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飛,果然是你,深夜到此不知所為何事?”

黑衣人的年紀看起來和荊天下差不多,面目陰冷,額頭處有一道醒目的疤痕。

“荊天下,你我心照不宣,何必多此一問!三年前你留下的這道傷疤,燕某時時銘記,今天晚上,就讓我倆了斷前仇!”

荊天下略略冷笑,燕雲飛如果是為私仇而來,他並不擔心。

“燕兄想要報一劍之仇,在下自然奉陪。”

“哼!我非但要報這一劍之仇,更要取代你‘殺手之王’的位置!”

“哈哈,燕兄的劍法一定精進了不少,好,請吧!”

荊天下在江湖上號稱‘殺手之王’,出道十年,死在他劍下的人不在少數。但他並非濫殺之人,他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可這個名號也引來了不少的麻煩,燕雲飛在三年前挑戰他,卻不是對手,憤然苦修三載,竟在這風雪之夜找上門來。

燕雲飛額頭的傷疤似乎跳動了一下。

寒芒陡然一閃,燕雲飛的劍已出手,一下就到了荊天下的咽喉。

這一劍的速度奇快,盈雪和荊斬龍都不由發出了驚叫。

“大哥小心…”

“爹爹當心…”

燕雲飛的劍法以‘快、雜’見長,出劍的速度快,劍法的招數繁雜多變,有一次他和人比試,用了三百六十劍,竟然沒有一劍是重複的。

寒芒一閃之間,燕雲飛已經刺出了七劍,每一劍的出手都不相同。

荊天下的身體只是微微一動,刺出了一劍,並且速度很慢。

可是這一劍在燕雲飛看來,卻是無懈可擊的一劍,完全封住了他的出手。

燕雲飛是第二次領教荊天下的劍法,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個人的劍法似乎比三年前又厲害了幾分。

他早就想和這個人比試一下,同樣是殺手,為何荊天下是‘殺手之王’,他卻只能是‘第二殺手’?

燕雲飛不服氣,在上次慘敗之後,潛修三年,自認已找到了剋制荊天下劍法的訣竅,暗中打聽到了他的住處,遂深夜到此。

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卻是驟然一凜,心念電轉間長劍去勢不停,瞬間攻出了四十九劍。

雪花飛揚,劍光霍霍,幾乎分不清彼此,只有燕雲飛的黑衣被吹得獵獵作響。

一旁的荊斬龍立在雪地之中,並無一點害怕,雙眼緊盯著父親荊天下,用心揣摩著劍中的的意境。

在他五歲的時候,母親因病去世,從那時起,父親就開始教他練劍,有時外出執行任務,也會把他帶在身邊。故此荊斬龍年紀雖小,卻早已習慣了江湖中的血腥與殘暴,並且對劍道一途有了初步的領悟。

燕雲飛的劍不知刺出了多少下,卻始終擺脫不掉荊天下那如跗骨之蛆的一劍,那一劍始終不離他的咽喉。

他的胸口發悶,凌厲的招式漸漸凝滯,他的面色卻逐漸的變得猙獰。

“荊天下,果然不愧為‘殺手之王’,在劍法上燕某甘拜下風,不過,你今晚上卻難逃一死……”

荊天下瞳孔緊縮,澀聲道:“燕雲飛,你我有何深仇大恨?竟想要荊某人的這條命。”

燕雲飛獰笑道:“荊天下你少裝糊塗,實話告訴你,魏公公的手下馬上就到,你勾結東林黨的事早已洩露,如今東林黨大勢已去,全部被九千歲打入天牢,他們供出了你的行蹤,魏公公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你走不掉的…”

荊天下就在這時間劍法突變,燕雲飛的喉間噴出一道血箭,倒在了雪地中。

他鄙夷的看了眼燕雲飛的屍體,俯身拿起燕雲飛的劍,對荊斬龍道:“斬龍,拿著這把劍,我們走。”

荊斬龍十分興奮,接過長劍,‘唰唰’刺了兩下,嘻嘻笑道:“爹爹,是不是要去殺壞人,太好了……”

三個人在雪夜中疾行,盈雪用絕妙的輕功帶著荊斬龍,不多時就到了一座石橋。

此時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天地一片潔白。溯風刺骨,雪花狂舞,橋面上積雪甚厚,兩側的石欄也被雪花掩蓋。

荊天下眉頭緊鎖,停下了腳步。

他嗅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啟動神識,感應著四周的動靜。

神識是一個武者的感應能力,和修為的深淺相連,強大的武者,神識能覆蓋方圓數千米,哪怕是極為細微的動靜,也能清晰分辨。

而那些超級武者,非但能開啟上丹田的識海,隨時內視自身的身體情況,更能開啟‘天冥’,把感應到的情況像畫面一樣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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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天下還不能開啟識海,但神識亦可探查到百米的範圍。

他明亮的雙眸看著橋面,又看了眼盈雪和兒子荊斬龍,聽著橋下汩汩流淌的河水。

在這大雪漫天之夜,小商河依舊東流不息。

相傳有一年商王出行之此地,見到了這條小河,河水清澈甘甜,遂命名曰“小商河”,河上有一座石橋,因河得名,叫做“小商橋”。

小商橋建於隋朝年間,位於官道之上,南接蔡州,北達穎昌府(今之許昌),實乃交通要塞,有“一橋當關,萬夫莫開”之美譽。

該到了分別的時候!荊天下在心內嘆息了一聲,剛要說話,神識中忽地有了反應。

從橋的北面緩緩走來了一個夜行人。

這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錦衣年輕人,五官清秀,眉目之間略帶著邪氣,腰間斜挎著佩劍。

錦衣年輕人停下腳步,望著橋頭站著的荊天下,忽然微微一笑。

雪夜的白光返照,荊天下早已看清了年輕人的面容,他的瞳孔微縮,血液忽然間沸騰了起來。

這個人他認識,知道他的名字,但卻沒有見過面。

他是從對方的兵器上認出來的,從那微微的一笑他確定了來人的身份。

那是一柄沒有劍鞘的無鋒黑劍,那微微的一笑只能用‘銷魂奪魄’來形容。

武林中具備這兩個特徵的只有一個人。

‘銷魂公子’白夜行,近三年來最知名的劍客。

傳說他十二歲出道江湖,無鋒黑劍迄今為止已殺了三十六人,都是名聲顯赫的成名人物,最出名的一戰乃是在清水河畔,一人獨戰‘清水六傑’,十招未到,把成名十餘載的‘清水六傑’盡皆斬殺。

白夜行一笑之後,緩緩走到了石橋的中間。他的步伐穩定,每一步都很有規律。

這是一座敞肩單孔石拱橋,一個主拱,兩側各有一個小拱;南北長有二十多米,寬約兩丈,全部用青石所造。

荊天下冷峻的面龐看不出來絲毫的變化,他只是嘆了口氣,輕聲說道:“白公子,想不到你我會在此相遇。”

白夜行的笑容愈發的燦爛,彷彿風情萬種的女子。

“荊兄,小弟久聞大名,卻是無緣識荊,今夜大雪紛飛,想不到與荊兄卻能在此處相遇,看來小弟與荊兄還是有幾分緣分...”

“白公子也算是武林俊傑,果然雅興非淺,嘿嘿,只是做了閹賊的奴才,可惜呀……”

白夜行的面色驀然一變,燦爛的笑容消失不見,雙眸的寒光在雪夜中宛如鋒利的匕首冷冷刺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荊兄卻執迷不悟,白夜行的劍下只怕又要多了一條冤魂。”

荊斬龍‘呸’的啐了一口唾沫:“你這個大壞蛋,爹爹會殺了你的。”

盈雪的身影忽然飛了起來,腰間的長劍如一道匹練射出,和漫天的雪花融為了一體。

白夜行穿的是一襲錦色的勁裝,無鋒黑劍雖然沒有鋒刃,可是劍身發出的殺氣似乎比這夜晚還要寒冷。

“‘天河飛雪劍’,姑娘想必就是荊兄的紅顏知己蘇盈雪了,卿本佳人,奈何如此…”

冷幽幽的黑色光芒從無鋒黑劍的每一寸地方無形的發出,盈雪的面紗被殺氣拂動,露出了漂亮的臉龐。

白夜行嘖嘖讚歎,無鋒黑劍瞬息間劈出了三劍。

這三劍竟是以劍作刀,大開大闔,劍中已然有劍氣發出。

盈雪的劍法以輕盈流動見長,配以曼妙的身法,猶如飄飛的白色精靈。

荊天下冷眼旁觀,傾聽著四周的動靜。

忽然間遠處人影閃動,沿著河岸馳來了十數匹健馬,到了近前,馬上之人勒住韁繩,十幾匹馬‘唏哷哷’發出嘶鳴,接著衣袂飄揚,來人一一躍下馬背。

為首的是一五十多歲的黑衣老者,手拿一把寬大的長劍,劍身隱約泛著紅光,一身褐色的官服勁裝,腳穿白色的長筒皮靴,赫然是大內東廠的高手。

而從這老者的服飾來看,應該是類似於‘檔頭’的官銜,身後的那些都是歸他指揮的‘番子’。

那黑衣老者怪笑一聲道:“荊天下,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我們竟會在此相見。”

荊天下冷聲道:“上官惜敗,竟然是你,你投靠閹賊,甘心為虎作倀,實在是武林的敗類!”

這黑衣老者乃是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上官世家的老主人上官惜敗,一手‘血影劍法’威震江湖,卻也給魏忠賢賣命。

上官惜敗獰笑道:“荊天下,殺子之仇焉能不報?今天晚上於公於私,都是你的死期。”

十年前,荊天下橫空出世,初出江湖就殺了‘四大世家’的上官曉,轟動武林。

那一次,讓他一戰成名。

那一戰,只是他輝煌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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