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斬龍也不說話,低著頭跟著祝三通,一路上走過了一段空闊的場地,接著是亭臺樓閣,兩側有溪水流淌,假山林立。

荊斬龍偷眼看去,此時走到了一處走廊,乾枯的藤蔓倒掛,擺放的花盆中那些鮮花大部分都已經枯萎凋謝,只有幾株梅花迎風佇立。

走廊外面的空地中栽種有不少的牡丹、竹子,牡丹只剩殘花枯葉,竹子卻依舊枝繁葉茂。

這天陰雲密布,冷風勁吹,颳得走廊上嗚嗚直響,或許是天氣的緣故,除了執勤的衛士,府內走動的人並不多。

荊斬龍在心中和佈局圖對照,知道現在正往‘端禮門’方向,福王閒來無事之時,就愛在那裡的‘怡心殿’看侍女們跳舞彈琴,飲酒作樂。

還未到‘怡心殿’,遠遠就聽到了絲竹悠揚及男女的喧鬧之音,大殿的門前有十幾名佩著刀劍的侍衛在來回走動,有兩個在那裡探頭探腦的往裡面偷瞧。

一名侍衛看到了荊斬龍兩人,單刀一指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祝三通嘻嘻笑道:“侍衛兄弟辛苦,不認識貧道了?在下‘神鼎藥鋪’的掌櫃祝三通。”

那名侍衛仔細瞧了一眼,哈哈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祝財神到了,這下我們兄弟有酒喝了……”

“何隊長、馬隊長呢?怎麼都不在?”

“喝酒去了,祝掌櫃,這次又帶來了什麼寶貝?兄弟們……”

還未等那人說完,祝三通快步上前,從袖中塞過去一錠紋銀,低聲道:“別吱聲,這是給兄弟們禦寒的酒錢,請去通稟王爺,就說貧道到訪,給他帶來了絕妙之物……”

那人心領神會,眉開眼笑道:“祝掌櫃真是財神爺,好嘞,你稍等!”

說著話,這人收好銀子,進去稟報,祝三通一一給其餘的侍衛又散了碎銀,道:“這是我新收的夥計,沒見過世面,恐怕進去會有失禮儀,待會兒就讓他在這附近轉悠轉悠,順便等我出來。”

侍衛們得了好處,又看荊斬龍老實巴交的樣子,道:“那好,王府地方很大,別走遠了,萬一迷路回不來了,祝掌櫃可不許問我們要人……”

正說笑間,進去的那人出來道:“王爺有請,祝掌櫃的快些入內吧,今天來了幾位貴客,王爺興頭正濃,你來得正是時候。”

祝三通對荊斬龍一使眼色,徑自入了‘怡心殿’,荊斬龍趁著那些衛士在商量著晚上去哪裡玩樂時,悄悄向遠處走去。

他心中盤算,如今將到正午,‘狐媚雙嬌’姐妹把傅青竹擄來,定是先安置在某個地方,等到晚間再欲行不軌之事,當務之急,是如何打聽出傅青竹的下落。

可是王府如此之大,想要找到一個被藏起的人談何容易?貿然打聽,只怕會引起懷疑。

他靈機一動,想起了馬尚峰和姓何的隊長,心想事到如今,只得冒充是這兩人的親戚過來找他們,王府雜人眾多,也不見得互相都熟悉。

他看見迎面走來一名侍女,躬身攔住道:“姐姐好,請問你知道何隊長在哪兒嗎?我是他家的遠房親戚,在馬房打雜,找何隊長有點事。”

侍女看荊斬龍低眉順目,一副惶恐的樣子,噗嗤笑道:“你是新來的吧,我說怎麼看著面生,你不用那麼緊張,何隊長和馬隊長正在那邊的廂房喝酒,你這樣走……”

侍女很詳細的給他指明了路徑,荊斬龍謝過,慢慢前行,等看到四下無人,立刻加快了步伐。

那間廂房在一處稍偏僻的角落,四周被樹叢遮擋,還有一座假山和影壁牆,荊斬龍繞到廂房的後面,見四下無人,身形一動,直如柳絮飄落,伏在了屋頂的上面。

他藉著屋脊隱藏身影,集中神識,傾聽屋內的動靜。

屋內聽起來頗為熱鬧,猜拳喝令,正在興頭上。

只聽得何隊長的大嗓門道:“王爺今晚上只怕又要徹夜狂歡了,上次那姓祝的還說要王爺節制,呵呵,遇到今天來的這樣的美女,王爺恨不能一口吞了,還……”

有人接過話音道:“何隊長快說說,都來了什麼樣的女子,我等不能大飽眼福,一飽耳福也成。”

一人咳嗽了一聲,略帶威嚴道:“休要喝了酒在此亂說,你等可知今天來人的身份?她們可是連楊將軍見了也要低頭的大人物!”

荊斬龍聽出這是馬尚峰的聲音,更加留神。

馬尚峰繼續說道:“這幾人都是魏公公派遣的密使,在東廠擔任要職,別看是嬌滴滴的弱女子,嘿嘿,只怕在座的諸位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一人似是不服氣,道:“就那晚來的姐妹兩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見人只會拋媚眼,走起路來扭著翹挺的小屁股,我看床上的功夫一定不差……”

眾人一陣淫邪的笑聲,馬尚峰道:“你知道個屁!那是關外的‘狐媚雙嬌’姐妹,姐姐叫梅月嬌,妹妹叫梅玉嬌,她們的‘狐媚功’若想取你性命,別說是你一個,就是十個你這樣的,也不夠用。”

那幾人不瞭解‘狐媚功’,要馬尚峰解釋,馬尚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們在對你發笑的時候,若是施展‘狐媚功’,你就離死不遠了。

她們兩人不常在中原走動,但曾經收有一個徒弟你們應該知道,‘銷魂公子’白夜行,這人雖說死在了荊天下之手,當年在武林中的確是一號人物。”

荊斬龍心頭一震,同時也有點明白了,為何白夜行身為男人,卻會有女子般嫵媚的笑容,原來竟是‘狐媚雙嬌’的徒弟。

下面幾人都‘哦’了聲,有人道:“感情她們還收有男弟子,可白夜行也不見得如何高深莫測,不照樣死在了荊天下的劍下?”

“男人學這種功夫,終究不如女子,更何況這門功夫需要天賦極高,骨子裡要自帶媚態,白夜行聽說也是被她們姐妹兩人看中以後,自願做了面首,學到了幾分‘狐媚功’的皮毛,根本沒有登堂入室。”

荊斬龍聽他們談來談去,始終沒有提到傅青竹,不覺有幾分焦慮,正在思考對策,卻聽那何隊長道:“我說老馬,我特娘的在北門查崗的時候,怎麼看見這姐妹兩人扛著一年輕的公子哥進了王府,莫非是她們看中的目標?”

“很有可能,修煉這種邪門功夫,男子需要隔段時間就去採花,女子則要不停的變換面首,以此維持身體的陰陽和諧和精神昇華。”

“臥槽,還和諧、昇華,不就是幹那種事嗎?便宜那小子了,臥享齊人之福!我咋遇不到這好事兒呢……”

“你小子真是沒一點情調!這便宜你最好別佔,就你這小身板,一晚上下來,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很難說,再說人家也看不上你這種型別的,人家要的是年輕俊秀的美男子,你特娘也太猥瑣了……”

一陣鬨笑過後,何隊長吧唧著嘴,嘟囔道:“我怎麼看著那小子有點面熟,似乎在哪見過?”

忽然他大聲道:“我想起來了,那人在‘神鼎藥鋪‘見過,當時和一群比他小幾歲的男女在二樓,不知和祝三通在談什麼?”

“哎,可惜了這公子,我看他一表人才的,明天說不定就變成一具骷髏咯,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馬尚峰笑道:“那倒不至於,‘狐媚雙嬌’一般會在七日之後才會讓獵物精盡人亡,她們要慢慢享受。”

何隊長猥瑣的笑道:“那咱們晚上可不可以去偷聽或者窺探?那場景,嘿……對了,楊將軍交代我吃完飯就去‘聽雨樓’,說有重要任務,莫非是要我看住那小子?”

馬尚峰道:“也許吧,那你趕快去,我們繼續喝!”

“真羨慕你馬隊長,自從你加入了‘殘肢令’,比我們可舒服多了,掛著小隊長的職務,啥也不用幹,忒美了!”

“老子上次差點死在外面你咋不說,我也就是最近清閒,馬上就要有任務了,等著令主的指示!”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說話間,何隊長推開了房門,走到了屋外,向著東邊走去。

荊斬龍看他走了有一段距離,悄然從屋頂落下,恢復成下人的樣子,低頭跟在後面。

何隊長顯然喝了不少酒,踉蹌搖擺,速度卻也不慢,經過一排府署,到了一處花園。

花園很大,品類繁多,此刻盛開著各色的梅花、菊花、海棠花、馬蹄蓮、山茶花,遠遠望去,紅黃藍紫,綠肥紅瘦,形成了壯觀的花海。

花園的中間有一條甬路,甬路通向矗立的一座三層樓閣。

這是座木質的樓閣,每一層都有明廊,閣頂高聳,四角有飛簷,抬頭看,高懸的牌匾上刻著‘聽雨樓’三字。

閣樓的四周有三四名衛士在巡邏守衛,何隊長晃悠著走了過去。

荊斬龍心道:“白天不宜動手,如果硬來,王府人多,還會連累上祝三通,只有等到晚間再說,委屈傅大哥了。”

他轉身折回,在‘怡心殿’附近等候,不多時,祝三通出來了,兩人疾速出了王府。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