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陳冬當然沒有用全力,否則葉映雪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但也足夠葉映雪難受了。

不僅有幾根胸骨斷掉,還噴出一大口血。

葉映雪躺在地上,身上披著自己的白色連衣裙,嘴角乃至旁邊的草地上都是點點血痕。

望著頭頂的星空,葉映雪實在想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陳冬這種男人。

他是不是……某些方面無能?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正是大皇子炎霆急匆匆的奔了過來。

“發生什麼事了?!”炎霆一臉吃驚,立刻蹲下身去,先往葉映雪口中塞了一顆療傷丹藥。

丹藥入腹,化作一股溫和的能量,在葉映雪的四肢百骸擴散開來。

疼痛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

葉映雪把自己剛才的經歷講了一下。

“這個混蛋……”炎霆雙手握緊,眼睛直勾勾盯著屋門,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殺氣。

屋內。

陳冬還在洗澡。

水是溫熱的,還有玫瑰花的香味,一切都是那麼愜意而舒適。

洗完澡後,陳冬從浴桶中走出,內力隨便往外一洩,渾身的水便被蒸發掉了。

旁邊的架子上擺著提前準備好的乾淨衣服。

陳冬穿上衣服,又在外面套上自己的烈火甲,接著大搖大擺地推門走了出去。

屋外,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花園,但已經不見了葉映雪的身影,只有大皇子炎霆一個人。

“洗完了?”炎霆微笑著,依舊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謝謝大皇子的招待,洗得很舒服。”陳冬也微笑著:“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要去聖宮了。”

“不著急,我想和你聊聊。”炎霆面色平靜地說。

“好。”陳冬站住了,目光淡然。

“陳大帥接下來有什麼安排?”炎霆丟擲了第一個問題。

“沒什麼安排。”陳冬回答:“聖上讓我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

炎霆沉默一陣,繼續說道:“你可知道,我父親計劃在十年內退位?”

陳冬搖了搖頭:“不知。”

炎祖退不退位,也不可能和他說。

炎霆呼了口氣,繼續說道:“根據種種訊息,父皇看中的接班人,只有我和炎衡二人。也就是說,父皇如果在位,只能保你十年榮華富貴,而我一旦上了位,至少能保你三百年!”

炎霆以為這句話一出口,陳冬會立刻屁顛屁顛地討好自己,就像他在百花樓遇到的那些豪客一樣。

誰知陳冬並沒什麼變化,只是淡淡地道:“哦,我對榮華富貴沒興趣。”

炎霆一時有些啞然。

這天顯然沒法聊下去了。

竟然還有對榮華富貴沒興趣的人?!

炎霆匪夷所思地看著陳冬,葉映雪吸引不到他,榮華富貴吸引不到他,這還是個人嗎?

“大皇子,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陳冬側身往外走去。

“站住!”炎霆突然咬牙切齒地道。

與此同時,“唰唰唰”的聲音響起,無數刀槍在花園中若隱若現,還有數之不盡的弓箭和長矛。

整個花園的氣氛變得有些肅殺起來。

這些年來,大皇子籠絡無數江湖豪客,通聖級別的高手更是大有人在。

只要他一聲令下,陳冬當場就會變成刺蝟。

陳冬回過頭來,直勾勾看著炎霆,一字一句地說:“大皇子,我可是聖上親自任命的除魔大帥。”

“那又怎樣?”炎霆冷笑著:“誰知道你來過這,誰知道你死在我的手上?就算是知道了,難道父皇還能把我怎麼樣麼?別在我面前提什麼狗屁大帥,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

這話倒是沒有吹牛,身為大皇子的他,會把誰放在眼裡?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投身你的麾下,今天晚上就必須死在這了?”陳冬依舊面色平靜。

“我可沒這麼說,但你可以試試看。”炎霆同樣面色淡然。

“就算我現在委曲求全,出門以後就馬上不認賬呢?”陳冬反問。

“我相信以陳大帥的身份,是不會出爾反爾的……當然,我也有其他的手段。”炎霆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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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手段?

陳冬明白,無非就是一些類似“七傷丸”的毒藥,需要定時服下解藥,否則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雖說陳冬不怕毒藥,但也不想低頭。

陳冬長長地嘆了口氣,接著手一揮,摸出一柄鑲滿玉石的寶劍來。

“這是……”炎霆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

“就是你想得那個……”陳冬冷冷地道。

炎霆的手迅速一揮,四周那些刀槍、弓箭、長矛全都消失不見。

接著“噗通”一聲,炎霆跪了下來,哆哆嗦嗦地說:“拜……拜見父皇……”

但凡皇室中人,當然都認識陳冬手裡的這柄流玉劍。

那就是炎祖“如我親臨”的象徵!

炎祖竟把此劍交給陳冬,這是有多器重他啊!

而且這劍,只對皇室中人有效,其他人是不認識的,炎祖為何將此劍交給陳冬,難道早料到今晚會有這出,所以故意拿來對付自己的麼?

想到這裡,炎霆更是面色慘白、渾身發抖。

看到炎霆瑟瑟發抖的模樣,陳冬又嘆了一口氣,接著把劍收了起來。

但炎霆還是跪在地上,不敢站起。

陳冬也沒讓他站起。

他還挺享受這種待遇的。

陳冬揹著雙手,淡淡地道:“哪怕你是大皇子,也不要招惹我,知道了麼?”

“是……”炎霆低下頭去。

……

與此同時。

城中,街道。

一個身影正在疾速飛竄,在已經實行了宵禁的夜晚,還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當然不是一般人。

偶遇城衛軍將其攔下,但在見到他的面孔時,又會驚慌失措地將他放走。

這個人當然就是準備在半道上暗殺陳冬的崔家家主崔琰。

通往聖宮的路雖然四通八達,但根據炎武山的方向和位置,崔琰知道陳冬的馬車會從哪條路過來,所以一路沿著大道搜尋過來。

以他的實力,只要見到陳冬,足以將他瞬間秒殺。

奔著奔著,終於見到一架皇家的馬車,顯然就是接應陳冬的座駕了。

但那馬車卻孤零零地停在馬路當中。

崔琰覺得奇怪,立刻湊上前去檢視,發現既沒有馬伕,也沒有陳冬。

“怪了,人哪去了?”崔琰朝著四周看去,試圖尋找一些線索。

一眼就看到了百花樓。

“哈哈,這小子還挺有雅興……”崔琰有些無語地笑著:“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耽擱’啊……聖上給你開慶功宴,你卻跑到這裡尋歡……你不死誰死?”

崔琰冷笑一聲,立刻朝著百花樓奔去。

將陳冬殺死在百花樓,更不可能有人懷疑到崔琰的身上了。

本就計劃暗殺,所以崔琰沒走正門,而是翻牆進了百花樓,接著在各個廳房之中搜尋起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陳冬的身影。

因為陳冬那一身鮮紅的烈火甲實在太顯眼了。

崔琰拔出一支狼牙棒來,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

只要到達一定範圍,他就能一棒敲碎陳冬的腦袋。

但隨著他距離越來越近,才發現還有個人跪在陳冬面前。

而那人……竟是大皇子炎霆?!

崔琰瞬間站住腳步,一雙眼睛也瞪大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那可是大皇子啊,自己見了他都要施禮的,為什麼會跪在陳冬面前?

“好了,你起來吧,以後別再這麼幹了。”陳冬淡淡說道。

“是……是……”炎霆誠惶誠恐地站起來。

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使得崔琰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這一退,終於有了聲響。

“誰?!”陳冬和炎霆均是大喝一聲。

崔琰只好收起狼牙棒,走了出去。

“見過大皇子……”

崔琰正欲行禮,炎霆立刻走了上去,用手攙住了他的胳膊。

“原來是崔叔叔。”炎霆極有禮貌地說:“崔叔叔,您怎麼來這了?”

崔琰面不改色地說:“慶功宴馬上就開始了,陳冬卻還沒到,所以我來找找……一路尋到這裡,在門外看到馬車,沒成想看到了大皇子……”

炎霆雖然將百花樓看做自己的一個據點,但只用來招攬江湖豪客,其他人可不知道。

炎霆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說:“沒事,陳大帥勞累多日,我命人服侍他在這裡洗了個澡,沐浴更衣之後才好去見父皇。”

這個理由完全說得過去,但崔琰真的很想問他一句:“那你為什麼給陳冬跪下?”

當然,他不敢。

崔琰只是低頭說道:“還是大皇子想得仔細……如果陳大帥沐浴完了,可以到聖宮去了,大家已經等了多時。”

“好,我們一起去。”炎霆拉了陳冬的手,和崔琰一起往外走去。

百花樓,某個廳房之中。

葉映雪躺在床上,靜靜療養著傷。

一個人影突然悄無聲息地行了進來。

“炎南王……”葉映雪看到人影,連忙就想起身行禮,卻劇烈地咳嗽起來,又是星星點點的血。

“怎麼回事?”炎南王立刻撲了上去,將她攙住。

葉映雪便把剛才的事講了一下。

“這個陳冬……”炎南王咬牙切齒,渾身上下充斥著怒火。

許久許久,他才慢慢平靜下來。

“這個陳冬,你對付不了。”炎南王說:“你繼續盯著大皇子就好,將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都告訴我。”

“是。”黑暗中,葉映雪平靜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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