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愣神的工夫,一轉眼,我就突然發現整個水潭全部變成了泥黃色,在原本碧藍的水裡,有一種似乎是泥粉的東西,形如沙塵,就像是落在水底的沙塵暴。

三個人還沒有回到筏子上,主要原因還是這筏子太小,硬是從水裡往上爬,就會讓並不大的筏子翻倒,與其費勁爬上來半淹在水裡,其實還不如現在的狀態。

他們也發現了水裡的異樣,各自皺著眉頭看著身下的水面,我可覺得奇怪了,拍了拍姜淮面前的水,我就問他:“你們是泥鰍嘛,怎麼下去幾趟,把水底下的泥都給翻上來了。”

姜淮用了很久才抬起腦袋,手也同時從從泥水裡舉了起來,在它的手心裡,有一捧混雜著大量泥漿的水,但是水早就被泥漿吸乾了,全是幾近成為固體的黃泥。

“這是怎麼回事?泥……怎麼都給翻上來了?”我發覺不對,也去摸腳下的水。可是手伸進去卻不是水的感覺,四處擠向手掌的壓力劇增,有些像是把手插進沙子裡的感覺。

“我們根本沒有潛到水底,水是海水,浮力要大很多,我們只能倒著栽下去,才能摸到水底的東西。這水底下有活物鑽上來了。”

姜淮緊皺著眉頭,雖然與我說著話,但是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下的泥漿裡,我雖然站在排子上,但是也有泥漿覆上了排子,此時的我,就好像站立於泥沼的沼面,要讓人看見,非得誇一句輕功了得啊。

還沒等我完全回味過姜淮話裡的意思,忽然就聽見了一聲猶如放屁一般的聲音,只不過能放出這種屁,怕是腸子都給它拉出來了。聲音瞬間消散,有數多的泥點子從空中墜落,猶如下雨一般。有進了嘴的,這泥舔一口也是鹹苦不堪。

我才抬眼的工夫,就看到面前不遠的泥沼面上,多出了一個半圓形的泥坑,但是泥坑只留了半秒,便馬上就被四周的泥漿給覆蓋了。

我們還沒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忽然一下,就在我們的眼前,又炸起了一個泥炮,但這次,並沒有對我們客氣,水下其中一人,就正好浮在泥泡爆炸的中央,在一股氣體四散之後,那個人猛地就在我們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等悠長的“噗呲”一聲響起,我這才知道,那個人是被泥漿給吸了下去。那人身邊的另外一個,反應非常快,幾乎是瞬間,他就一腦袋扎進了泥洞,人在泥洞外停留了不到一秒,又忽然以一種人根本沒法辦到的速度鑽進了泥洞。

我大叫一聲不好,媽的。這個王八蛋也被泥漿給吸下去了。我在排子上手足無措,姜淮正費力的往泥洞的位置遊,可是在幾乎如固體一般的泥漿裡游泳,哪有那麼簡單啊。

姜淮往前撲騰了幾步,最終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前進,這才猛地扭頭朝向了我:“還等著,快往有水的方向跑。”

我轉眼望向我們來向的小瀑布,此時水還正往泥潭裡匯聚著,在瀑布入潭的位置,水花還是白色的,我眼看著白水花與我的距離,又是一陣的暗罵,他娘的三十好幾米,我也沒學過法術啊。

“拆筏子,拿竹竿兒。”

我正在排子上望著水花

愣神,忽然又聽見背後姜淮喊了一聲,這才猛的邊跺腳邊扇了自己一耳光,他娘的怎麼就這麼笨呢。

我急忙跑到排子的前段,姜淮硬是從泥漿裡掏出手,又丟給了我一隻小刀,說這是小刀,幾乎就和學生削鉛筆的差不多了,刀只有我大拇指頭長,寬度不足一根煙。我拿著小刀,也沒空再說感謝的話了,拿著刀直接衝向筏子的前段,就摸著泥漿,割在了巖繩上。幾下才將巖繩之中的金屬拉線扯斷,我這才又回到了筏尾。這一系列的動作幾乎就只用了不到十秒,等我硬著頭皮,拉斷中段巖繩的金屬絲,忽然一下,我整個人都掉入到了泥沼裡。

“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嘛?”

我整個人瞬間落入到泥沼數米深,最後一聲就聽見姜淮用幾乎哀求的話罵了我一句。我耳朵鼻孔中瞬間擠入淤泥,那種苦澀的感覺差點兒沒讓我背過氣去。

在我的記憶裡,那種痛苦感覺只持續了不到十秒,但這個時間已經是極限了,我落入泥沼反應不及,最後一口氣吐出去大半兒,在泥漿裡還四處亂抓,這十秒,已經是我憋住嘴不出氣的最後底線了。

一隻如鉗子一般的手,在我即將吸入大量泥漿的時候將我從泥漿子裡拽了上來,力道之大,猶如一隻起吊了的吊裝機器。

等我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再看清楚眼前的時候,我發現一個泥人就在我的面前,他與泥漿池完全融合為了一體,但我還是從大概的輪廓上,分辨出了他就是姜淮。

“猴子請你來,可花了不少錢吧。”姜淮一說話,白色的牙瞬間露了出來,再加上兩隻幾乎全黑的眼睛,這場面既好笑,又讓我覺得詭異。

“咱先別劃分責任了,找找竹子,撐杆跳,咱還可以試試。”我話才說完,姜淮就轉著腦袋望向了我的身後,順著他的方向立刻扭頭看去,卻發現就在我的背後,豎直立著五根長短不一的東西,那些東西已經被泥漿沾滿了,但是我看見,卻也立刻就認出,他娘的我們的竹子都已經讓這裡的泥王爺兒給當了煙抽了。

“要不,咱們再試試?”我扭頭看向了背後的泥漿人兒。其實這話不是空穴來風啊,在墨西哥的西海岸上,有當地的土著,就會用一根竹竿插在退潮之後的灘塗上,等潮水長起來,他們就會坐在竹竿的頂端釣魚,雖說我們現在釣魚並不太靠譜,但是要說讓直立起來的竹竿傾倒,將我們甩向靠近清水的地方,那種可能似乎還是有的。

我正打算和姜淮合計這個法子,但是根本不等我說,就感覺到腳下忽然一空,突然,又有一種極其清涼的陰風從我屁股底下莫名其妙的冒了上來,這股涼氣的力量還不小,幾近差點兒沒將我給吹起來,可是連喘一口氣的工夫都沒給我啊,我忽然又感覺到腳下氣流一轉,風從我的耳邊掠過,馬上我的腳下氣流猛地收緊,等自己知道是什麼情況的時候,人已經被一股巨大的氣流給吸了進去。

一邊的姜淮,我再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唯一有的,是一種呼嚕呼嚕的響聲,這讓我想起了那個胖子打呼嚕的聲音,可是現在的要小上很多。我此時所處的位置早就不明了的,但感覺自己一直在往

下,估摸著也有好幾十米了,越是往下,我就越是覺得聲音巨大,那種怪異又有平均節奏的聲音一直響著,直到我感覺整個人被一股鹹腥味巨大的綿軟物體包裹,我甚至都有一種那聲音是我發出來的錯覺。

我緊閉著自己能閉上的所有竅孔,但是耳朵,根本沒法閉住啊。我知道包圍著我的就是泥漿,但是處於其中卻也無能為力。巨大的壓力硬是將泥漿擠入我的耳蝸,也好在我都半個多月沒有掏過耳屎了,這才沒有讓大量的液態泥土全部聚集在我的鼓膜附近。

人還是一直往下沉著,但是這種感覺很明顯,所以我能分辨出,底下的吸力一定還沒有消失。我的最後一口氣已經用完了,但是四處的壓力卻使得我連嘴都沒法張開,往下不知道多久,我的肩膀忽然就擦上了什麼東西,那種堅硬的感覺,讓我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塊固定在某個位置的石頭,但是也在我察覺到環境變化的同時,我也迷失在了眼前的黑暗裡。

不知是什麼時候,我又聽見了有人唱山歌的聲音,聲音似乎就在我的耳邊,但始終,我就是抓不住它。此時,我已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處在昏迷的狀態,但是想了想,能有這種思維,似乎意識已經清醒了,但是我也明白,我自己還是太累了,往前了說,在角樓裡,大晚上幾乎就沒有睡覺,等順流而下,那昏迷的四個多小時,也基本不能算是休息,後來又在山裡,跟著一幫神經病狂奔了三天,每天走多少路我是不知道,但是大概用步數換算,怎麼也該超過四五十公里了。直到現在,我才算真真正正的休息,眼前盡是灰黃色的繁星,摸不著,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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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種迷離中,我又失去了意識,直到再次醒過來,我只覺得全身冰涼,腳底板和小腿幾乎就是失去知覺的。我猛地坐起身,但是手前四周全然是黑色的。在迷茫中冷靜了五分鐘,我才意識到自己正處在一個全黑的山洞裡。

這洞應該是通著外面的,面龐上能感覺到有一陣一陣的風吹過。等冷風吹得我完全清醒,我才摸到腳下的情況。

我在那裡?這還真看不清楚,但是身下之感馬上就告訴我,這裡是個石頭修造的大斜坡,我就躺在上面,斜坡往下還有水,我的半個小腿就浸沒在水裡。水一下一下的撲上斜坡,這裡的水……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激靈就將腿抽上了岸。但是腿上傳來的感覺,又差點兒沒讓我疼暈過去。

手下去摸,此時與小腿完全貼合的褲腿已經沾在了肉上,一往下扯,幾乎讓我感覺是扯掉了一層皮啊。只是一摸才去掉了褲腿的腳踝和腳掌,差點兒就讓我以為是摸在了古樹的樹皮上。整個小腿和腳,已經完全被水泡發了,長時間被水泡蝕,的確會讓皮膚起褶皺,我以前去洗腳。就會被開水燙成那樣,洗腳的小妹為了給我推銷藥物,還和我說過,這是腎不好。但是後來發現這種現象在很多人身上都有,自那以後,我才放心。

這裡的水帶有很大的鹽分,使皮膚成為現在的褶皺樣兒,按說因該是很快的,但是這個時間也至少是十幾個小時啊。我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一直在往斜坡上退,很快,我就發現這裡是個斜著往上的石砌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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