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大舅招呼眾人下地去掃墓。
柴曼娜想著地裡肯定很泥濘，拉著曹尋巧小聲說道：“媽，我把菓菓綁在身上吧，穩當點兒。”
“不用，我抱著就行。”
“菓菓不老實，扭來扭去，要是把你給摔了...”
曹尋巧這才松了口：“我倒是沒事，小寶貝可不能摔。”
柴曼娜戴上腰凳，把菓菓綁好，正要往外走，曹璐遞給她兩個塑料袋：“地裡髒，一會兒套上。”
柴曼娜道了謝，隨手把塑料袋放進褲兜裡。
先走出大門的人，發現雨已經停了，回頭說了一聲。
柴曼娜想了想，還是帶上了雨傘，萬一又下雨，自己倒是問題不大，可不能淋著菓菓。
曹尋巧從她手裡接過雨傘：“我拿著。”
“謝謝媽。”
“有啥值得謝。”
柴曼娜伸手挽住曹尋巧的胳膊，笑嘻嘻：“禮多人不怪嘛。”
曹尋巧也有些意外，這還是柴曼娜第一次主動和她親近，順勢握住了柴曼娜的手：“你穿的太少，看這手涼的。”
“我也沒想到村裡比城裡溫度低這麼多。”
“完事我們就回去，我也怕冷。”
走在兩人身後的曹璐，看見這副場景，用帶著笑意的語氣調侃：“喲，看這母女倆，親熱起來真要命。”
曹尋巧也笑：“洪哲不在，我得替他心疼媳婦兒。”
走在最後的曹瑋喊道：“曹璐，你倒是會偷懶，過來幫忙。”
柴曼娜正要回頭問問，需不需要自己幫忙，曹尋巧帶著她往前走，還小聲說道：“不用管，你只要人到了就行。”
柴曼娜心裡難免有些忐忑：“我是小輩...”
“你帶著孩子，誰敢說你。”
柴曼娜摸了摸菓菓的腦袋：“這個擋箭牌好使啊。”
“她穿的倒不少，身上熱乎乎的。”
“我怕她受涼感冒，就給多穿了一件。”
眾人漸漸拉開了距離。
走在最前面的，是大舅和劉良才，兩個人吃飯的時候，都喝了酒，身形有些不穩，還在繼續互相吹捧。
接著是二舅和二舅媽。
柴曼娜看到二舅媽走著走著，就會停下來，隨手從路邊拔一根草，或者掐一朵油菜花，拿在手裡轉著玩。
而張濤和曹棟，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時不時還會勾肩搭背，再給對方一拳。
曹尋巧和柴曼娜跟在他們身後。
大舅媽手裡提著東西，曹瑋和曹璐分別扛了一把鐵鍁，三人一起走在最後。
眾人順著門前的水泥路一直向前，停在了一條二十釐米寬的小路前。
柴曼娜看了看，雖然是土路，平時走的人應該挺多的，都給踩實了。
就是不知道下了這麼久的雨，會不會泡軟。
等人都到齊，曹瑋先走了進去：“我給探探路。”
曹瑋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腰雨靴，在小路上留下一列清晰的腳印，看深淺，應該沒問題。
大舅招呼道：“走走走，沒事。”
出於安全考慮，柴曼娜留在了最後，稍稍和曹尋巧拉開了一點兒距離，避免因為前面人滑到，帶著自己也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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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踩上了小路，腳下的觸感，堅硬中帶著一些滑膩，讓柴曼娜忍不住想起了奶油蛋糕上面的那一層果醬。
一陣冷風吹來，柴曼娜縮了縮肩膀，心想等回去了，一定要買個蛋糕吃吃。
平平穩穩地走過了小路，前面就該下地了。
鬆軟的土地，被雨水一澆，到處都是肉眼可見的泥濘。
除了穿著雨靴的大舅一家，其他人紛紛拿出塑料袋開始往腳上套。
柴曼娜沒辦法彎腰，翹起一條腿又不穩當，蹲下更沒辦法抬腳。
就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曹尋巧轉過身：“你就站在這兒別進去了。”
“這不合適吧？”
“我跟他們說。”
柴曼娜心裡，其實也不想再往下走。
地裡又溼又滑，套上塑料袋只會更滑，萬一摔倒了，傷著菓菓可就麻煩了。
眾人陸陸續續走進了泥地，曹尋巧趕上去，跟他們說了一下情況，大家都表示理解。
柴曼娜松了一口氣，心想曹家人其實也挺通情達理的嘛。
面前種了幾排樹，開著粉色的小花，柴曼娜鼻尖似乎還能聞到一陣暗暗的香味。
不過她根本不認識，只能按照節氣瞎猜，琢磨著不是桃花，就是杏花，肯定不會是櫻花。
一行人往前走了一段，拐了個彎，身影被樹木遮擋的嚴嚴實實，似乎連聲音都給擋住了。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只有菓菓偶爾發出幾聲疑惑的嘟囔。
柴曼娜莫名湧起了一絲恐懼，忍不住轉頭看了一圈，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地裡，還有幾座墳堆。
雖然她信仰科學，從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可待在這種環境下，難免還是有些害怕。
柴曼娜自欺欺人地轉回頭，看不見就當身後的墳堆不存在。
她伸出雙手將菓菓環抱住，心想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我也得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生。
就在她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小草被踩過的聲音。
安靜的環境下，這點兒動靜把柴曼娜嚇了一個哆嗦，戰戰兢兢地轉身一看，原來是一條黃色的小土狗，身長約五十釐米左右。
菓菓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狗，這會兒情緒十分激動，揮舞著手腳，想讓柴曼娜往前走一走，好讓她看個清楚。
只是柴曼娜小時候被狗咬過，見了狗只想逃跑，哪裡敢往前走啊！
小土狗好像能看出來柴曼娜怕它，慢慢邁著小碎步往她們身邊走來。
柴曼娜大腦有些宕機，現在該怎麼辦呢？
跑嗎？
地上這麼滑，如果摔倒了，豈不是給了狗可乘之機。
不跑，萬一狗撲過來，自己可是正面對著它，傷到菓菓怎麼辦？
柴曼娜好想大喊“救命”！
就在她實在受不了，準備喊出聲的時候，從對面的樹後鑽出個人影，一位五十來歲的大叔走了出來，嘴裡呵斥著：“大黃回來！”
小土狗一邊搖著尾巴一邊向中年人跑去。
大叔隨口問了一句：“哪家的？”
“曹家。”
大叔聞言多看了她兩眼：“曹瑋的新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