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助與無奈侵蝕她的內心,走進醫院的這一刻她後悔沒有找燕文川求救。

晚了...!

這一切已經太遲了...

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向終點...

她恨!

恨帝國的無情與無義!

恨自己的優柔與寡斷!

同樣恨生兒為人卻不能被蒼天憐憫,讓她在這世間受苦。

她恨改變她命運的燕文川如此多情,讓她總在懸崖邊徘徊。

現在她能做的就只有救下自己的弟弟,讓他好好活著...

“燕文川是共黨人員?還是國黨特務?”

藤原真美先問了這個她最關心的問題,松田聖子是靠近燕文川最近的人。

既然這麼相信一個日本特工,那麼應該很多事情不會瞞著聖子才對。

果然...

還是衝著燕文川來的。

松田聖子滿臉淚痕的看了一眼自己弟弟,她知道是要做選擇的時候了。

燕文川對自己再好那也不能取代自己弟弟,這樣的選擇似乎很簡單,並不需要多糾結。

“國黨!”

松田聖子回答的很篤定,這就讓兩人同時輕皺眉頭。

“怎麼證明?”

“很多證據,最近的就是帝國軍工廠的事情,就是他帶著軍統特務做的。”

“而這些特務以前都在南市警察局,前不久完成任務後才消失。”

“......”

松田聖子說的很詳盡,也沒有試圖掩蓋什麼,因為很多事情帝國都知道了,只是還不夠肯定。

尾巴還是留了一點點,像是周昌海的存在,並沒有交代出來。

“沒有發現他是共黨的嫌疑?”

藤原真美還是不相信她說的話,雖然她講的事情很全面合理。

“嫌疑?”

松田聖子不懂她的意思,難道懷疑燕文川是共黨?

“嫌疑是有,但這不是肯定他是共黨的理由。”

“我接觸他這麼久,他是有幫助過共黨人員,在南京幫助過一個叫蘇穆青的共黨。”

“後來在上海也幾次無意的幫助,也讓我出手過一次。”

“如果他是共黨?怎麼還會槍殺那麼多自己的同志,這在共黨內部可是不允許的。”

“何況共黨也報復過他,不是刺殺過他嗎?”

“除了幫助過這個女人,沒有接觸過其他共黨人員,或許有接觸我不知道。”

藤原真美看了一眼蘇慕青,這跟她說的很相似。

“他受傷的事情應該也是假的吧!”

“是。”

“很好。”

藤原真美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聰明人知道什麼形勢下做什麼事情。

“關於蘇聯名單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那個叫張特力的人是不是燕文川抓的?”

“名單?”

松田聖子並不是很清楚這件事情,關於共黨內部的事情燕文川保密做的很好。

“我無意中聽到他說過,應該是他幫助威廉盜取了一份膠捲,但是不是你說的那份名單就不敢肯定了。”

“至於張特力這個人我沒有見過,也許是他綁的人也說不定。”

“但這不是很合理,一個軍統特務怎麼可能綁架自己人呢?”

“是啊?”

“一個軍統特務怎麼會綁架自己人呢?”藤原真美覺得一個共黨綁架他才合理。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的還算默契,關於松田聖子知道的一切有所保留的交代了全部。

她知道今天很難善了,帝國這些人不值得相信,也許自己的弟弟還需要他來照顧,留一點餘地。

“很好。”

“關於燕文川的一切就先到這裡,接下來說說你的一切吧,所有你跟燕文川接觸的細節,平時在家裡的表現......等等,越詳細越好。”藤原真美道。

“藤蔓夫人......?”

“你不會想接觸燕文川,留在他身邊吧!?”

松田聖子聽到她的問題,很自然的想到她要這樣做。

“你很聰明。”

“既然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說吧。”

松田聖子內心的感覺應驗了,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她。

既然想取代自己留在燕文川身邊,那自己是不可能在出現了。結合自己的表現,除掉自己是最為保險的方法。

自己該怎麼辦?

死亡誰都害怕,她也不例外。明知道前面是深淵她也不得不跳,看著滿臉淚痕擔驚受怕的弟弟,她知道自己的命運無法改變。

但她恨這些人!

她要留下一些東西讓燕文川替她報仇雪恨,還要照顧自己的弟弟。

腦海裡思緒萬千,臉色幾經變幻。

藤原真美看她的樣子,心裡好笑的同時,覺得不虧是帝國的特工。

“看來你猜到了,沒錯,我是不會允許你繼續活著,你聰明的話就說的詳細點。”

“要知道一但漏出破綻,你弟弟的小命可是牽連在一起的。”

“身為家姐,你應該不會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吧。”藤原真美無情的道。

哈...

松田聖子臉上帶滿了譏笑,眼神中充滿著恨意,這就是為帝國犧牲一切的待遇。

沒有鮮花與掌聲。

只有冷漠與無情。

內心幾渡掙扎,在生與死之間來回轉換,要踏出這一步即便是受過訓練的特工,也是很難抉擇。

也許她不說還有一線生機,可那是用自己弟弟性命做籌碼!

她不能這麼做!

身為人子,二十載深恩劬勞未報。

身為家姐,手足之情亦不曾詮釋。

怎可在這樣自私下去,保住良子就是保住了自己內心的所有遺憾。

拿自己的性命換取弟弟的明天,這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好!”

“我希望藤蔓夫人說話算話,帝國的軍人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

“哼。”

“放心吧,只要你配合的好,你不要臉帝國還要呢!”

松田聖子沒有在乎她的諷刺,開始回憶跟燕文川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些畫面有美好、有爭吵。又無助與彷徨亦有支援與鼓勵。

短短兩年,卻是她一生中最為平靜、最為踏實的兩年。不用再擔心被抓、被審訊,只需要按照自己想活的樣子活著。

真好...

聖子輕聲細語回憶往昔...

像是在回憶自己這一生的過往,每一個好的片段、不好的片段她都要在腦海裡重組畫面。

有遺憾、有滿足,亦有未盡之意。

這一生猶如夏花一樣燦爛,又如即將凋謝的花朵一樣充滿不捨。

她私語中...

即是鐵石心腸,蘇慕青亦有感同身受之苦,她何曾想要這種命運被掌控的生活。

腦海中想起在南京那座小院,出門是靜靜的秦淮河畔。一葦小船,盪漾在湖泊中搔首弄姿。

她心裡亦是苦楚,命運的小船載她劃過這時空長河,與秦淮河畔裡的青樓女子牽手夜話,卻不知是你苦還是我苦...

相比之下她覺得聖子還是幸福的,最起碼有那麼一段時間活的那麼真實...那麼自由。

時間緩緩流逝...

頗有些寒天飲冷水、點滴在心頭的滋味。

“就這些?”

“你跟那個威廉之間的交集也說一下。”

燕公館裡可不是只住著一個人,真要是進去,相互之間總要交流,不搞清楚難免出現紕漏。

“威廉...?”

這個跟自己幾度夢迴的男人,只是過客,是生活中的調劑品。

但她還是說了,甚至跟威廉歡好的事情也沒保留,只希望自己的犧牲有所價值。

“還有那些你接觸過的人和事...?”

“......”

時間來到上午十一點。

兩個小時的談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是等待命運的審判。

“很好。”

藤原真美還是比較滿意她的配合,看向蘇慕青,意思是還有想知道的事情嗎?畢竟是她潛入進去。

“為什麼燕文川會跟著你到旗袍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你沒有交代?”

“燕文川這麼好心閒著沒事陪你去取旗袍?”這個問題才是蘇慕青關心的問題,是回去以後首先要接洽的問題。

“恩?”

“說!?”

蘇慕青的話提醒了藤原真美,像燕文川這種人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旗袍店?

松田聖子內心哀嘆,本想替他保留一點秘密,也好給自己弟弟留下一點生機,沒有交代這一段。

想不到...

她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子,很是差異,也很是佩服她的細心。

“不會是你要進燕公館吧?”

蘇慕青臉色平靜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很聰明。”

“呵呵呵...”

“厲害!”

“帝國不愧是人才輩出,只是燕文川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你以為知道這些以後你就能矇混過關嗎?恐怕你要小看他了!”

松田聖子說的實話,跟他在一起這麼久,對他的瞭解雖然片面,卻也不茫然,知道他很有本事。

“哼!”

“這點你不需要擔心,你這點本事都行,何況是我呢!”

這話說完松田聖子明顯一愣,因為嗓音變化成她熟悉的聲音,這種聲音她一定是聽過。

是誰?

腦海裡仔細搜索,眼神漸漸變得吃驚莫名!

“你是蘇慕青!!”

松田聖子怎麼也沒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是曾經在一起生活過,並且引為白痴的女子蘇慕青!

她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以往的痕跡,這說明什麼?

說明這個女人有著高超的本領,善於偽裝的技巧!

瞞天過海,神通驚人。

這又不得不讓她佩服不已,這樣的話燕文川識破的機率很小很小。

除非...

她想到一種可能。

“你很聰明,你我也算有過交集,我也不希望你走的太過難堪。”蘇慕青冷冷的道。

“呵呵...”

松田聖子抬頭狂笑,眼淚橫流。

良久...

“想不到你也是日本人,還是位高手!”她恨恨的說道,這種被愚弄的感覺很不爽。

“你說錯了!”

“我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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