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房門開啟。

“敏之是誰來了。”

柳琳聽到門外嬉笑的聲音,主動迎了出來,看到劉世榮的時候到沒什麼,畢竟經常過來。

當看到燕文川的時候,臉色有些莫名,只是很小的變動,重新把微笑掛在臉上。

“堂嫂。”

“恩。”

“柳阿姨。”

燕文川看見柳琳主動打招呼,只是感覺上有些...

而且,本來穿著時尚貴氣的美婦人,此刻穿的有些普通。

面有菜色,不似以往風光,平添幾分煙火之氣,生活應是不如意。

“文川來了,什麼時候到重慶的,你老師還唸叨你呢。”

他能感覺到,雖然依舊熱情,卻總少了幾分真誠,可見對他心有介懷。

“柳阿姨,我剛到重慶,先過來給老師請安。”

“好好好,有心了,裡面請吧。”

“是。”

哎、

劉世榮內心一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抬腳向屋內走去。

燕文川雖然滿心疑問,卻也只能等見到自己老師後在詢問。

室內。

陳設相對簡單,進門兩側獨立沙發茶几,木質地板上鋪設地毯,這就是客廳。

東側有書案,桌上有筆墨紙硯,這應該是平時閱覽書籍的書房。

西側簡易的餐廳、廚房,總體來說比普通人家要好一些。

但,如果配上劉統勳的身份,這樣的府邸顯然是夠寒酸。不要說體現其臉面,不被當面指責升斗小民已經很有素養。

劉統勳一身常服正在讀書,聽到來人起身繞過書案來到客廳站定。

“老師。”

一別兩年,師生相見,自然感慨良多。

燕文川看到劉統勳感覺他老了,雙鬢增添不少白髮,目光雖然依舊犀利,軍人習氣隨身,眉宇間卻有暮色之氣。

“哈哈哈...”

“文川!”

“沒想到是你來看我,看來我這個老師還沒有到人憎鬼厭的地步。”

劉統勳看到燕文川顯然是很高興,依舊很是熱情,沒有絲毫改變。

師生相處快兩年,感情自然比柳琳要深厚,何況師生之情亦是真切。

“老師,兩年不見您看上去可是蒼老不少,學生內心惶恐。”

“哈哈哈,行了,你老師我還年輕的很,上戰場殺幾個小鬼子都沒問題,何須你擔心。”

“堂哥,還是做兩個小菜邊吃邊聊吧? 文川剛到? 應該還沒有用餐。”

“恩。”

“你去做兩個好菜,再把那壇女兒紅取來,我們喝點。”劉統勳對著柳琳說道。

“好,你們喝茶聊會天吧。”拉著還要留下來的敏之向廚房走去。

三人坐定,劉統勳主動開口道:“文川,你這次來重慶不是只為看我這麼簡單吧?”

“老師? 學生這次是奉命回來敘職的。”

“哦、敘職?”

顯然他雖然覺得燕文川不會當漢奸? 卻也不知道裡面的事情。

“堂哥? 這件事我也是剛剛知道? 文川是奉命歸順日本人的? 在上海可是為黨國做了不少貢獻。”

“這次回來也是為了處理日軍轟炸重慶的事情? 只是事情複雜這才帶他過來見你。”劉世榮道。

“哦、”

“這件事...”

劉統勳顯然是知道這裡面的事情,不自覺的皺起眉頭。

“怎麼你沒告訴文川?”

這就把燕文川搞迷糊了? 難道這裡面還有其它事情?

“哎? 局座的意思很明顯? 就是找人破局,至於為什麼選擇文川,這就很難判斷。”劉世榮也猜不到這裡面有什麼含義。

“恩。”

“文川,既然你還是黨國的人,那沒什麼好說的,不過這件事處理上還是要謹慎一點。”

“老師,不是抓幾個間諜嗎?難道這裡面還摻雜著什麼事?”

“找間諜。”

“那有這麼簡單,你以為國黨這麼多人都是吃幹飯的,這裡面很複雜。”

“日本人近期派代表來重慶商談停戰協議,雖然具體商討的內容不是很清楚,卻有很多軍隊大佬態度很是暖眛。”

“這裡面還有中央軍的大佬,就不要說各路軍方大佬,現在各地戰事處於停滯防守的狀態,就等上峰決定。”

“當然,有同意的就有不同意的,雙方僵持不下。日本人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然會展示其實力,震懾黨國高層的同時瓦解民眾抗日熱情。”

“上層的態度很模糊,有些不明所以,這就讓下面的人摸不著頭腦,都在那憋著呢。”

“最麻煩還是共黨這邊,日本人顯然有過接觸,卻被嚴詞拒絕!”

“共黨駐重慶辦事處的人員,每天都向國府提出抗議條文,言辭鑿鑿,說這是日本人的陰謀。”

“試圖瓦解國共兩黨關係,破壞全國抗日局面,試圖分裂國家。”

“不但如此還煽動重慶民眾,抗議黨國跟日本人的談判,這件事對黨國之聲譽產生不好影響。”

“日本人認為共黨就是破壞兩國友好的罪魁禍首,所以才採取了報復行動,今天日軍的飛機照顧的就是共黨駐重慶辦事處。”

“不幸的是你老師我也在這裡,所以你看到周圍都是廢墟,就不足為奇。”

什麼?

燕文川聽到共黨駐地被炸燬,心裡還是一驚,首長可是在重慶辦公,不知道有沒有順利躲過這場劫難。

心裡擔心不已,又不能在老師身邊漏出破綻,只能今晚去偵查一下。

“所以找不找間諜不是事情的關鍵,而是能不能找,找到後抓還是不抓。”

“這些態度暖昧軍隊大佬,很可能就有意無意的跟日本人合作。”

“上峰即便知道也要裝不知道,這件事一但處理不好就很可能引起譁變。”

“所以與其說抓日本間諜,不如說怎麼衡量這些人的關係,怎麼處理好這件事,在不造成內部分裂的基礎上剪出一些障礙。”

“這裡面的尺度就很難把握,得罪人不是最慘的,就怕你把事情處理完後,也不會有人覺得你是對的。”

“這些人的真實態度很難琢磨,所以這件事處理起來要十分小心。”

劉統勳久居軍旅還是知道很多事情,要不是燕文川,這些話他是不會說的。

這...

燕文川可沒想到裡面有這麼多事情,意思很明顯,自己去抓間諜就是抓這些跟日本人態度暖昧的軍隊大佬。

這活能幹嘛?

做好了,沒好結果。做不好,更沒好結果。

但是,首長的態度很明顯,是絕對不會贊成跟日本人談判和解。

那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這活是一定要接的,而且要做的完美一點。

劉世榮看著發愣的燕文川,無奈開口道:“你以為這就完了,上峰一直沒採取措施,一是顧忌各地軍方大佬的態度,更重要的是其黨國本身就存在很多問題。”

“國家危難之際,很多人不思為國家、為百姓謀取福祉,卻總想著中飽私囊,大肆揮霍貪腐,打自己的小算盤。”

“而這些人都是黨國根系相互攀扯的高層,牽一髮而動全身。”

“你動的可能是個無名小卒,但其背後就會牽扯出一方大佬。”

“簡單說,上峰想動一下這些人,卻有所顧忌,你要是出手那就是把軍隊大佬得罪一遍,政府高層得罪一遍。”

“也就是這件事不管如何,你的結果都不會太好。”

“如果將來把日本人趕走,你也不要想著黨國會重用你,這些人可不是善男信女,其結果......”

劉世榮的意思很明顯,這活你只要接了,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何況日本人也不會放過你,這基本就是條不歸路。

這...

燕文川突然有些明白了,局座把自己叫回來,推到前臺,做劊子手,這是有意把自己送到這局面裡。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已經不在信任自己,當做一把利劍斬出去,卻沒想著收回這把刀。

此乃一舉多得,把自己後路堵死,就算自己本事再大,將來也不會有所作為。

要是沒有本事,那就更沒有留下的必要,可能自己都離不開重慶。

想到這裡他臉色難看,他到不是在乎將來當什麼大官,只是心裡很是不滿上峰把他當做隨意拋棄的棋子。

而且,局座是篤定自己會接這活,這就說明自己的身份還是引起他的懷疑。

隨不能確定,卻不敢重用。

要是自己不接這活會怎麼樣?

會解除自己共黨的嫌疑,也會脫離這些麻煩,將來說不定還有一場富貴。

但是自己會嗎?

一定是不會。

日本人跟國黨談的什麼條件不知道,但有一條一定是存在的,那就是共同對付共黨。

這一點,在前不久國黨軍事會議中也提出過,防共、溶共、限共、反共的方針。

這就是腹背受敵,在於日軍展開生死狙擊之際,還要應對來自內部的危險。

國共兩家蜜月期如此短暫,現在又拉開相互消耗之局面。

在這種環境之下自己能退嗎?

不、

不但不能退,還要極力爭取機會,幫助組織走出目前的困境。

國黨跟日本人這次得談判,是絕對不能讓他們達成,否則組織的處境可就更加艱難了。

這容不得自己有絲毫退縮,不管面臨什麼樣的境地,都要義無反顧。

只是...

他還是有所顧慮,自己可以不管不顧,卻不能不管自己師長。

自己要真的如此,會給自己身邊的人帶來無數麻煩,首當其衝要倒黴的就是自己老師。

何況看現在的處境,似乎處境不妙,是不是受到自己牽連還尤未可知。

“老師,這件事學生恐怕很難推脫,至於後果倒不是學生所擔心的。”

“就怕牽連學生身邊的人,可能老師這邊要受到牽連。”

這話剛說完柳琳端著酒菜出來,聽到燕文川的話,不自覺的開口道:“你老師現在已經被牽連了,閒置在家,成了無用之人。”

“要不是有位長輩開口說話,說不定都要下大獄了。”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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