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著血紅的輕紗漫天飛舞,傅驪駱緊閉著雙眼直直的下墜,蒼白的唇角扯過一抹無力的慘笑...

她,傅驪駱,怎會如此時運不濟!老天爺助著惡人要滅她麼?

可巧,她不是輕易認輸的主兒!

驀然睜開如水清眸,使勁全身的力氣,輕墊腳尖徐徐沉穩的朝地面落去,冷風拂起她如緞青絲,指尖微攏,輕飄飄的落在青石墩上,半斂著的面色冷冽,衣裾翻飛盪漾間,端的是清冷卓然,整個人的氣韻好似九重天上的玄女。

絲毫都看不出她已心力交瘁,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燦若星子的眸光似刀劍一般,警惕的注視著眼前的浮動的黑衣裙襬,就在一道閃電破空而落時,傅驪駱驟然一躍而起,舉著猛烈清寒的劍芒,似火般的朝前砍去,隨著聲聲淒厲的哀嚎,一具具屍首仿若木樁似的倒在地上...

看著同伴們慘烈的屍首,刀疤男駭然不已,他撐大雙目,難以置信的看著半蹲著喘息的清絕少女。

她輕拂鬢間汗溼的青絲,舉止嫻雅悠然,好似剛剛那氣勢狠絕的女子不是她一般!

只那眼角上的紅色淚痣熠熠生輝上,好似寒芒!

傅驪駱掩去唇角的輕嗤,冷絕的輕咬蒼白的唇瓣,撫著心口,鎮定自若的拄劍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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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臺角樓矗立在細雨淫靡的夜色中,木製的簷角,被寒冽的冷風吹的吱吱作響,傅驪駱站在角樓迴廊朝四周望去,看到的是一片黑不見底的深淵。

“不怕死的話就上來..”孤絕清冷的嗓音響起,傅驪駱直勾勾的盯著勾頭縮腦的刀疤男,看樣子那宇文景逸的黑鷹侍衛也不過如此!

勁疾的冷風把她素白的衣裙吹的狂飛亂舞,彷彿隨時都可能把她裹挾而去,傅驪駱絲毫不懼,素手撫著刺痛的腰腹,兀自冷凝的盯著眼前虛無的黑暗。

刀疤男細細的打探著傅驪駱的一舉一動,舉著的長刀遲遲不動...

“噠..噠..噠..”

前方巷中的馬蹄聲越發的清晰..

朝洋槐樹下的巷口睨了幾眼,甩了甩黑袍,悄然縱身上了北面的小坡樓...

還未等那兩騎人馬近身,傅驪駱只覺得周身發冷,蜷縮著身姿緩緩倚在迴廊扶手上,睏倦神乏的好似抽乾了最後一絲氣力。

“兮兒..”竇驍揚翻身下馬,雙手有力的抱起眼前的清麗少女,拿起她垂落腰間的細手輕吻,在看到那蔥白指尖,點點乾涸的殷紅時,他又驚駭的心滯:“兮兒..你怎的受了如此重的傷?”

竇驍揚解開墨色大髦裹緊她嬌小的身軀,用青色的麵皮去蹭她蒼白的雙頰,一口銀牙快要咬碎了去:“兮兒...不管是誰傷了你,我勢必與他不共戴天!”

或是感受到男子溫熱的心跳,傅驪駱輕輕掀開了厚重的眼瞼,聲若聞蠅般的低喃:“竇驍..揚,是你麼?”

那日,她說了那麼重的話,為的就是讓他看清自己的真心!

可是她自己的真心,又何曾讓人洞悉過!

她只知道與他分離的這幾天,她無時不刻的在思念著他。

管他愛的是古兮還是傅驪駱,她都不想計較了,只要他待在她身邊,這就夠了!

“兮兒,是我..”竇驍揚半跪在她身前,用粗粒的指尖去擦她香腮處的溼滑,瀲灩鳳眸幽深的好似古井:“兮兒,對不起,我來遲了。”緩緩垂首,竇驍揚用乾裂的唇瓣去吻她小巧的瓊鼻,氣息吐露間,絲絲疼惜溢滿了整個眼眶。

傅驪駱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唇角有淺淺梨渦乍現,頷首低吟了一聲,又重重的昏睡過去...

“兮兒..”竇驍揚攔腰抱起她朝迴廊邊疾奔,俊美的面龐皺成一團,鬢角有冷汗侵出:“兮兒..你別嚇我,千萬要挺住!”

冷眼掃過地上的殘肢斷骸,朝身後的槿同吩咐道:“待查清他們的身份後,便點火焚了吧!”

槿同望著潮溼的地面上屍首分離的殘肢,勾唇點頭應是。

竇驍揚懷抱著氣息紊亂的少女打馬疾奔出巷...

糜雨如絲,淅淅瀝瀝的雨珠,在朦朧昏暗的天際漸漸織成一塊帷幕,扣緊懷中至寶,竇驍揚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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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府,前庭華室內燈火通明,沉木香案上的絡花宮燈,折射出的淺黃光暈,細細的打在榻上,臉色慘敗的少女容面上,好似掬了臘一般。

一名花白鬍鬚的老者,正隔著姜黃色的床幔替少女把脈,紅色的絲線,緊緊系在她瑩玉般的手腕上,牽牽扯扯間,老者的額角漸漸皺成一片陰雲。

“洪太醫,她怎麼樣了?”竇驍揚沉著臉面,睨向臉色晦暗的老者:“她可是中了奇毒?”

紗幔裡的少女雙眸緊閉,巴掌大的小臉上血色盡無,夜風從雕花窗欞裡拂進,捲起床榻旁勾著的帷幔,也拂的榻間少女長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動。

洪太醫捋著鬍鬚沉吟了片刻,從藥箱中斟出幾包藥絲,恭敬的對著竇驍揚作揖:“這位姑娘中的是江湖中盛傳的蝕骨散,老朽來的匆忙,只近身帶了一些藏紅花,芒針..”把藥包遞給藥童,又沉聲道:“快把這些藥拿去煎了,喂她吃下。”

“蝕骨散?”竇驍揚冷聲凝眉,忙的吩咐身邊的嬤嬤攜了藥童去煎藥,又側身靠著紅木床柱,一雙眉眼深邃的看不見底:“如此下作卑劣的把戲,竟也有人使麼!”

蝕骨散又名“軟骨散”,江湖上的狗卒鼠輩最慣會此等伎倆,不管是誰,就算武功蓋世,要是碰到了這蝕骨散,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只怕全身武功都會盡失,管他再清奇的骨骼,不出幾日,偏會疼入骨髓,直叫人生不如死!

透過輕薄的紗幔,竇驍揚劍眉緊鎖,雙手緊扣著朝榻上的人兒看去...

“那藏紅花和芒針可解蝕骨散的毒?”竇驍揚拉過一旁的軟椅坐下,一張青色的麵皮緊緊擰著。

洪太醫拿白絲布包住那纖細瑩潤的腕間,從木質藥箱中捏出幾根竹筷長的銀針,朝絲布裹著的手腕扎去:“這藏紅花和芒針只能束縛住她體內的經脈,不讓毒氣在體內到處流竄..”說罷哀嘆一聲,接著又道:“要想根治蝕骨散的毒,恐怕只有尋到那雙蕊金桂,用那深埋在地下的根莖煎水煮沸,就著櫻草葉喝上兩劑,這蝕骨散的毒便會散的一根兩淨。”

“雙蕊金桂麼?”

竇驍揚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青瓷蘭釉的茶盅杯沿,斂眉暗自思忖,角樓偏遠往東方向的小山坡,那早亡少女的墳塋旁,不就有幾株他費盡周折移栽過來的雙蕊金桂麼!

看樣子,那逝去的清絕少女與古兮倒有解不開的緣分!

洪太醫頷首縮肩,朝右側的五彩屏風處站定:“這時令的雙蕊金桂正清潤多汁,若是用它的根莖來下藥,那是極好不過的。”

正談話間,楊嬤嬤攜小藥童端著湯藥盒子踱了進來,竇驍揚命楊嬤嬤好生照看,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自己領了洪太醫出去。

安排了一眾事宜,竇驍揚裹緊肩上的玄色蓑衣,隻身一人闖進了雨幕中...

庭外大雨滂沱,密如織網的雨簾迅疾的,敲打在庭中剛發芽的枝椏上,偶爾一二聲吱吱聲,大洋槐樹新出的嫩枝被壓折了莖兒,就著淅淅瀝瀝的新蕊採紅,侵入深深淺淺的小水坑。

“兮兒,我一定會讓你沒事的。”竇驍揚心頭微顫,朝亮著燈火的廂房瞅了幾眼,深邃的眸子柔波一閃,正欲縱身上那角樓...

卻突然聽到一聲嬌滴滴的喊聲..

“哥哥...”鑲滿了彩色琉璃的花廳,廳門半掩,水晶捲簾簌簌作響,一道纖細的人影在晃動,不出片刻,粉裙黛發的妙齡少女信步走了出來...

來者正是大將軍府的小姐竇媛,她側身在梨木廊柱下站定,輕紗的裙角被夜風蕩起,竇媛淺笑漠然,面上有看不透的鬱色:“哥哥這麼晚去哪?”

門臺處的玄衣男子身姿一頓,卻並未回眸,暗沉如幽深枯井的眼眸微凝,甩了甩衣袍腳尖微抬打身上了那小角樓...

看著男子消失的方向,竇媛一雙美目像含了鋒芒,死死咬緊唇瓣,又驀然轉頭含恨的瞪著那亮燈的華室,半響,方失神的伸手去接豆大的雨珠,水眸好似鍍上了一層霧氣,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那...那古大小姐就這般重要麼?竟讓你冒著這麼大的雨勢出去...”

竇驍揚因何出去竇媛心若明鏡,自戌時三刻,自己親眼看著他渾身溼透的疾奔進府,她就注意到了他懷裡緊緊裹著的少女,那人兒一動不動的貼著他寬厚的胸膛,他整個眉眼都陰鬱籠罩起來...

就算看不清那少女的臉面,竇媛也能猜到那人是誰!

寒風夾雜著擾人心煩的溼意迎面而來,吹的竇媛渾身冰冷,仿若被人澆灌了一盤冷水。

“古兮..你休想奪走我哥哥!”竇媛高昂著腦袋,白嫩的俏臉上赫然鍍上層層冰霜,抬手掰著身側的水晶珠簾,侵了毒液般的眸光朝裡室探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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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室,薄紗帷幔裡的少女,卷翹的睫毛微動,豌豆花似的眼瞼撐開一雙霧眸,傅驪駱定定的看著頭頂墨堇色的瓔珞墜子,只覺得全身脹痛虛軟,她沙啞著嗓子輕語:“水...水...”

入耳的卻是粗噶的低喘,竟連一個完整的音符都不曾發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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