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下午腿有些發麻,纖細的高跟鞋和繁瑣的婚紗穿著也不是很舒服,陳若玟有些踉蹌地往外走,推開了想來扶著她的幾個人,一步一步踏出來休息室。

早上熱鬧的場景已不復存在,空蕩蕩的桌椅擺在空蕩蕩的山莊裡,兵荒馬亂,杯盤狼藉。

陳若玟踩上已經髒汙了的紅地毯,沿著這條本該由白謹言牽著她走過的路,一步步踏上了紅毯盡頭的舞臺。

她本來應該站在這兒的。

在萬眾矚目下,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和她最愛的人結為夫妻。

現在,故事的男主角走了,女主角還能算是女主角嗎?

陳若玟特別喜歡這樣的天氣,氣溫不冷不熱,陽光不明不暗,還有一點點風。

這個時候她就應該跟白謹言在一起的,一起牽手走在南大的梧桐樹蔭下,走累了還可以撒嬌讓他背。

或者待在紫薇苑的那間房子裡,坐在沙發上,靠在他身上,一邊看公司的檔案,一邊還要被他提問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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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個男人其實很大男子主義呢。

老是要給她畫框框,這個不許幹,那個也不許幹。

所有人都以為這段感情裡陳若玟肯定是強勢的那一方,可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不是的。

是她聽白謹言的,就算她不想聽,只要他多哄哄,自己就會聽了。

是不是把他慣壞了,才讓他覺得分手這件事也只需要他單方面宣佈,就可以成立了?

她還沒同意啊。

她都沒有說話,沒有回覆,更沒有同意,他怎麼就能擅自從婚禮上離開,然後宣佈跟她分手呢?

誰答應分手了。

她不答應,永遠都不會答應。

……

太陽已經快落山了,白謹言的車也終於開到了一座他有些熟悉的城市。

慶城,與黔城毗鄰,也是一座小城市,

白謹言望了一眼黔城的方向,鬼使神差地將車開進了慶城。

他在這好像還有一個朋友,以前旅遊的時候認識的。雖然不熟,但好歹認識。

白謹言不能聯網使用自己的證件和銀行卡,如果有認識的人,至少住宿問題能解決。

白謹言找了間電話亭,把車停到一邊,憑記憶撥打著對方的電話。因為平時聯絡比較少,試了好幾次才試出正確號碼。

“李哥,是我,白謹言。”

對方對接到白謹言電話這事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很好說話地問了他的地址,過來接他了。

看到車子後排的蘇雪的時候,李哥更詫異了。

所有認識白謹言的人都知道他女朋友是誰,突然看到他和另外一個女的在一起,李哥還挺吃驚的。

但想想人家可能有自己的秘密,加上他這個年紀也不太關注新聞,不知道白謹言今天結婚又逃婚,兩人也不算太熟,就沒多問。

“今天太晚了,先住我這,明天再去找房子。你們倆住一間,沒問題吧?”

蘇雪的臉刷地一下紅了,攪著自己的衣服滿臉羞澀地看了白謹言一眼,倒是沒有拒絕。

白謹言很冷淡地搖了搖頭:“李哥,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校友。我睡沙發就行,麻煩李哥了。”

白謹言的拒絕裡聽不出絲毫旖旎,蘇雪雖然遺憾,但也知道他不可能白天逃婚,夜晚就和另一個女人同床共枕。

不過,日子還長,走著瞧吧。

白謹言並不是一個對住宿環境很挑剔的人,旅遊時搭在野外的帳篷,下鄉支教時漏風的地鋪,他都能睡得安然自若。

可這一次,只是躺在沙發上而已,卻怎麼都睡不著。

白謹言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到底想從這一片漆黑中看出什麼東西。

她睡了嗎?

應該……也沒有吧。

剛開始習慣會很難,但他知道,自己是對的。

對於對和錯的界限,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清晰過。

千里之外的同一時刻,陳若玟也在望著天空。

春天的星空格外清朗,尤其是在甘伊山莊這一片風水寶地。

陳若玟已經在這個臺子上待了七八個小時了,一開始是站著,後來站不住了,變成了蹲在地上。長長的婚紗擺尾和頭紗鋪滿了整個舞臺,而她一個人抱著膝蓋蹲在正中間,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家人和朋友都遠遠地守著她,不敢離得太近,更不敢離開。

耿嬌嬌已經哭暈過去兩次了,康文博抱著她站在最邊上,露出來的兩隻手臂都是紅印和抓痕——全是耿嬌嬌抓的。

宋運輝握著拳頭又鬆開,然後又抓緊,再鬆開,不知道重複了幾萬次,終於下定了決心,邁開腳步往舞臺上走。

他一動就被滿昊抓住了。

“別去,沒用的。”

“總不能一直讓她這樣吧。”宋運輝壓低聲音道。

“如果有用,你覺得叔叔阿姨不會去勸嗎?嬌嬌他們不會去嗎?玟姐好不容易平靜了一點,你別過去刺激她。”

“不是。”他動了動嘴唇。

她不是在平靜,而是一朵盛開的花,正在慢慢枯萎。

宋運輝甩開滿昊,悶頭走近了舞臺。

小心地撿起一片裙襬推到一邊,宋運輝廢了些功夫才走到陳若玟身邊。

她依然無知無覺地抬頭看著天空,絲毫不在意周圍發生了什麼。

“玟姐,我們走吧。”

沒有人應答,陳若玟就像沒聽到有人在說話一樣,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

宋運輝一下紅了眼睛:“走吧,別等了,他不會回來了。”

“滾。”

“玟姐……”

“我讓你滾。”

宋運輝還想說什麼,卻被人直接一把拉開了。落後一步趕到的高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蹲在陳若玟面前輕聲道。

“沒事,我們陪你一起等,等到你說停為止。”

陳若玟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好像又變成了一尊雕像。

宋運輝的眼神有些痛苦,都快十二點了,白謹言要是會回來早就回來了。

他認識的陳若玟不是這樣的,她不應該這麼傻的啊!

夜色慢慢變黑,更黑,直到最黑。

後來又有一刻,慢慢昏暗,從層層雲霧裡透出了一點光。

直到太陽升起的那一刻,陳若玟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

長期蹲著的姿勢讓她腿部血液循環有些不良,站起來時大腦發暈眼前漆黑,差點摔倒。

高唐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卻還沒站穩就把人甩開了。

站不穩,所以她踢掉了高跟鞋。想動,又被滿地的婚紗絆住了步伐。

她一把扯掉了長長的頭紗,用力過猛,還帶掉了幾縷碎髮。

拆掉頭上的珠寶、耳環,脫掉了手套。

“有剪刀嗎?”

高唐愣了一下,還是很快讓人從後臺找出了一把剪綵帶的剪刀。

陳若玟彎下身,毫不留情地從小腿處一刀剪斷。

價值上億的昂貴婚紗,終於在她的手裡剪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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