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語終於被救了出來,她和褚燧在溼潤的坑道中走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雖然他們在地下也並不知道已經到了晚上。等到礦洞中所有的水落下去之後,遲默組織了專門的一百支搜救隊,每個隊伍配了一個老資歷的帶隊礦工,三個處理礦洞情況的青壯礦工,四個荷槍實彈的武裝組保衛,兩個後勤組的醫療人員。

整整一千人陸緒下到礦洞當中,向著四通八達的分支開始搜救被滯留在礦洞中的人,因為基地中的醫療人員不足,還申請從駐荒軍隊的軍區呼叫了一部分,整個搜救進行了五天的時間。

安小語和褚燧首先被人找到帶了出來,當見到遲默的時候,安小語終於沒忍住,撲到他的懷裡痛聲大哭起來。這個東荒的女孩,在這一天一夜中顯示出來的樂觀和堅韌讓褚燧這個兩年工齡的礦工都格外的佩服,也更加地嚮往。

當他看到將自己心念的女孩抱在懷裡的男人是自己基地的最高長官的時候,健碩的肩膀微微抖了兩下,雖然早就聽安小語說起了她和遲默的這些事,但是真的等到看在了眼裡,他終究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旁邊的工友衝過來,摟住了他的肩膀,仔細詢問著他的身體狀況,他這才回過神來,強迫自己忘掉了安小語的笑臉,向工友打聽跟自己一起進入礦洞的那個小隊的情況,一邊向著專門開闢出來的醫療區域走過去。

安小語被遲默送回了自己的房間,換好衣服之後才感覺出自己的腳開始劇烈地疼起來,手裡的揹包變得像裝滿了沙子一樣沉重,放在地上開啟,把裡面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晾起來。

三千學院配發的那本大書,被水泡得整個都溼了,但是翻開之後卻發現紙張溼漉漉的,字跡卻沒有一點的模糊,大概是特殊材質的紙張,讓安小語松了一口氣。

這些天,她已經把這本書看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她深深地意識到,如果沒有這本書上記載的東西,這些天自己都很難融入基地的生活,就更不要說走出東荒,進入帝都之後的生活了。

她洗了個熱水澡,擦著身子的時候,門被敲響了,急忙換上衣服,把溼漉漉的頭髮攏在一邊,這些日子頭髮已經長過了肩膀,顯得她更加的嬌小可愛。

打開門,就看到遲默站在門口,端著兩個食堂可以外帶的飯盒。安小語把他讓進來,兩個人在桌子邊坐下,慢慢地看是吃飯。遲默很仔細地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受過傷,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地方難受。

其實在離開礦洞的時候,醫療版已經對每一個搜救出來的人進行了全身檢查,安小語因為本來身體就很健康強壯,而且被水流衝擊的時候也沒有撞到凸起,所以除了幾處擦傷和淤青之外,並沒有什麼問題。

安小語把自己回到基地之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問:“我在礦洞下面的時候遇到了一隻洇渡,洇渡是什麼?”

“洇渡是東荒大漠一種很稀有的物種,在三千帝國的統計裡一共也沒有遇到過多少次,因為它們平常都只生活在有地下水流的地方,很少從沙漠深處出來,所以經常一整個族群公用一個外出的坑洞。”遲默解釋說:“這種東西靠尋找在沙地深處納涼的蟲類做食物維持生存,所以打洞很厲害,這次基地裡的水災就是因為洇渡和蟲潮上下一起經過造成的。”

“因為他們打洞嗎?那麼小的動物可以打出那麼大的洞嗎?”

“你見到的那只那麼小,肯定是剛出生不久,過幾天你去基地外面看看,外面被打死的屍體,最小的也有一輛運輸車那麼大。本來基地建設的時候都已經勘測過沒有地下水流,生生被他們引過來一條。”

“哦。”安小語終於打消了想養一隻的衝動。突然她又想到了褚燧:“在下面的時候多虧了褚燧啊,你一定要好好謝謝他,要不哪天我們一起吃飯啊?”

遲默笑著點頭:“好啊。”

“還有啊,這次下礦是不是把所有的礦洞全都要找一遍?”

“嗯。”

“那能不能順便找找張舒婕?”安小語皺著小臉。

遲默看著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肯定要找的,我一直在幫你找她。”

安小語這才笑起來。

兩個人慢悠悠吃完飯,遲默的通訊器響起來了,接通的時候就聽見白莧在那頭怒聲喊道:“死哪去了?到控制室來!”

聲音戛然而止,安小語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基地剛剛經過破壞,遲默作為最高軍事長官就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又要抽時間陪自己,萬一下屬也像白莧一樣生氣了怎麼辦。

於是她送遲默出門,柔聲道:“有工作的時候,就不用來了,我自己去食堂吃飯,基地的事情比較重要。”

遲默看著她說:“他們都沒有你重要。”

安小語心裡甜甜的:“嗯,我知道,你快去吧。”

看著遲默離開,安小語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當天晚上,樓道裡那個漆黑的拐角沒有聲音傳來,連著四個晚上,都沒有再出現過情況,大概是上次的時候整個研究室都已經從那邊搬走了。安小語有一次趁著沒人往那邊看過,門上的刷卡門禁都已經不再通電,顯然是人走樓空,雖然事情還沒有弄明白的,但是她確實松了一口氣。

第四天的時候,陸續地開始有奄奄一息的人從坑洞裡被搜救出來,而到了第五天,就只剩下了屍體。有人在坑洞中遇到了成年的洇渡被吞食,有人被困在狹窄的空間被悶死,有人缺少食物被餓死。

安小語慶幸著自己和褚燧那天很快地找到了正確的路,走到了礦洞的上層,第一天就遇到了搜救隊的救援。但是她和褚燧都知道,能夠那麼快地走出來,並不是褚燧的工作經驗幫助了他們,而是一個不知名的人。

晚上躺在床上,安小語的手裡攥著一個白色的圓球,圓球的一面亮著綠色的光點,綠光一閃一閃,照亮了她的臉,鬆開手,它就漂浮在空中,不再動彈。

那天褚燧和安小語坐著升降機從最下層上來,看起來透過了很多層,但是依然還處在礦洞最下面的位置,褚燧對這一片區域絲毫沒有印象。他們走了很多的路,試過很多的通道,最終都沒有找到下一個向上直通的升降機。

飢餓和疲累慢慢地侵蝕著他們的身體和精神,兩個人終於走不動了,坐在一個乾燥的角落裡想著辦法,到底是繼續走還是在原地等待救援。現在想來,無論它們選擇哪條路,可能都會像這兩天搜救出來的人一樣,不是只剩下一口氣,就是死在那個地方。

就在他們絕望的時候,安小語抬頭看到坑洞的遠處亮起一道光,她拉了拉褚燧的胳膊:“你看那是什麼?綠色的光!”

褚燧一驚,想到了東荒與平原交界處隔壁上的荒原狼,到了夜裡,狼群飢渴的眼眸中閃動著幽幽的綠光,他連忙向遠處看過去,卻發現這道綠光如此的純粹暖心,就好像仲春的綠葉一樣。

這是什麼?

兩個人都好奇起來。

綠光順著坑道飛行著,向著安小語他們所在地位置飛來,很快來到了他們的身邊,並且停在了他們的面前,這個時候他們才看清這個白色閃著綠光的圓球。它在安小語身體周圍繞了兩圈,往著它來的地方飛去。

安小語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和褚燧怔怔地站在原地,圓球飛出了幾米的距離,發現沒有人跟上來,在原地劇烈地打著轉。

安小語猜測:“它讓我們跟著它?”

褚燧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個啥,反問:“是吧?”

兩個人猶豫了片刻,跟在圓球的身後,它便不再轉圈,晃晃悠悠地在前面帶路,很快,他們看到了升降機的豎井,接著是下一個,一個一個的升降機帶著他們慢慢向上層爬升。

一直到了礦洞上面的部分,褚燧甚至都感覺有些地方被老礦工帶著來過一次,很是眼熟。圓球突然收斂了綠光,倏忽鑽進了安小語的揹包裡面,兩個人不明所以的時候,前面傳來了人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安小語向搜救隊隱瞞了那個白色圓球的事情,只是說自己被水衝下來,然後遇到了褚燧,接著兩個人走到了這裡,遇見他們。褚燧也很配合地隨著她的說法講述兩個人的經歷。

在某個時候,她堅定地認為這個圓球是遲默送下來找她的,但是事情並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樣,出了礦洞之後,遲默顯得格外的驚喜,絲毫沒有準備的樣子。安小語也曾經試探了兩次,結果證明這個圓球依然來歷不明。

她帶著疑惑不解,把這個圓球的事情深深地藏在了心裡,如果這是一個能夠真心幫助自己的人放下礦洞的,那麼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麼不出現在她的面前,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知道?還是因為不想讓遲默知道?所以她不能說,因為她害怕自己說出去,這個人就再也不會幫自己了。

每天晚上,她都要看著這個圓球一會兒,好奇它背後那個人的同時,也好奇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既然它能夠在礦洞中找到自己,顯然是有智慧的東西,首先要識別面孔,其次要儲存地圖,再然後要確定方位。

但是這東西的開關在哪?

安小語看了好多遍,發現這個圓球上白花花的一片,渾圓光華,找不到任何的按鈕和插孔,甚至連發光的位置都沒有顯示任何的視窗,所以是聲控的?安小語彷彿發現了什麼新鮮的東西,從床上坐了起來,讓圓球懸浮在自己的面前,看著它盈盈的綠色光芒,安小語清了清嗓,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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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單。”

白色圓球上的綠色光電快速閃動了一下,瞬間變成了藍色,突然在安小語的面前投影出一張藍色的選單選項。

安小語吃了個驚,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選單,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成功了,難道沒有是沒有聲紋識別的?

她拉開選單,找到了聲紋鎖,點開卻發現,聲紋鎖是有識別的,但是裡面錄入的聲紋卻只有一個人。

這個人,居然就是安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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