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千家萬戶的電視機，看的都是同一個節目。
黎洪哲坐在電腦前，還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門鈴響了。
他有些意外，這個時間，誰會來找他？
難不成是曹珊珊？
滾動輪椅來到門後：“誰？”
“是我。”
黎洪哲慌忙打開門，看著門外的陳竹月：“媽，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餃子。”
陳竹月手裡提著保溫桶，在門口的墊子上蹭了蹭鞋，這才進了門。
屋裡比她想象的乾淨。
牆上，櫃子上的照片還在，柴曼娜跟菓菓從各個方向衝著她笑。
把保溫桶放在茶几上，陳竹月去了廚房，洗了一雙筷子，又調了辣椒水，端著走出來放下：“你慢點兒吃，我走了。”
“媽...”
陳竹月轉過身：“有事？”
“媽...”
“有事說事，沒事我走了。”
黎洪哲忽然就哭了：“媽，我後悔了，我不該跟娜娜離婚。”
陳竹月當即變了臉：“娜娜已經跟小海領證，你少給她添堵。”
黎洪哲扭過頭：“我知道。”
“娜娜現在過的很好，你也往前看看吧。”
丟下這一句，陳竹月走了。
她才後悔。
她知道黎洪哲腿不方便，也知道他一個人在家，大過年的，總是覺得孩子可憐，才好心過來送餃子。
結果黎洪哲給她說後悔跟柴曼娜離婚？
身為柴曼娜的親媽，陳竹月恨不得掐死他。
後悔後悔，早幹嘛去了？
這世上就沒有賣後悔藥的。
黎洪哲挪到茶几旁，開啟保溫桶，看著裡面白白胖胖的餃子，夾出一個沾了辣椒水放進嘴裡，還是以前的味道。
過去十年，每個除夕他都會吃陳竹月包的餃子，味道從來沒變過。
想不到，今年還能吃到。
黎洪哲心裡很難受。
以前他總覺得陳竹月不好相處，總是對他有意見，說話還有些刻薄。
沒想到會給他送餃子。
門鈴又響了。
黎洪哲還以為陳竹月忘了什麼，趕緊挪過去打開門，卻看見曹珊珊站在外面，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面裝著保鮮盒。
“哥，你怎麼沒回家？”
“出門不方便。”黎洪哲把她讓進門：“下雪了？”
“越下越大。”
曹珊珊看見茶几上的保溫桶愣了一下，走近發現裡面是餃子，納悶不已：“現在還有人送外賣？”
“娜娜她媽送來的。”
曹珊珊放下塑料袋：“你真是活該。”
“你過來就為了說風涼話？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曹珊珊坐在沙發上：“我聽嫂子說你談戀愛了？比我還小？”
“你什麼時候聽她說的？”
“昨天吧，我跟嫂子發微信，她告訴我的。”
黎洪哲低頭看著茶几沒吭聲。
曹珊珊憤憤不平：“你四十了吧？找個比我還小的？你這都不叫老牛啃嫩草了。”
“跟你有關係？”
黎洪哲一肚子火。
自從他跟柴曼娜離了婚，曹珊珊看見他就沒好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曹珊珊是柴曼娜的親妹妹。
“我是替嫂子抱不平。”
黎洪哲看著她：“有話直說。”
“嫂子跟著你的時候，要房沒房，要錢沒錢，一個人帶著菓菓累死累活，還得給你還債。現在好了，你有房了，也有錢了，你那個小女朋友直接撿現成的？”
“房子是菓菓的。”
曹珊珊十分不屑：“哼，說是這麼說，你跟她住在裡面不走，菓菓還能攆你們不成？到時候你們再生一個，指不定房子給了誰！”
“房子買的時候，直接寫在了菓菓名下。”
曹珊珊這才覺得氣順了一點兒：“還是嫂子聰明，知道男人都靠不住。”
黎洪哲沉默了一會兒，苦笑了一下：“她哪裡聰明？都看不出來我所謂的女朋友是假的。”
“什麼？”
黎洪哲把張然的事說了一遍。
曹珊珊瞪大眼睛：“你這麼搞，圖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走吧，餃子都涼了。”
曹珊珊站起身：“看看電視吧，屋裡好歹有個響動。”
也不知道是運氣還是倒黴，曹珊珊又在電梯裡碰見了米博簡。
“你好。”
米博簡還以為自己眼花：“大年三十，你跑這邊幹什麼？”
“我哥骨折了，我來給他送餃子。”曹珊珊也有疑問：“你不也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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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博簡這才想起黎洪哲腿的事，從褲兜掏出車鑰匙：“正要回去，順路送你？”
“謝謝。”
曹珊珊騎共享單車來的，雪下大了，正發愁怎麼回去。
來到樓下，米博簡開啟車門，讓曹珊珊坐在副駕駛。
曹珊珊試探地問道：“你女朋友不會生氣嗎？”
“我沒女朋友。”
得到這麼一個答案，曹珊珊開心極了。
開車上路，曹珊珊兩隻手握在一起扭來扭去，想說話又不敢。
可是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她不想錯過。
米博簡餘光瞄見了：“冷？”
說著他調高了空調的溫度。
一個隨手的動作，卻讓曹珊珊心潮起伏，這麼關心自己，是不是...
曹珊珊膽子大了一點兒：“那個，謝謝你上回請我吃飯...”
米博簡輕笑一聲：“順便的事，我早忘了。”
“我回請你吧？”
“不用。”
曹珊珊還想爭取一下：“那我把飯錢還給你...”
“真不用，你是黎洪哲的妹妹，他以前是我姐夫，總歸是熟人。”
曹珊珊愁啊。
她就是想要個聯繫方式，這人咋就不開竅呢？
車停在小區門口，米博簡轉頭看她：“趕緊回去吧，外面冷。”
“我...”曹珊珊都快把自己手扭斷了。
米博簡縱橫情場多年，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心思？
只不過是裝著沒看懂。
曹珊珊咬著牙，臉漲的通紅，眼睛盯著鞋尖：“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
米博簡在心裡嘆了口氣，吊兒郎當笑著看她：“我不是什麼好人，你要是願意讓我白佔便宜，我倒是無所謂。”
曹珊珊愣住了，然後開啟車門落荒而逃。
米博簡看著敞開的副駕駛車門，側身去夠，又夠不著。
鬱悶，無奈，做好事還攤上麻煩了。
解開安全帶，他下車走到副駕駛那邊把車門關上，卻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
回頭一看，曹珊珊又回來了，握著拳頭告訴他：“我願意！”
米博簡嚇了一跳，頭一回遇見這麼二的姑娘。
更無奈了。
米博簡哭笑不得：“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我的意思是，我睡了你就白睡了，不會負責任的。”
“那我也願意！”
米博簡愁啊，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叫你嘴賤。”
曹珊珊轉身又跑了。
米博簡衝著她喊：“別胡說八道了，你還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