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遲默是基地的最高軍事指揮,也不能逾權在戰備時期留兩個兵保護安小語,所以“鹹菜缸”和“教材”把安小語送到病房後,就馬上離開,趕往基地外圍歸隊佈防了。

從基地外面進來,一共也才花了不到十多分鍾的時間,剛剛還在耳邊響起的,遠處獸潮奔襲的轟鳴聲,機甲車輛經過的震耳欲聾,到了基地裡面居然一絲一毫都聽不見了,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安小語徘徊在自己的房間裡,心中煩躁不已。

而此刻在基地的最東面,戰鬥已經打響。

東荒大漠的獸潮,由來已久。

在茫茫大漠中,人們無法想象,仍有一些生物能夠克服乾旱、酷熱、飢餓等一切惡劣條件,生存於沙海之中無數年之久。然而,每一個東荒人,每一個在東荒駐紮的人,都深深地知道,這樣的生物,相對於深山老林中的猛獸,要更加兇殘可怖。

因為在它們傳承無數紀元的求存歷史中,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其他物種的威脅,而且還有一成不變的酷烈環境。

這些生物,有些生存在沙漠表面的浮沙層中,有些生存在無人居住的綠洲中,有些則生存在數萬米接近地下水源或岩漿的地殼邊緣,甚至有些,隨風而動,生存在天空中漂浮遊動的揚塵之中。

經過無數年的繁衍,沙漠中的生物種群開始固定,資源開始穩衡,隨之而來的,是求取生存的奔襲。當種群數量達到一個飽和狀態時,沙漠中的生物開始警覺起來,開始自發地進行一項血脈傳承中以確保種族存留的行為——奔襲。

也就是人類口中的,獸潮。

年長的蟲獸開始走出自己生存了幾十年、上百年,甚至千萬年的洞穴,為了節約沙漠中僅有的生存資源,為了種族的繼續繁衍,他們拋棄了自己已經開始慢慢腐朽陳舊的身軀和生命,向著東海長山方向拼命地奔跑。

可能在平和的時候,站在沙丘的頂端眺望沙海,人們很難看到一兩個沙漠中的生物,然而他們隱藏在東荒大漠無垠的廣闊地界上,千百年來積蓄了讓人無法想象的數量。

這些離家奔襲的蟲獸,有些生命尚且短暫,有些生命悠久綿長,有些生存環境極端,有些生命活動緩慢,導致了東荒大漠中獸潮不可預測的隨機突發。

它們或大或小,或單獨行動,或幾個種族同時行動。但是毫無疑問的是,無論獸潮從哪裡經過,無論它們的目的是偉大或者卑微,這一行為對於沿途的生物來說,都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在向著東海長山奔襲的過程中,大部分生物燃燒殆盡了自己的生命活力,永遠留在了生養自己的沙漠之中;有些生物的生命極其頑強,橫跨整個沙漠抵達長山而並不停滯,永封於長山之巔的萬年苦寒;最終殘存的寥寥巨獸,熬過了酷暑,跨越了高寒,他們站在山腳望向東海,面對這片它們永遠都無法理解的水域,勇往直前地衝了進去。

這是一場自然的考驗,這是一場殘酷的征伐。東荒大漠中堅忍卓絕的生物,在沙海中沉寂一生之後,用如此璀璨的方式,結束了自己默默無聞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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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帝國中,古往今來的學者和文人極盡溢美之詞頌揚東荒大漠的這一壯舉,並不是毫無道理。然而在此刻,對於沙海基地的人們來講,卻無暇去顧及起因和結果,他們同樣要為了自己的生命而奮鬥。

巨炮打響了,音波武器開到最大的功率,所有人在工事的保護下,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向著前方快速逼近的大片沙塵射出了子彈。

遲默站在所有部隊的中心,鎮定地進行指揮。基地周圍的部隊一共被分成了五部分:

首先是裝備巨炮、聲波武器和重武器的分割部隊,他們的職責是將火力集中成一點,將洶湧而來的獸潮中央用生命的威脅硬生生地撕開一個缺口。

在分割部隊的周圍,是機甲組成的擴大部隊,負責保護分割部隊保證火力,同時在獸潮接近基地的時候,將分割部隊開啟的缺口擴大,足以使獸潮錯過基地繼續向前。

當獸潮錯開基地向前行進的時候,圍繞在基地周圍,依靠著堅硬工事的防衛部隊,則負責保證獸潮的裂縫不會收縮侵入,同時也將對獸潮中脫離的散獸進行打擊。

與分割部隊遙遙相對,在獸潮離開的方向,掃尾部隊對離開的獸潮進行觀察和監控,保證獸潮離開的時候,不會影響到基地的正常執行,防止獸潮的滯留報復行為。

最後,一隻由精銳組成的機動隊在基地的外圍待命,準備隨時填補任何方向人員損失和裝置損壞造成的缺口。這一隊人是基地中最精英的士兵,可以在短時間內抵住巨大的壓力,以保證缺口的順利修復。

三千帝國的軍隊中,標準配備的單兵武器一共分為四種:

第一種最基礎的,為冷兵器,包括戰術刀、戰術斧、工兵鏟在內的,沿用了無數年的冷兵器,以及搭配了動力的鏈鋸類重刀劍武器,還有種類繁多的拋擲類、陷阱類、射擊類武器,都涵蓋在其中。

第二種同樣沿用了無數年的武器,為實彈武器。利用射擊而出、帶有大量動能的彈頭,對生物進行強烈的打擊。由於其發展成熟、原理簡單、對有機生命體破壞力大的優點,廣泛用於對生物戰鬥中。

第三種為新科技整合的能量彈武器,俗稱鐳射武器。利用集聚的能量彈,產生的高溫和爆炸產生傷害,主要用於對抗重甲類和無人駕駛部隊,產生的高溫和強穿透力,能夠對電子設備和裝甲裝置造成成倍傷害,但是由於高溫能夠瞬間止血,穿透力太強,對生物只能造成簡單的貫穿傷。

第四種是爆破類,包括*、*、*等多種。

實彈武器作為針對生物打擊最為明顯的器械,在基地中大量地儲備,當獸潮來臨時,首當其衝的巨蟲裹挾著無數的小蟲,或跑或飛衝向基地,大功率的音波武器高頻率播放出各種蟲類不能忍受的波段。

無數的小蟲因為生命層次較低、智慧欠缺,被音波衝擊之後,甚至大部分直接死亡,緊隨其後的其他小蟲由於生命威脅,開始分散開來,將音波衝擊的區域讓開。

分割部隊所要面對的,是剩下的巨大蟲類。

這是一波蟲潮。

巨大的蟲類,包括安小語列車事件中所遇到的沙海蜈蚣,目所可及的便有上百條,巨大的身軀蜿蜒盤曲著,數不清的尖足刺入沙地,揚起一陣陣沙塵,堅硬的腹部撞擊在地面上,發出震耳的轟隆。

還有生活在地底岩石水縫中的甲殼蟲類,帶著堅硬粗糙的厚殼,粗壯的蟲肢落地時捲起大片的沙瀑,藏在甲殼中的小眼睛四處掃動,嘴裡發出讓人牙酸的鍔齒摩擦聲。

飛翔在半空的飛蟲,低垂著尖利的口器,對於沒有大範圍空中打擊力量的基地駐軍而言,造成了巨大的威脅,飛速扇動的翅膀帶起的空氣震顫,飄忽的身形與巨大的複眼,讓人後頸發涼。

還有一些帶著絨螯的蠍子、長足細身的蜘蛛、以及一些與內陸生物構造截然不同,張開了巨大的蟲鍔嘶吼的怪獸,帶著不計後果的速度向基地快速衝過來。

遲默冷靜地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沙塵,士兵的手握緊了槍柄,靜靜等待著蟲群進入武器的最佳射擊距離。在巨炮不間斷地轟炸中,遲默目光一凝,對著通訊器大聲命令道:

“打!”

槍聲如驚雷乍起,子彈似暴雨驟來。

最前面的巨獸被五六顆破甲彈擊中,堅硬的甲殼上瞬間出現了幾個冒著青煙的彈孔,緊接著,變形的彈頭穿過它內部脆弱的身體,衝擊力並沒有減弱,在它的身後破出,裹挾著大量黃綠色的汁液和碎肉從背部衝擊而出,留下巨大的錐形孔洞伴隨它轟然倒地。

然而同伴的死去在這樣一場以終結生命為目的的奔襲中,顯得格外的不值一提,身後的蟲類踩踏著前面死去的屍體繼續前進,中彈、倒下、被踩入沙地,然後又有一批蟲類在槍林彈雨中消失。

漸漸地,隨著火線前方倒下的蟲屍越來越多,在沙地中逐漸堆積起來,後繼的蟲族也開始被火力切開,形成了一個刀縫,將一眼望不到邊的蟲群切成了兩半,而基地則剛剛好在刀縫的中央。

刀縫形成之後,分割部隊的壓力瞬間減少了至少一半,只需要繼續向前方射擊,防止刀縫的分開處開始合攏,剩下的就交給其他部分的戰友了。

呈三角防禦陣型的機甲部隊,站在分割部隊的兩側外圍,形成擴大火力網,對分開向兩側奔襲的蟲族進行火力打擊。堅不可摧的外殼,穩定的效能,多方打擊的能力加上近身搏鬥的能動性,使機甲部隊在擴大刀縫、保護分割部隊、抵禦蟲群合圍的同時,還能夠兼顧到天空中的飛蟲。

缺乏對空打擊能力的基地防衛,只能依靠地面部隊的掃射對抵抗飛蟲類的進攻。最前線的後方,部分士兵舉起槍械,對飛來的蟲群瘋狂地掃射,但是飛蟲的移動能力太強,很快就有蟲類突破了防線,進入了防線內部。

帶著讓人戰慄的蟲鳴,飛蟲快速地選擇目標俯衝而下,將士兵抓在自己的前足之中,又飛快地盤旋上高空,將尖利的口器插入士兵的脊髓,隨著黃色腹部的蠕動,士兵以可見的速度縮水,等到士兵的血液、內臟和骨髓全部被吸乾,飛蟲將屍體拋下,落在地上的士兵已經只剩下一具骨頭和肌肉構成的皮囊。

遲默馬上命令剩餘的機甲,全部趕往飛蟲入侵區域進行分散,將士兵部隊掩護在機甲之下,配合士兵對飛蟲進行打擊,才沒有造成防線的崩潰。在機甲的配合之下,勉強防禦住了空中的威脅。

戰場的局勢看似變得可控起來。

然而遲默的眉頭微皺著,用望遠鏡觀察著四處的戰場,接收各個部分軍隊的報告,發現並無異常。但是他的心裡,總有一絲的不安,這是一種對戰場的警覺,是他在經歷過十數場對獸潮戰役後產生的直覺。

他覺得,還有什麼威脅,他們仍未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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