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聖人,也不可能因為別人的威脅去妥協什麼。對方手裡拿捏的不是李卿袁,也不是他的父母。他沒有任何理由去跟約瑟夫妥協什麼。

雖然說起來有些自私,但流蘇就是這樣的人。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半年。如果沒有李卿袁,如果沒有此間的父母,他對於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留戀。

說一句很不厚道的話,他於此間不過路人。雖然可能會悲憫,可能會不忍。但他做不到犧牲自己去拯救誰,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誰的英雄,是誰的救世主。

如果非要說要,他只願做自己在乎的人的英雄。

拯救世界,那是一個多麼遙不可及的理想。或許,小時候有過這樣的夢想,曾幻想過有朝一日,做一個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

可現在,他做不到無所不能,更無法成為英雄。

人,在成為英雄之前,首先是一個人。

所以,流蘇毫無顧忌的嘲笑約瑟夫的無聊。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意思是遊戲時間到了,你去做你破壞世界的大魔王吧。而我,要繼續登塔了!”大屏幕上有著時間的倒計時,時間一到,就代表流蘇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最終的贏家。

在這個房間之中,有一個只有他能夠看到的通往下一層的光門。

“你可要想清楚了,就因為你這個決定,就會有無數的人死去。就算你出去了,你也會成為諸夏的罪人。口誅筆伐之下,你還能有什麼未來?”

“說你是個智障你還真是啊。得有多無腦的人才會不怪罪你這個罪犯,而去怪我?”流蘇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如果世人真的因為他的選擇而怪他,那就更不值得他犧牲。連換位思考都不會,一味的怪罪別人,這樣的人,留著又有什麼用?

他沒有佔用這個世界的資源,自然心安理得的做一個旁觀者。旁觀者的信念就是,力所能及救我所願救之人。當然,如果在沒有太多犧牲的前提下,他自然願意去拯救更多的人。

但前提是,他不會把自己放在險地。

這就是人性!

“哈哈哈,只要你踏入通往下一層的光門,相信我,從今以後,你將在諸夏再無容身之地。”約瑟夫笑了,他的目的就是來摧毀這個人的。雖然他也不理解,為什麼異界之門的高層會如此重視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但既然來了,完成任務就好了。

如今,雖然沒有殺死他或者帶走他。但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摧毀了他。約瑟夫自然開心。

人心,向來是最無法預料的。

但是同樣,人心,也是最容易操縱的。

普羅大眾站成一個群體的時候,就代表他們會失去智慧。眼睛裡都是情緒,只要放大其中的某個負面情緒,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偏激下去。

自私的人總會從自己的處境考慮問題,他們想當然的認為自己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是錯誤的。並將這種錯誤強加給某一個具體的人,然後,發洩著心中的不滿。

果然,還是太年輕了!

“流蘇!”李卿袁擔憂的叫住了流蘇,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只要是個人,這種選擇的結果都不言自明。

我們渴望英雄,卻也知道這背後的沉重。

所以,英雄的結局向來不太美好。不是因為他們選擇的時機不對,而是因為他們敢於在某個時刻,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流蘇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

他是學數學的。

任何一個學數學專業的人,自我的邏輯鏈條裡,都有著最優解的選項。這無關於他學的好與壞,而是思考問題的本源。

再加之,流蘇對於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還沒有真正的認同感,讓他做出英雄般的舉動,他完全無法給自己找一個理由。

所以,在李卿袁喊住他的瞬間,流蘇笑了笑道:“沒關係的。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瞻前顧後,所有的選擇都要因為他人,那麼我們該將如何走到自己認為正確的路上?”

“我這一世,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和你一起到白頭。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阻攔我。為了他所謂的要挾,把自己的命運交於他人之手。這不是我認為正確的選擇!”

“就算要救,也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救。”

“所以,請放心吧。”

流蘇說完,走進光門。

然後光芒掩映,他的身影消失在當場。

“抓住他!”李卿袁不容多想,指著約瑟夫對小火說道。

“他好弱的!”

“你抓住他,我到時候讓流蘇給你找三部你喜歡看的動畫片給你!”李卿袁也是學壞了,還知道利誘了。

“那可說好了!”小火眼睛亮亮的,“葫蘆娃那樣的!”還加了個附加條件。

“別讓他跑了。不然,什麼都沒有。”

“這還不簡單。”小火說完話,一個閃身間就來到約瑟夫的身前,然後在他錯愕的瞬間一巴掌就給他拍懵了。“搞定!”

“還有一個!”說話之間,因為流蘇的離去,於巖也從架構世界裡出來了。他現在還有點懵懵的,估計是被折騰的夠嗆。

只不過,還沒等他回過神,就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火一拳撂倒。

整個過程不過瞬息。

直到他們被梧桐塔傳送出去,於巖還沒來得及倒地呢。

眾人剛被傳送到外面,就被重重圍住。

曲鶴均看著現場,有些不解。但還是問道:“誰是約瑟夫?”

李卿袁指著小火道:“她手裡那個就是!”然後曲鶴均就看到小火姑娘一手一個的抓著兩個人,看情況兩個人是昏迷過去了。只是,這姑娘似乎毫不費力,不禁暗自流了一滴汗。

現在年輕的姑娘實力都這麼強了嗎?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們吧。”

“等一下!”沈童懿站出來道:“有兩件事要說一下。”

對於沈童懿,曲鶴均還是認識的,畢竟這一屆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很多大佬看中的架構師。

在曲鶴均點頭之後,沈童懿方說道。“第一件事,是關於三尸還魂陣的事情。”

“什麼情況?”曲鶴均一驚,沒想到事情這麼複雜。看來,有異界之門參與的事情,都會變得復雜起來。

“事情是這樣的!”沈童懿簡單的把約瑟夫在葉城佈置三尸還魂陣的事情說了一下,然後在對方匆忙的佈置中又說道第二件事。

“還有一件事就是,關於我們戰鬥部於巖的調查,我希望,由我們戰鬥部自己來。不知道曲探長可否應允。”

這件事雖然看起來合情合理,但其實屬於職責越權的。不過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只要解決問題,過程有時候並不太重要。

“可以。只是,我希望你們要把最終的結果反饋給我們。”曲鶴均點頭回應。

“這個自然!”

沈童懿最終抓住昏迷的於巖,與一眾來接他的戰鬥部成員先行離開。

小火似乎看到了楊莀衣,還揮手告別來著。

“你們誰是顧眉生?”戰鬥部的人離開之後,曲鶴均迴轉過頭,看向在場的其餘幾人問道。

“是我!”顧廉貞嬌滴滴的舉手道。

“這麼說,是你派人通知我們約瑟夫的身份的?”

“是的。只不過我也沒想到,他們還佈置了三尸還魂陣。”這一點顧廉貞確實沒想到。這種陣法向來都是極為隱秘的,如果不是特別注意,沒有人會真的看出來的。

“還請幫我們搜尋陣眼。”大概是人手真的不夠,再加之顧廉貞走的是治安管理局的名額,曲鶴均把她當成自己人是很正常的。

“其中一個陣眼是劉深。”李卿袁這時候說道。

“你是?”今年參加爬塔的架構師,新面孔極多,曲鶴均不可能記住所有人的。

“雲都,李卿袁!”

“今年畢業設計排行第一名,久聞大名!”相比於顧眉生這個名字,李卿袁的名字更加讓人耳熟。

“那麼,我以葉城探長的身份,請求二位探長協助調查。”沒錯,顧廉貞的身份裡寫的就是探長。

“還有我!還有我!”小火發現自己被忽視了,趕緊自薦。

“這是?”

“這是許諾探長派來保護我和沈流蘇的。只不過走的名額是胤騰的。你叫她小火就可以了。”李卿袁道。

“既然如此,那麼一起吧。”

另一邊,流蘇穿過光門,終於來到了塔頂。

這裡的景象就和之前在梧桐塔前透過考驗之後見到的場景一樣。

“我要如何幫你解開封印?”流蘇向著空曠的殿堂問道。

這裡和某些神殿類似,高大威嚴,莊重神秘。

“很簡單!”梧桐塔聲音低沉,和剛才在九十九層遊戲裡聽到的那個活潑而犯賤的聲音不同。大概,這是原聲?

“走到王座之上坐下,只要你符合條件。封印自會解除。”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符不符合條件?”

“沒有看錯的話,就是你!”

“那之前你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不做?如果我答應約瑟夫,放棄所有,跟著他離開又會如何?”

“那代表,還不是解開封印的時候。”

“毫無邏輯!”

“世間所有的真相之前,都會滿布迷霧。有些人找到了真相,而大多數人沒有。雖然,我很渴望沉壓於身的封印得以解開,但不代表,我不能繼續等下去。”

“如果,你最終的選擇讓你錯過了登頂,那就代表,你還不符合解開封印的資格。”

“我們前行的路上,會有很多阻礙,其中包括人言可畏,包括顧念眾生。當這些東西成為擾亂你抉擇的干擾,而你又無法找到正確的那一條路的話,那只能說明,再之後的抉擇上,你亦無法勝任。”

“所以,你是贊同我的選擇的?”流蘇詫異,“不會覺得我冷血無情,自私自利?要知道,這事情的根源其實也是我,如果異界之門不是因為我,也不會佈置什麼三尸還魂陣。他們因我而陷入危局,而我去對他們的生死視而不見。這樣的人,還有資格成為你的主人?”

“我並沒有這麼說。”

“拯救世界,自然需要一個心善的人。如果你視眾生如無物,自然也無法成為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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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之前可不是這個意思。”

“所以,現在你需要再做一個選擇。”

“什麼樣的選擇?不會又是犧牲與奉獻的抉擇吧。如果讓我犧牲我看之重要的東西去拯救什麼其他人,對不起,你可以不用讓我選了。”

“相信我,這一次的選擇並不難。”

“如此,你且說來。”

“一百層的登塔獎勵,首通獎勵以及梧桐塔的資格所有權。”

“另一個,就是我幫你找到三個陣眼。”

“是兩個,劉深我已經知道了。”

“是三個,三尸還魂陣的陣眼有四個。三個輔助陣眼,一個主陣眼。劉深不過是個輔助陣眼而已。”

“看起來,似乎是個簡單的選擇。”

“可問題是,你讓我放棄你的所有權,似乎和讓我解封有點矛盾啊。”

“不不不,是資格所有權,和所有權是有區別的。”

“這確實是一個簡單的選擇吧,那麼告訴我,你的選擇。”

……

“你都這樣說了,如果我選擇第一個,是不是就會顯得很無智。”

“那就要看你,在你心裡,什麼更重要了。”

“可問題的關鍵是,這兩個選擇毫無可比性啊。”

“所以?”

“一個是你的破獎勵,一個是人命。這好像是個人都知道要選擇什麼?你確定這是你給我的選擇?”

流蘇有些懷疑,這梧桐塔會不會有些兒戲。

“那你的意思是?”

“能不能在第一個選擇上面再多加點東西啊,這樣我才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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