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老柴的墓地，黎洪哲帶著柴曼娜轉來轉去，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了他姑姑的墓地。
柴曼娜也能理解。
他姑姑去世的時候，他才上高中，這些年也沒怎麼來過，記不清楚位置也正常。
和柴曼娜不同，黎洪哲整個過程都是沉默的，默默地擦洗，默默地燒紙錢，臨走的時候，才說了一句：“姑，家裡人都很好，下回我和正奇一起來看您。”
柴曼娜沉默地跟在他後面向下走，菓菓也出奇地安靜。
快要走出陵園大門的時候，柴曼娜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給黎洪哲的親生父親掃過墓，小聲問道：“老公，你爸的墓地...”
“我爸骨灰盒還在殯儀館。”
柴曼娜心中一緊，差不多二十年了，他親爸的骨灰盒還在殯儀館？
問題是，這麼多年，如果連託管費也沒人支付，殯儀館可能已經...
這些事情，只能想想，絕對不能說。
黎洪哲沒有回頭，語氣淡淡的：“沒什麼，我本來也不信這些，你別往心裡去。”
柴曼娜沒有吭聲。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很安靜，只有菓菓，在離開陵園之後，重新開始活躍起來，嘴裡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揮舞著手腳，去抓陽光中的灰塵。
即將進入市區的時候，黎洪哲才開口問道：“回家嗎？”
“隨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可以去轉轉。”
“我們去河堤轉轉吧。”
順著繞城路一直向北，很快就開到了河堤上。
陽光很好，秋風很柔，河堤上的車也很多。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位，停好車，黎洪哲轉過身笑道：“失策了，應該買些吃的喝的過來。”
“放心吧，這麼多來玩的人，入口那裡肯定有商販。”
黎洪哲抱了菓菓，一家三口往前走去，準備順著入口下去，在河邊轉一轉。
“看，我沒猜錯吧，這麼多商販。”
入口兩旁幾十米，全都擺滿了各種小攤位。
吃的，喝的，玩的，應有盡有。
“老婆，我們去騎那個吧？”
柴曼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是多人腳踏車。
剛好有四個年輕人，正蹬著一輛往下走，一個個大呼小叫，看起來十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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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曼娜有些擔心：“咱就兩個人，那個車看起來挺沉的，蹬不動怎麼辦？”
“肯定有小的。”
黎洪哲扭頭看了看：“老婆，買幾瓶水，再買個風箏，我們帶菓菓下去玩。”
“好。”
等柴曼娜買好東西，黎洪哲也已經租好了車，比之前那輛小，適合一家三口。
把菓菓放在中間固定好，黎洪哲和柴曼娜分別坐在她左右，順著斜坡往下滑。
“老公，不行不行，這太快了，剎車剎車，下面人多。”
菓菓眯著眼睛，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緊張。
黎洪哲樂不可支：“開車你都不怕，騎個腳踏車看把你嚇的。”
“這不一樣啊！這玩意不好控制！”
“放心，老公在呢。”
滑下斜坡，順著平整的自行車道一路向西。
柴曼娜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嘟囔：“方向交給你了啊，我就只管蹬。”
“你不蹬也行，我一個人足夠。”
柴曼娜停了腳：“舒服啊，這小風吹著，陽光曬著，太舒服了。”
菓菓也學著她的樣子，閉上了眼睛，嘴裡嘟嘟囔囔。
黎洪哲放慢了蹬車的速度：“以後我們要經常出來玩，不能總待在家裡。”
“好呀，我們可以先訂一個小目標，走遍全中國。”
“這還算小目標？你先把本省轉一圈吧！”
這個下午，時間彷彿被拉長了，一家三口騎了很遠很遠，又在草地上放了風箏，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才趕回入口處。
菓菓剛坐進兒童座椅，就閉上眼睛睡著了，柴曼娜靠著椅背，微笑著開口：“老公，今天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是，感覺這是我最近幾年，最高興的一天。”
“那菓菓出生的時候，你不高興？”
黎洪哲一聽柴曼娜又開始找茬了，無可奈何地回道：“女人啊，真是...”
“真是什麼？”
“真，真是可愛的生物。”
柴曼娜悶笑起來：“其實你想說，女人真是麻煩的生物吧？”
“麻煩，是挺麻煩的，但是，可愛也是真可愛，尤其是我老婆。”
柴曼娜往前湊了湊，把腦袋放在駕駛位椅背上：“老公，我們在這邊買套房子吧？”
“可以。”
“你怎麼不多問幾句？”
黎洪哲靠邊停了車，轉過身摸了摸柴曼娜的臉：“我知道，其實你在孃家，也不好過。小仔說得對，我確實不應該住在丈母孃這裡。”
“小仔他...從小就嘴欠，你別跟他計較。”
“他說話雖然難聽，可他說的有道理。老婆...”
柴曼娜手機響了，她怕吵醒菓菓，慌忙找出來接通：“喂。”
油婉婉的聲音極其興奮：“二姐！我回來了！”
“嚇死我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啊！你在哪兒呢？出來吃飯啊！”
柴曼娜折騰了一天，也挺累的：“明天吧，我這會兒都困了。”
“才幾點啊，你就困了？別睡，起來嗨。”
“我老了，嗨不動。”
油婉婉見柴曼娜死活說不通，換了語氣：“二姐，你變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都不想我。”
柴曼娜最怕別人這樣，不管是油婉婉還是黎洪哲，又或者是米博簡，只要一耍賴，她的立場就開始動搖。
“二姐...”
“你等一下。”
柴曼娜捂住電話問黎洪哲：“婉婉回來了，讓我出去。”
“去吧，我帶菓菓回去睡覺，給你放假。”
柴曼娜很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給你放幾個小時的假，十二點之前回來就行。”
柴曼娜湊過去親了黎洪哲一口：“我愛死你了！”
“這邊也要親。”
柴曼娜再親一口，給油婉婉回話：“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
“我在大姨家，你來了打電話，我和小仔下去。”
柴曼娜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老公，送我去大姨家，然後你開車回去，晚上讓小仔送我就行了。”
黎洪哲有些不放心，轉念一想，婉婉也在，應該不會有什麼么蛾子，也就沒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