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豔陽高照,和煦的暖陽穿過紅木色窗柩的縫隙,照耀在榻上少女微蹙的眉間,襯的一張小臉明豔嬌美,緊閉的雙眸下淺淺的一圈青色,一看就知道,昨晚,她睡的並不安穩。

蔓蘿端了水進來,“小姐,該起了。”

放下手中的水盤,蔓蘿挽起雲墨軟榻旁的白紗窗幔,輕輕喊著榻上輕酣的少女。

見床上之人沒有動靜,她輕笑著伸手過去,“小姐,起床了,不然會遲了。”

榻上少女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迷迷怔怔的坐了起來。

傅驪駱覺得頭痛如裂,素手扶額,茫然的看著床沿的小婢女。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坦?”蔓蘿看著臉色過於蒼白的小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伸手覆上了傅驪駱光潔的額頭。

“還好,沒有發燒。”手心沒有感覺到熱燙,蔓蘿放心下來,移步過堂,沾溼了素巾,伺候傅驪駱洗漱。

兩人還沒洗漱完,院子廊簷處傳來一陣急躁的腳步聲:

“姐姐還沒起麼?太陽都要曬進屋子了。”

隨即一靚麗纖細的身姿閃了進來,來人正是大冢宰二小姐古雲畫。

神思倦怠的傅驪駱,懨懨的坐在木幾軟凳上,瞅了瞅眼前流光溢彩的古雲畫,“妹妹,起的真早,可用過早膳了?”

“還沒用呢!姐姐,你看我這新作的衣裳怎麼樣?”古雲畫走到她跟前,提著裙襬原地轉了幾圈,裙襬飛起帶起了風,霎時一陣令人眩暈的香味,撲進她的鼻腔,好熟悉的味道,雖不難聞,但她聞著卻有些噁心,素手輕掩住櫻唇,淺笑:“妹妹這件衣裳真不錯,華美豔麗。”看著眼前眉眼嬌豔的古雲畫,目光淡漠的落在她粉嫩的織錦上。

這件衣裳她早在前日在螺衣坊就見過了,那不長眼的店家胖婦人,竟還攛掇自己定製一件,現在想來,幸好沒聽她的,古雲畫身著的粉色錦衣雖顏色尚好,但並沒有把少女纖細柔弱的腰肢顯現出來,抬眉看去,側面略顯鬆垮,而且針腳處也不細緻,缺少了點韻味。

她的心思倒不全在古雲畫的衣裳上,倒是古雲畫身上散發出的香,她起了興致,“妹妹今兒薰染了什麼奇香,氣味如此特別。”

古雲畫一聽,心中很是得意,飛起的眼角睨了睨她,“姐姐的鼻子真靈,這倒不是什麼薰香,是潤澤肌膚膏,叫做馥旎霜,據說女子久用,有香肌玉潤,永葆青春的功效,等下次我去向太子妃......”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古雲畫峨眉輕蹙,趕緊岔開話題,“姐姐,昨兒個可是陳嬤嬤得罪你了麼?看她半個身子動彈不得,聽小娥說她哀叫了一晚上,姐姐,陳嬤嬤歲數大了,哪經得起五十板子,那不是要她的命麼?”

古雲畫突然提起,傅驪駱終於知道,這古雲畫一大早來她這的目的。

一則是炫耀自己的新衣,二則是替那老刁奴打抱不平。

傅驪駱推開蔓蘿在她頭上忙碌的雙手,盯著古雲畫**堆砌的小臉:“我竟不知妹妹是來為那婆子撐腰的,這麼說妹妹定是知道我為何要打那刁奴板子了?”

傅驪駱未施粉黛的小臉素淨明媚,微微臻首,竟讓剛還神氣活現的古雲畫矮了半截。

“就算她衝撞了姐姐,姐姐略微教訓下即可,也不必要了她半條命吧!”古雲畫說到後面,聲音越發的低了,一雙眸子蓄滿水亮,彷佛她傅驪駱就是個大惡人,她才是那菩薩心腸。

傅驪駱輕嗤,笑了笑:“妹妹覺得奴才誹謗主子,打五十板子打錯了不是?她行至古雲畫跟前,清冷的發問。

“那好,妹妹就請隨我,去慈明苑找父親大人,或是二夫人去評評理吧?我竟不知我這個主子原來是個擺設,教訓下刁奴竟讓妹妹這麼不快。”傅驪駱面不改色,說著拉起古雲畫的手就要往外走......

古雲畫驚了一跳,她沒想到這古兮竟這樣凌厲,好不厲害!一張巧舌如簧,她連分辨的機會都插不上,之前,她只知道她古兮是個任性跋扈的,沒想到她竟是個有心計的。

古雲畫憋紅了眼,輕輕睜開了手:“姐姐說哪裡的話,姐姐教訓奴才原本就是應該的,是妹妹失言了,還望姐姐不要計較。”低垂眼瞼,吶吶出聲。

她可不想真的被拉去見父親,父親從小就偏袒古兮,只恨自己不是正妻所生,心中的憤恨使得她雙目猩紅,右手狠厲的掐在左腕上,頓時,腕上點點青紫,她竟不知道疼。

傅驪駱看著古雲畫變化詭異的嬌顏,又瞥見了她青紫的素手,她不由的勾唇一笑,“妹妹你也是的,姐姐不過想帶你去見見父親,你那樣急做什麼?看吧!嫩如白玉的纖手沒的生生給傷著了,你不疼,姐姐還心疼呢!”說著吩咐蔓蘿拿出錦色的藥盒,親自給她上了藥。

古雲畫心裡憋悶的難受,手腕又痠痛陣陣,恨不能拿起刀子扎進這女子的心窩。

眼光兇狠的睨著給她上藥的傅驪駱。

傅驪駱略抬眉就看見了古雲畫陰騭的雙眸,那種恨不能弄死她,又不敢下手的樣子。

“好了,千萬別溼水了,不然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傅驪駱扔掉手裡的錦布,似是下了逐客令。

古雲畫再笨拙也知道她的意思,收回尖銳的眸光,連忙起身福了福身:“妹妹多有打擾了,姐姐忙吧!”

她一轉身,眸子頓時散發出陰毒的兇光。

然,她剛邁到門口。

清脆的聲音襲來,“妹妹,你的指甲該修剪修剪了,姐姐真怕哪天把我也給傷著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怔的古雲畫險些摔了下去。

幸而扶住了門框。

略頓了頓,她疾步邁了出去......

她剛一走,蔓蘿一陣唏噓,砸了咂舌,“小姐,你是沒看到二小姐剛剛那個樣子,很是嚇人!”蔓蘿不禁抖了抖身子,望著院門古雲畫出去的方向。

古雲畫剛才的樣子甚是恐怖,特別是那張怨恨的扭曲的臉,蔓蘿想想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她都看清楚了古雲畫的真面目,小姐定更是清楚了吧!

傅驪駱扶了扶額,淡然的坐在床沿。

今兒起,她算是完全揭開了古雲畫偽善的面紗了,往後,她定要小心謹慎應對才是。

“這不算什麼,後面她的戲,還多著呢!慢慢看吧!”

傅驪駱從蔓蘿手中接過鬢頭,自顧自的對鏡梳妝,她不知,她剛一句話把小婢女嚇的雙膝微軟。

且說這古雲畫沒撈著好果子,正憤恨的絞著帕子,往自己的院子趕,碰巧看到了正欲去花廳請安的古軒,少年白衣如雪,懷裡蜷著那只白色奶貓,正懶懶的信步往前。

“軒弟,等等我。”古雲畫親暱的上前搭話。

少年驀然回頭,蒼白的俊顏生出一絲笑意,如那冬日裡的暖陽,沁人心脾。

“二姐姐,早安”少年溫潤如玉,略低著眉打招呼。

古雲畫嬌笑著與他並列行著,卻時不時的拿起帕子拭淚。

少年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女子落寞的眼瞼,“二姐姐,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

他疑惑的朝身後看了看,一個近身的婢女也沒有,更顯疑惑,“身邊怎麼也沒有婢子照料?”

古雲畫醞釀了一會兒,眼眸通紅,像是要滴出血淚來,“軒弟,你別問了,都是我的錯。”說著豆大的淚珠滾滾而落,好不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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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手足無措的看著潸然淚下的古雲畫,突然想到了什麼,厲聲道:“我去找她,定是她欺負你了不是?剛要邁出步子,卻被古雲畫擋住了身子。

“軒弟,千萬不要,姐姐教訓我也是應該的,我不該為陳嬤嬤辯解.....只是那陳嬤嬤,不過是說了浣衣坊底下的嬤嬤兩句,姐姐差點打死了陳嬤嬤....我實在看不下去,沒想到....”

說罷,抬起那青紫的手腕蓋在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哭的梨花帶雨。

古軒心裡早已氣憤不已,那古兮真是狠毒,一個嬤嬤她都容不下麼?還要下狠手打?不經意的瞥見了,古雲畫手腕的傷痕青紫,他焦急的指著發問,“二姐姐,你這腕上的傷也是她打的?”

古軒難以置信,那古兮已經嬌奢到了如此無法無天的地步了,連同父的親妹妹都要這般下狠手。

冷峻的劍眉緊蹙,“跟我去找父親,走.....”

說著就要拉起古雲畫,誰知那古雲畫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雙手捂住溼噠噠的眸子抽噎:“軒弟,算我求你了,別去煩擾父親大人了,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弄傷我的。”她雙手抱住膝蓋,扯著衣袖想要遮住那片青紫,看起來很是柔弱乖順。

古軒四周看了看,沉聲道:“二姐姐,你就是太和善了,才縱的那古兮爬到了頭上,哎,都聽你的,你快起來吧!”

他嘆了口氣,望著逸風閣方向的眸子厭惡至極。

古雲畫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嫋娜的站起身來,“多謝軒弟,實在抱歉,姐姐失態了。”欠了欠身,轉著如水的眸子看向了眼前的少年。

“軒弟,等會還要去永定侯府,我先去準備了。”

在睨到少年鐵青的臉色時,眼角閃過一絲得意,看樣子,這古軒與逸風閣那位的嫌隙更大了,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轉身邁步向前,臉上霎時寒霜陣陣,唇瓣泛起絲絲冷笑。

古軒看著她落寞的纖弱背影,修長的手指漸漸握緊,打定主意為她討一個說法,捏著拳頭朝那慈明苑的方向行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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