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柴曼娜走了,黎洪哲無奈地嘆了口氣,挪回次臥,看著躺在床上耍賴的張然,更無奈了。
後悔死了,就不該讓張然進門。
大前天下午有人敲門,黎洪哲還以為是送飯的來了,連問都沒問一句直接打開門,沒想到門口是張然。
黎洪哲意外極了。
他想著過年那會兒把話都說清楚了,張然也已經辭職走了,怎麼又來了?
人家都站在門口了,總不能不讓進吧?
結果張然來了就不走了,死活要跟黎洪哲談戀愛。
黎洪哲好說歹說,她都聽不進去,也不能趕出去吧?
到底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趕出去太難看了。
黎洪哲實在沒辦法,跑出去待了一陣子,想著張然應該走了,回家才發現她不僅沒走,還把屋裡收拾了一遍,甚至還洗了個澡,衣服都晾在陽臺了。
黎洪哲進門時,張然正穿著他的襯衣在看電視,見他回來還故意翹起了腿。
他哪裡見過這種陣勢?
柴曼娜都沒有過。
尷尬,黎洪哲只覺得尷尬,關上門又走了。
可是之前他能到處轉悠,夜色越來越深,能去哪兒?
睡大街?睡橋洞?
三月底還是挺冷的。
住賓館?
就他坐著輪椅這架勢,哪家賓館都不方便,更何況充電器還在家放著。
回父母家?
曹尋巧活著的時候,家裡也沒有黎洪哲的房間,更別提曹尋巧不在了,家裡只有劉良才一個人。
十一點多,黎洪哲又冷又困,無奈之下還是回家了。
打開門,屋裡黑漆漆靜悄悄的,他還松了口氣,以為張然走了。
結果一開燈,張然就那麼光著腿躺在沙發上。
黎洪哲無奈地關上門,知道逃避沒用,只能面對。
“你到底要幹什麼?”
“當你女朋友。”
黎洪哲盯著面前的茶几:“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喜歡你,就算跟你有什麼,也還是不喜歡,你何必這樣糟踐自己?”
“我喜歡你就夠了。”
“隨便吧。”
黎洪哲決定不管她,自己該幹嘛就幹嘛,權當她不存在。
為了以防萬一,他睡覺的時候不僅鎖了臥室門,還把輪椅放在了門後,就怕張然想不開整么蛾子。
可他到底是個男人,禁慾一年多了,張然那兩條腿,還是讓他有了想法。
當天晚上他夢見了柴曼娜。
夢裡有多美好,醒來就有多鬱悶。
在他看見張然的時候,鬱悶的感覺到達了頂峰,說的話也有些難聽:“你能不能要點兒臉?一個小姑娘,主動跑到男人家裡來,穿成這個樣子,你爸媽知道嗎?”
張然哭了,卻依然倔強。
黎洪哲最怕女人哭了。
張然這麼一哭,他剩下那些話也說不出口了。
僵持間,有人敲門,一問是來打掃的鍾點工。
黎洪哲哪敢讓她進來?
只能打發走了。
耗著耗著,張然耗了四天。
黎洪哲還得管著她吃飯,省得把她餓死,那就出大事了。
憋屈啊,鬱悶啊,無奈啊,黎洪哲好話說盡,都勸不動張然,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絞盡腦汁,黎洪哲覺得把自己說差一些,張然應該就放棄了。
於是跟她說了一堆自己的毛病。
比如跟柴曼娜結婚那麼多年,都記不住把馬桶圈掀起來,更沒有刷過馬桶。
比如他擠牙膏都是亂擠,每次都是柴曼娜整理好的。
比如他洗完澡從來不好好擦乾,溼噠噠就上床,柴曼娜只能勤換床單來保持整潔。
比如他很少幹家務,還懶得要死,哪怕是油瓶倒了,都懶得扶起來。
比如他忙起來一個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讓柴曼娜在家一個人帶孩子,還不體諒她。
比如他死要面子,寧願讓柴曼娜受氣,也要把錢拿給別人。
比如他明知道親媽什麼樣子,還讓柴曼娜忍著,只為了自己省事。
絮絮叨叨,黎洪哲越說越難過,越說越覺得對不起柴曼娜。
可惜,張然沒有按照他預想的劇本走,甩了一句:“你前妻受不了,我能受得了。”
“你還年輕,根本不明白家庭生活有多瑣碎,多磨人。”黎洪哲真是苦口婆心:“你有的是大好時光去揮霍,幹嘛跟我這個中年人較勁呢?”
“我就是喜歡你。”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我窮的要死,兜裡沒錢,房子是娜娜的,就連我坐的輪椅,都是娜娜買的。”
張然瞪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告訴他:“我們可以租房子住。”
“你爸媽捨得嗎?”黎洪哲用菓菓舉例子:“我也是有女兒的人,如果我女兒像你這樣,我真的能當場氣死過去。辛辛苦苦養這麼大,結果她長成這樣,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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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把我當小孩,我二十多了。”
“我四十多了,完全可以給你當爸爸,你想想,對不對?”
兩人說來說去都說不到一塊,黎洪哲無奈極了,扔下張然去工作。
張然跟著他進了次臥,賴在床上哼哼唧唧,搞的他心煩意亂。
就在他忍不住要發火的時候,有人敲門。
不想理,他誰都不想理,假裝不在家。
可是敲門聲持續不斷,似乎外面的人很確信他在家。
問了一聲,柴曼娜來了。
比鍾點工來了還可怕。
想見,又不能見,黎洪哲只剩下嘆氣。
張然以為黎洪哲會發火,沒想到他哽咽著:“我求你了,你趕緊走吧,我好幾天沒見過她,太想她了,可你在這兒,我怎麼見?”
“她已經結婚了。”
“跟你沒關係。”
張然鼓起勇氣走到他旁邊:“我比她年輕。”
“我要是抱著你喊她的名字,你能接受嗎?”黎洪哲豁出去了:“我愛的只有她一個人,想睡的,也只有她一個人,哪怕就是做夢,也只會夢見她,你能不能接受?”
之前說了那麼多難聽的,都沒讓張然有所觸動,可這幾句,真的很傷人。
黎洪哲眼淚掉下來了:“我是個人,不是牲口,不是看見誰都能發情的,你明不明白?”
張然突然手足無措起來。
她已經勾引了好幾天,黎洪哲都沒有任何反應,原來他是這麼想的。
苦笑一下,張然小聲說道:“我本來想著,堅持七天你要是不接受,我就走。看來,沒必要堅持那麼久了。”
黎洪哲無言以對。
張然走了,連聲“再見”都沒說。
黎洪哲鎖好門,拿起手機給柴曼娜打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有人接,聲音帶著被吵醒的怒氣:“喂?”
“是我,剛才我在開視訊會議,現在開完了。”
柴曼娜還是很暴躁:“我要睡覺,別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