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事求是，絲毫不拍馬屁，鄭興平烤肉的技術，真是一流水準。
茶海負責切，鄭子豪負責串，鄭興平負責烤，剩下三個人負責吃，一條龍作業。
柴曼娜吃的滿嘴流油，完全忽略了個人形象。
不像柳含煙，吃個烤肉都那麼優美，就像皇太后在吃皇家宴席，慢條斯理，悠哉悠哉。
柴曼娜幫菓菓擦掉嘴邊的調料：“喝點兒水好不好？”
“好吧。”菓菓就著柴曼娜的手，噸噸噸喝了幾口，繼續吃烤肉。
鄭興平烤好了一把，招呼菓菓：“小寶貝，爺爺給你放在這兒，你等會兒再吃，燙。”
“謝謝爺爺。”菓菓轉頭看著旁邊的柳含煙：“爺爺好厲害呀！”
柳含煙那叫一個得意：“奶奶愛的人，肯定厲害呀。”
鄭興平笑的格外歡暢。
柴曼娜吃了幾根，拿起兩根走到茶海旁邊：“累不累？換我來。”
“不用，馬上就切完了。”
柴曼娜把烤肉放在他嘴邊：“那我喂你吃。”
鄭子豪不爽地喊：“我也要吃！”
“那你得先找個女朋友。”柴曼娜說歸說，還是抓了幾根塞給他。
鄭子豪幾口就吃完了，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看向鄭興平：“爸，你從哪兒學的這手藝？”
“我就是靠這手藝養了一家人。”鄭興平被勾起了回憶：“當年你爺爺病了，你奶奶生完小姑就走了，大姑剛嫁人，小舅、小姑年紀太小，家裡沒勞動力，我連高中都沒上完就得養家。地裡的糧食賣不了幾個錢，總得活下去吧？”
柴曼娜豎起了耳朵，鄭興平的發家史，一定要好好聽聽。
“那時候改革開放沒幾年，到處都是做著發財夢的人，我也是其中一個。”鄭興平熟練地撒上孜然：“可我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沒技術，能幹什麼？最後找了一家燒烤店，從刷盤子上菜做起，好幾年才跟著師傅學了這一手。”
柳含煙早聽過這一段，心疼地輕輕順著鄭興平的後背。
“多多，我一直讓你好好學習，就是因為我錯過了學習的機會，後來忙著掙錢，更沒時間系統地學習。就算請了人單獨來教，腦子也不好用嘍。唉，你們這些孩子，哪裡知道以前的苦日子，那真是，苦過黃連。”
柳含煙用眼神示意鄭子豪說句話，他小聲說了句：“爸，我...我知道錯了...”
“知道就行，去，給你媽拿個空調扇過來，熱的她一頭汗。”
這狗糧吃的，柴曼娜真服氣。
......
禮拜三到了，柴曼娜就像上刑場一樣，哭喪著臉，被茶海架著去見他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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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見硃紅色大門的時候，柴曼娜還是調整了表情。
來都來了，見老人麼，還是生日，總得喜慶點兒吧？
當柴曼娜聽見奶奶說出第一句話，終於明白什麼叫事媽了。
飯菜早就備好了。
奶奶和章明俊坐在桌旁，茶海帶著母女倆進了包廂，剛喊了一聲“奶奶”，迎接他的，就是劈頭蓋臉的訓斥：“我可沒你這樣的孫子，你跟柳樹精長的一個樣，看見就煩。”
柴曼娜心神巨震，詫異地看著老太太，心想這說的是人話嗎？
茶海可是你親孫子啊，又不是路邊撿的！
再說了，茶海長的像柳含煙有錯嗎？
都說年紀大的人也慈祥些，這老太太明顯有毛病！
章明俊只能勸：“媽，今天你生日，我讓小濤過來給你祝壽。”
柴曼娜很疑惑，小濤是誰？茶海以前的名字？
“誰稀罕過生日？”老太太還是怒氣衝衝：“我看你就是成心想氣死我。是不是盼著我死呢？等我死了，你好去找那個柳樹精？想得美！就算我死了，也會盯著你！”
菓菓被嚇哭了。
柴曼娜抱著菓菓轉身走了。
這就是個神經病！
茶海放下手裡的東西：“爸，我走了。”
“走啥走？”老太太繼續罵：“你就這麼孝順我？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柳樹精一樣，都是沒良心的白眼狼！”
茶海很無奈：“那我是走，還是不走？”
“這還用我說？”老太太拿起一根筷子扔過去：“你像個當孫子的樣？”
章明俊提醒他：“娜娜走了，趕緊叫回來。”
茶海這才轉身去追。
柴曼娜沒走遠，待在另外一間包廂門口哄菓菓，看見茶海過來，用一種看見鬼，難以置信的語氣：“你奶奶是不是精神有點兒問題？”
“也許吧。”茶海苦笑著：“她一直這樣，看什麼都不順眼，逮誰罵誰。”
柴曼娜立刻開始同情柳含煙：“你媽好慘啊！”
“所以才離婚了。”茶海深吸口氣：“老婆，還得委屈你回去吃飯。”
“不是吧？你奶奶這樣，我過去捱罵？把菓菓嚇壞了怎麼辦？要是菓菓跟她學了幾句怎麼辦？”
茶海也很為難，可章明俊的意思很明顯，必須一起吃飯才行。
包廂裡，章明俊還在勸老太太：“媽，明明是你讓我叫小濤過來的，你又罵他，圖啥呢？”
“去，把他叫過來吃飯。”
章明俊叮囑她：“他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的，你可別再亂罵人了。”
“小濤結婚了？我咋不知道？”
“敢告訴你？你要是在婚禮上鬧起來，娜娜娘家人要打你，我攔不攔？”
老太太指著門：“趕緊去把小濤叫回來，別真讓走了。”
章明俊找到茶海：“你奶奶就是彆扭，她想你，又不承認，一輩子都擰巴！”
柴曼娜嘴角直抽抽，心想就算再擰巴的人，也不至於這樣，明顯老太太精神不正常。
章明俊勸了幾句，柴曼娜心軟了，答應去坐坐。
這次老太太終於不罵人了。
柴曼娜打了招呼，又讓菓菓打了招呼，撿了最遠的位置坐下，抓著菓菓的小手，試圖給她點兒安全感。
動筷子了，柴曼娜給菓菓夾了一塊拔絲紅薯，剛要喂她，就聽見老太太阻攔：“別給娃吃，紅苕都是餵豬的。”
柴曼娜的手懸在半空中，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
茶海把盤子端起來放在她筷子下面：“我吃。”
柴曼娜又換了一樣，剛夾起來，老太太又發話了：“那個致癌，沒得救。”
一連換了好幾樣，老太太都有話說，要麼沒營養，要麼容易胖，要麼草酸高，要麼堵血管。
反正沒一樣能吃的。
柴曼娜只能放下筷子，行吧，這飯是吃不成了。
章明俊無奈又憋屈地勸：“媽，人家還年輕，啥都能吃。”
老太太看了一圈，用筷子指著一盤芹菜拌黑腐竹：“吃這個吧，芹菜能降血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