已經將整個身子潛入到了水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他人下去之後,水面瞬間上升,又有一連串的氣泡從水裡冒了出來。

如他一樣,發現的確沒有其他辦法的我也潛入到了水裡,水非常的涼,這與洞內的氣溫差距至少在十幾二十度以上。

我們沒有光源,就算是會水,那我也不敢隨便下來,現在只能緊跟著前方的姜淮,摸著對方的腳踝一直往前遊。

水性這東西真不好說,以前專門去學,死活就只停留在半生不熟的地步,可是這幾天下來,雖說也沒專注過幾次,但就是突飛猛進了許多。

在黑暗裡,僅僅憋著一口氣,我們摸索著洞壁,實際不是完全的七百米才有氧氣供應。到了中段,我才理解姜淮的意思,他說的七百米,那是一個階段的目的地位置,類似我們休息過的地方,其中自然還有些空泡的水洞,我們只能淹沒在水裡,但氧氣還是可以得到補充的。

具體的距離和時間我已經沒法估計了,總之大概在過了十幾個空泡之後,我們終於爬上了堅硬的岩石陸地。

我大喘著粗氣,姜淮也沒比我好太多,洞內情況不明,伸手不見五指已經不足以描述這種黑了。我隨後問了一句,黑暗裡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見姜淮的聲音,他的喘息聲似乎也是突然一下就消失的。

等我伸手亂抓,卻什麼也沒抓到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是咯噔一下,人怎麼就沒了?我在黑洞裡又喊了一聲,迴音很大,這個洞室可並不小。就在我想著是否要從原來的位置挪開的時候,忽然就看見眼前的水中泛起了亮光。

水面如今總算是可以看清楚了,但是水面下的光影,著實讓人看得不自在啊。我沒有繼續之前的動作,依舊停留在原地,眼下從水裡冒出來的光點越來越近,那片光暈並不怎麼自然,等水面炸起,姜淮露出他那張臉的時候,我才明白自己是賭對了。

姜淮的手裡捧著一隻怪魚,那種魚就是之前被我吃掉的同類,只不過這只活魚的身體是發著淡綠色光的。

活魚幾乎有我一個手臂長,相比於上一隻,要大上何止三四倍。魚身發出的淡綠色光線並沒有多少的穿透力,整片光影灑在姜淮的臉上又映照的他無比的猙獰。

“無光環境下的盲魚自身又會發光,這有點矛盾啊。”我往岩石上靠了靠給姜淮留出了位置,姜淮爬上水面,魚就被他放在一邊,我望著那條正發光的魚身,透亮的感覺更加明顯了,這條魚的發光源還並非是它的皮膚,綠光從幾乎透明

的皮肉中穿透出來,雖然看不清楚,但我還是覺得光源實際在魚的內臟裡。

“是明晶沙,在水洞的最底層有明晶沙的礦石,這些魚見不著陽光,有些需要陽光和體內激素合成的必要成分不能靠自己獲得,只能吃這些東西來補充。明晶沙,實際上就夜明珠原石的一種,天越黑它就越亮,只要有一點兒光源,它的顏色就很難看見了,別奇怪,這種東西很常見的,有種光敏材料似乎就是從這種東西裡提取出來的。”

我沒再多回話,現在自個已經鬱悶了,得虧我當時沒餓昏頭,不然要是連那條魚的內臟都吃了,那我以後大晚上出門都不需要帶手電。

活魚被我們做成了火把,其實也就是找了根大腿骨插進了魚身裡,這個空洞中的屍首並不多,零零散散能找到的也就只有幾根骨頭,又因為地面有水,我就沒問那火是怎麼點著的,手裡拿著跟骨頭,幾步就朝著洞內的深處走了進去。

這裡的氣閉洞要相對於上一個大上好幾倍,只不過水面略高,已經滿上岩石了,地面積水不好坐著休息,只能往前探索探索。

按照洞壁上的痕跡來看,這裡已經不再使用高溫炙烤潑水崩裂的開挖工藝了,想來那個辦法也不能在這種地方用,一百多年前深井開礦基本算是成熟的,但是為礦井裡安裝送氣排氣裝置,這肯定是不會有人幹的,所需要的的成本要遠遠高於幾個月的開挖量,普通的礦山都是這樣,遠處於群山之中根本沒有經濟價值的無意義開挖自然也不會有人來安排。

如此其實可以推斷,死在洞穴 裡的大部分人多半不會是其他的死法。氧氣是大深度洞穴的致命弱點,這種洞穴又不同於天然山體裂隙,只能依靠開挖工人自己硬著頭皮扛,所以用於炙烤岩石的高溫爐也必然是不能在這裡用的,洞穴縱身平滑,地面上的看不出來,頭頂又有豎形紋路,見到這些現象,我就明白了,岩石是硬生生用鑿子鑿破的,而開發這裡的人也不傻,藉助了層疊巖和玄武岩的結構優勢,這道也算節省了工 力。

此一發現也讓我瞭解到了整個複雜的管網式洞穴的基本結構,因為層疊巖和玄武岩的基本結構,開挖是不可能走斜線的,所以我們將要面臨的巨大人造洞穴系統,多半都是橫平豎直的直道線路。這一點很重要,不瞭解這裡的結構是我們的一大缺陷,雖然具體的走向我們還不清楚,但知道對方是按照什麼邏輯來的,或許還能靠簡單的推理列舉出來。

我正要往前繼續走,忽然就被姜淮拉住了手裡的腿骨。上方架設的怪魚,因為腿骨直穿軀體,已經奄奄一息了,好在光源和魚的死活沒有多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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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望向身後的姜淮,他抓著腿骨連帶著我一起就將我給拉著倒了回去。眼下看見姜淮,他半個身子面對著洞壁,那裡我沒有注意過,只是有些似乎是鑿子留下的痕跡,此時被拉近,光線也稍有明亮,我就看見在洞壁上出現了一些看著並不怎麼隨意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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