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日頭短,暗寂的山頭上一輪殘陽似火般的攏了上來,照的白駒上墨袍男子眉眼如陽,溫潤如玉。

竇驍揚薄唇勾笑,伸手擁進懷裡小小的一團人兒,卻好似擁有了一件稀世珍寶。

喵...喵...

小貓兒毛茸茸的身子,在傅驪駱身上動來動去,時不時的探出一雙藍寶石般的瞳孔,用軟綿綿的身子去蹭少女瑩白的手背。

傅驪駱心底也軟和和的,勾起蔥白似的指尖去逗小貓,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從黑袍一角滲出,竇驍揚垂眸俯身,那少女身上幽幽的馨香夾雜著淡淡的花香直撲鼻端。

瞬間他刀刻般的俊顏驟然通紅,挺直脊背向後挪了一挪,但不到一會,又不自知的伏腰靠了過去。

感覺到男子溫.熱的氣息從耳後渲灑過來,傅驪駱燙的身子微.燻。

她偏頭去看街上的朦朧燈火,依稀瞧見幾丈遠的高牆朱門下小婢女熟悉的身影,不由得貝齒輕咬:“在這下吧!如若別人瞧見便不好了。”

先不說他有婚約在身,她一個未出閣的大家閨秀大庭廣眾之下,與男人摟摟抱抱的共騎一匹馬駒,要是被人撞見難免會落人口舌!

況且這大街上燈火通明的竟比白日還要亮堂,先前出去那會街頭還人跡罕至,卻不想到了華燈初上竟這麼多人!

竇驍揚淺笑頷首,策馬去到偏僻一角翻身下馬,又攔腰抱她下來。

“時間過的好快,都捨不得放你走。”

他猛的一把拖住她的素手拉進懷裡,把青色的下顎貼在她蓬鬆的髮旋,雙手緊緊圈住她纖細的柳腰,聲音慵慵懶懶的甚是好聽!

幾個行人狐疑的停駐,盯著斷垣下情.意綿綿的兩人看了過來,竇驍揚抬起冷冽的俊臉掃了過去,像一把把尖利的刀鋒,嚇的那幾人忙的縮回了頭,悻悻的朝邊上散去。

抬手繫緊傅驪駱臉上的青紗,捧著她明豔清麗的小臉,唇瓣貼緊她嫩白的額頭輕輕一吻,閉著雙眸低語:“快走吧!不然我怕你走不了。”

傅驪駱素帕掩住眉心,美眸顧盼間流光溢彩:“你快些回吧!”她眨巴著眼眸,抬眼去看他長密的睫毛,在周邊燈火的映照下,那眉眼說不出的通透俊逸!

伸手握了握他藏在紗袖裡的大掌,傅驪駱凝著眉尖提步走了出來。

行至臘梅園廊下,忍不住又回頭瞥了那錦袍男子一眼,卻對上了他依依不捨的黑眸,傅驪駱忙的斂神低眸,抱緊手裡的小糰子,沿著青石小徑朝那朱門疾步行去...

斷垣灰牆的大槐樹下,一身墨紫錦袍的男子濃眉如漆,滿眼柔情繾綣的睨著那梅園中顧盼生煙的娉婷少女,直至那抹身影漸漸沉寂在霧氣中...

_

“小姐,小姐你怎麼才回來!”

蔓蘿撅了撅嘴,拿一件大毛裘衣裹在傅驪駱肩上,面色有些驚慌。

“怎麼了?傅驪駱伸手接過小手爐,把圓滾滾的小貓兒放到蔓蘿手心,清泉般的水眸睨著蔓蘿:“到底怎麼啦?”

蔓蘿緊咬著紅唇,揉了一把懷裡的小球球,斜睨了傅驪駱一眼,嚅囁道:“老爺和老夫人在花廳等著小姐,說...說有事要問小姐。”

傅驪駱驚了一驚,又旋即鎮定下來,清澈無波的眸子轉了一圈,邁腿朝自己的逸風閣行去:“那他們知道我去哪了麼?”

她相信蔓蘿不會說出她的行蹤的,蔓蘿平時雖大大咧咧,但性子還算穩重,做事也很有分寸。

“當然沒有。”蔓蘿摟緊懷裡的小毛球,瞪大了眼睛去看傅驪駱:“奴婢哪有那麼蠢!奴婢只說小姐睡醒後想吃梨花酥,便自己去了五尺巷的錦珍坊...”

“是個機靈的。”傅驪駱笑著回頭,伸手去刮蔓蘿小小的鼻尖。

蔓蘿捂嘴輕笑,小胸.脯挺的高高的,一臉的小得意:“奴婢是逸風閣的掌事婢子,當然要做好跟小姐相關的每一件事。”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喵...喵...小貓兒探出圓乎乎的腦袋,似被蔓蘿捂的透不過氣。

蔓蘿低頭一看,又忙的把那軟軟的小東西藏進懷裡,提步跟上:“小姐不直接去花廳麼?

她可清楚的看到那高坐上老爺黑漆漆的臉,還有盛怒的老夫人,特別可恨的是那二房的小妾陳氏一直在邊上吹陰風,和那裝腔作勢的楊素琴一唱一和,言語中盡是對小姐的嘲諷和奚落。

“不急,我先回房換身衣裳。”

傅驪駱拂了拂沾溼的絹花裙襬,一個閃身進了環形小拱門,沿著長長的迴廊,望那東南角的小院拐去...

“知道是何事麼?”傅驪駱偏頭看著蔓蘿,一雙清眸亮晶晶的,好似銀河上流淌的星子。

蔓蘿沉吟了片刻,倏的抬起杏仁般的大眼忽閃了幾下,茫然的搖了搖頭:“不知...但看老爺和老夫人的神色..不是什麼好事。”蔓蘿目光一滯,快步上前扯著傅驪駱的衣角,滿眼憂色道:“小姐還是要小心應對才是!”

天色越發的暗沉,星星點點的雨滴,捎帶著微微的雪子,像塵埃似的悄然落下,滾到白皙嫩玉般的脖頸處,傅驪駱冷寒的直打顫。

握緊手心裡的翠披小手爐,傅驪駱信步前行..

“呀,姐姐回來了。”一聲嬌滴滴的尖銳嗓音從假山後的石門裡傳出來,傅驪駱抬眸一瞧,一襲粉色對襟腰裙的古雲畫,眉眼含笑的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兩名低眉順眼的小婢子。

“姐姐回來的怎的這般的晚!”古雲畫狹長的美目輕掀,露出紅豔豔的眼皮,活像臺上唱戲的小丑。

把傅驪駱渾身上下打探了一二,又去看她懷裡的手爐:“蔓蘿不是說姐姐去買梨花酥了麼?怎的買了個暖婆子回來?”

古雲畫塗著蔻丹的手指掩住嘴角,笑的蜂腰亂顫,頭上珠翠滿頭的叮叮噹噹,全然沒了前幾日那般悽慘的模樣!

“妹妹的精氣神竟比先前好了許多!”

傅驪駱勾唇淺笑,甩了甩衣袖上的雨珠,抬步靠近了那古雲畫,古雲畫卻驚恐的後退了好幾步,傅驪駱素手微抬,捏了捏冰涼的耳珠:“早知道妹妹精神這麼好,我真應該邀妹妹一同前去錦珍坊....”

看著古雲畫漸漸暗沉的小臉,傅驪駱忙的掩唇輕笑:“哦,不對,是姐姐我忘了....妹妹要禁足兩年的...唉!我這記性也越來越差了,到把這個都給忘了。”

說罷又瞅了瞅蔓蘿,眨了眨眼道:“蔓蘿,那梨花酥就下次吃吧!誰讓我越發的健忘呢!在街上走了一圈,竟把那梨花酥給忘了。”

蔓蘿張大了嘴巴,卻在心裡佩服起自家小姐的好口才和應變能力。

古雲畫一雙眸子似侵了毒汁一般,朝梨渦淺笑的傅驪駱射去,手心裡的錦帕早已被絞成了一團。

看著漸行漸遠的清麗少女,古雲畫一口銀牙差點咬碎,恨恨的剁了剁腳,一把推開身後的小婢子,忙的從邊上的小木門穿了進去。

大冢宰花廳,傅驪駱掀簾進來,大廳寂靜無聲好似古井無波。

除了自己頭上簪著的瓔珞珠子,娉娉婷婷發出悅耳的聲響外,只剩火盆裡燃著的銀絲炭燒的絲絲作響。

依稀聽見一兩聲高坐上傳來的輕緩抽氣聲。

亮堂的光芒照在軟椅上古錢晦暗的臉頰上,竟顯出一絲肅穆的氣息。

傅驪駱目光婉轉,輕柔的躬身上前:“父親大人安好!老夫人安好!”

卻聽見哼的一聲,梅老夫人老臉暗沉的像霜打的茄子,一雙渾濁不清的眼珠子狐疑的肆意打探在她身上。

半眯著昏黃的眸子去瞧大廳中央立著的雅緻纖柔的紫衣少女,看她眉尖處那顆紅色淚痣璀璨攝人的如同上好的紅寶石,又帶著幾絲說不出的嬌媚。

梅老夫人冷冷的掀了掀青色的眼皮,一把扔掉手心裡的暖婆子:“兮兒,你也忒不懂事兒了!”

傅驪駱怔了怔,抬起清麗的小顏,一臉的茫然:“兮兒不知做錯了何事?”

古錢乾咳了幾聲,攏了攏身上的青布官袍,麵皮似有難色的扯了扯:“兮兒,你上次去林府時,是不是掉過一方素帕?”

傅驪駱睨了睨火盆燒的火星四射的銀絲炭,藏在紗袖裡的細手微卷,凝眉思忖了片刻,盈盈款款的福了福身:“小女不曾記得...”

話還沒落下,紅木圓案犄角處的楊素琴滿眼含笑的走了出來,拉著傅驪駱的衣袖,詭異的笑的直抖:“哎呀!大小姐莫要害羞,素帕都已經給了出去又為何不想承認,況且...”

突然啪的一聲,眾人皆驚了一跳。

“楊姨娘再要胡說,我不介意再打一次!”

傅驪駱摸著紅通通的右手,掌心一陣刺痛,她雙眸清冽的猶如寒冰,一張俏臉似鍍上了一層寒霜,斜眼勾唇睨向捂臉流淚的楊素琴。

“你...古兮...”一旁的古雲畫氣鼓鼓的奔了過來,她眨巴了幾下眼竟捂臉痛哭了起來,抽噎著指著傅驪駱:“我娘不過是好意提醒姐姐,姐姐為何這般置氣,竟還動手打人!”

“父親,祖母...姐姐這般蠻橫...”

古雲畫摟著被打的呆滯的楊素琴撲通一聲跪下地上,哭的梨花帶雨,顫抖著細肩如那雨中的嬌花。

傅驪駱睨了睨臉色鐵青的梅老夫人,又看了看一臉寡淡的古錢,她清淺的目光閃爍了幾下,忽而抬起手帕拭著眼角,輕咬嘴角忿忿道:“楊姨娘這般潑我髒水,到底意欲何為?”

“父親,上次雲畫妹妹惹了那麼大的事,我一門心思全在想著給那林府賠禮致歉,哪裡顧得上帕子有沒有掉!”

傅驪駱聲淚俱下的訴說著,自然而然的又把上次古雲畫幹的壞事給透了出來。

她長卷的睫毛快速的隱去眼底湧現的光芒,勾腰垂手之際,兩行清淚毫無預兆的沿著香腮滑落:“就算帕子掉了被誰撿了去,我也不知呀!倒是這楊姨娘竟三番兩次的構陷我,其心可誅啊!”

燈火通明的花廳,眾人皆默不作聲,窗欞格子上竄進來的冷風,吹的火盆裡的火光忽明忽暗,古錢望了望身姿纖柔的傅驪駱,哀嘆一聲,沉聲道:“帕子是被林二公子撿著了...”

傅驪駱低垂著的面色一緊,還沒來得及抬眸,又聽見一聲長長的喟嘆:“林二公子心繫於你,他已經抗旨!拒絕與那永定侯庶女聯姻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