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變動引發的新一輪的辭職熱潮可謂是山崩地裂式的，加上年中的調薪制度也在週五進行了釋出，看著工資大幅度縮水，週一一來，人資的門欄都快被前來辦理離職手續的員工踏破了。
這一切陳若玟都還尚不知情，身邊兩個高三考生的複習都進入了白熱化階段，白謹言那邊還好，陳若玟周天去白家陪著他複習了大半天，雖然動作有點慢，但已經可以正常握筆了，白家兩位大人都沒看出破綻。
可是家裡那個就緊張得過頭了，節前郭靜沅鼓起勇氣回一中參加了四月調考，結果考試成績出來後把她的自信心打擊了個沒完，回來就開始一宿一宿地挑燈夜戰。
先前陳若玟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謹言身上，沒注意到這丫頭的異常，等發現的時候郭靜沅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臉上還頂著一對比眼睛還大的黑眼圈，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嚇得陳若玟找人來給她做了好幾天的心理輔導，情況才稍稍好轉。
週一早上陳若玟也是盯著郭靜沅做完輔導課才去的光迅。
“小姐，公司到了。”
孫師傅穩穩當當地給轎車熄了火，繞到後排為陳若玟開啟車門，恭恭敬敬地將人迎了出來，寸步不離一直恭送到電梯口，並幫她按了上行按鈕。
“老崔呢？”等電梯的功夫，陳若玟看似無心地問了一句。“怎麼這段時間都沒看到他？”
孫師傅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上次小姐差點受傷，陳董十分生氣，所以……”
司機的工作職責中並不包含保鏢這一項，但是陳立萬覺得老崔看到陳若玟下電梯，卻沒有及時過去迎接，看到陳若玟走遠也沒有跟過去，這才讓黃格那種人找到空隙出手。
老崔被炒魷魚固然有陳立萬遷怒和立威的意思在裡面，但是作為專屬司機，也不能否認他的工作確實失職了。
所以孫師傅才謹記前人教訓，每天寸步不離地跟著陳若玟接送從電梯到轎車的不到五米的路，祈禱著千萬不要讓自己碰到小姐生氣的時候。
“叮！”
指示燈亮，電梯門開，孫師傅一隻手擋住電梯門的邊緣，目送陳若玟走了去，還幫她按下了16樓的樓層按鈕。
“讓他回來吧。”
在孫師傅退出電梯的那一刻，陳若玟突然出聲了。
“我的脾氣我自己知道，那個時候他不敢跟過來是正常的，換了誰都一樣。”
……
陳若玟的實習眼看著就要結束，按照流程她應該提前三天向餘雁打報告，不過她的辭職報告還沒交上去，就接到了部門同事的離職聚餐邀請。
張麗玲辭職了。
沒人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申請的，張麗玲走的似乎悄無聲息，直到週三這天中午才突然邀請了陳若玟和她吃一頓散夥飯。
“你要離職？為什麼？”
“不是很明顯嗎？”張麗玲端著一盤自助盒飯，坐到了陳若玟的對面。“光迅快不行了，雙星也沒打算繼續扶持，我為什麼要繼續留在這裡？”
陳若玟沒有接話，似乎對張麗玲說的原因不置可否。
“不只是我，其實大家都有這個想法。只不過李子純文憑太低，曉君剛畢業兩年還沒積累夠經驗，剩下幾個要麼有房貸，要麼要養小孩，不敢輕易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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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麗玲在光迅待了四五年，照理說應該對企業的忠誠度還不錯，通常這種員工哪怕在企業跌入低谷的時候都會願意共一程患難的，只是沒想到如今光迅剛露頹勢，張麗玲便說走就走了。
“僅僅因為光迅沒有以前好就要離職，沒有別的原因？”
“有。”張麗玲點頭，“公司太傻x，領導更傻x。”
兩個人都笑了。
張麗玲選的這家餐廳極其一般，陳若玟只象徵性地打了一點菜夾了兩口。張麗玲幾乎整頓飯的時間都拿來吐槽餘雁和光迅了，關於這個事陳若玟和她沒什麼共鳴，不過作為共事了近兩個月的同事，說起工作上的事情也不至於完全沒有話題。
“我其實挺意外的，你在走之前居然會找我吃飯。”
“這有什麼意外的。”張麗玲夾了一筷子青菜，“我們整個部門的人都面和心不和，平常大家在一起吐槽的不少，但是卻沒一個能深交說真心話的。你飯桌上跟她們吐槽了什麼，指不定轉頭就被捅到公司去了，也就李子純個性還算簡單一點。”
這些事情雖然陳若玟不見得有共鳴，但是以她的身份總不至於背後告黑狀就是了。
在這一頓飯快結束的時候，張麗玲才放下筷子，有些遲疑地問出了今天最重要的目的。
“我聽說，你邀請了李子純去雙星？”
陳若玟沒否認：“她告訴你的？”
“她怎麼可能說這種事……”張麗玲搖頭，“上次你們聊天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我……很奇怪。”
“奇怪我為什麼找李子純不找你？”陳若玟直接問道。
“對，論工作能力，我不認為自己比她差，我們平時的交流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我是正規一流大學畢業，比她的學歷不知道高了多少。”
“那你可以試試去雙星投簡歷。”陳若玟無所謂道。
她看了一眼手錶，向張麗玲示意了一下時間，端起了自己幾乎沒怎麼動的菜盤。
兩人一前一後端著盤子去了餐具回收處，又一起走出了餐廳。
直到陳若玟轉去乘坐專梯，兩人在光迅一樓大廳分別之前，張麗玲終於忍不住叫住了陳若玟。
“我不明白。”張麗玲道，“既然我不差，為什麼你會選她？”
陳若玟按下專梯上行按鈕，轉過身側對張麗玲搖了搖頭。
“其實你很明白，只是還抱著一絲僥倖而已。”
張麗玲臉色一白。
“你工作能力不差，硬性條件也不差，性格也很圓滑，能夠和辦公室不同派系的同事都打成一片，這一點很厲害。只是……我更喜歡簡單一點的人。”
“叮！”
指示燈亮，電梯門開，陳若玟回身邁入專梯，透過電梯梯門面對光迅曾經輝煌的大廳。
是時候該離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