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傅驪駱哪裡還有胃口!

“先擱著吧!”把瓷碗遞到香案上,傅驪駱攏手撿起榻上的《草木本綱》放到一邊,末了,隨手捧起高幾上一本泛黃的《尋方妙用》細細翻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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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伏的天兒,晚間尤其的悶熱。只些許的風兒透過窗縫散進來,撲進滿室的燥熱。

秋棠見自家小姐垂眸看書入了神,又想著天兒悶燥,遂踱步往西南角的帷幔下去。開啟琉璃案中的青花瓷缸,拿銀絲鉗去撥那化的快成水的冰晶塊。

“小姐。”蔓蘿和茹茗笑嘻嘻的挑簾入內,把滿滿一籮筐草藥放在傅驪絡跟前,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滿臉的興奮樣,“小姐,容芷院後頭的那小角樓東邊好大一片草園子,您看,這些個草藥都是從那挖的。”

蔓蘿一張圓臉盡是興奮,挽手去香案上的白瓷瓶倒了一盞茶,仰頭一口就灌了下去。

笑著頷首,傅驪絡抬手從籮筐裡捏起一簇碧綠的小草放到鼻翼下輕聞,片刻只搖了搖頭,又拿過高几上那本《草木本綱》翻閱。

翻翻、嗅嗅,來回了好幾次。

眾婢皆一臉的茫然。

“小姐,這草藥是不是醫書上記載的那個?”茹茗捧著茶碗湊近去看,啜了幾口,方吐著舌頭喃喃起來:“菩薩保佑!這些草藥對小姐有幫助才好,不然今晚白白的被驚嚇了一遭!”

傅驪絡看書正看的入神,似是沒注意聽茹茗這句話。

一旁的秋棠倒是來了興趣,拉茹茗坐下,一臉的好奇:“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可是遇見鬼了?”

茹茗打眼往昏暗的庭外瞅了一眼,倒覺得脊背沒由來的寒沁沁,捧著茶碗的手都有些發抖,嗔著嗓子她搖頭喃道:“晚上黑燈瞎火的哪看的清透,遠遠的看著像是個女子的背影....”

“女子?”秋棠抱著雙臂跟茹茗擠在一處,她素來是個膽大的,此刻卻脖頸處涼颼颼的,顫著嘴角,秋棠睨著眼睛吐氣:“那角樓東面挨著朝雲軒,莫不是那翠柳的鬼魂越過朝雲軒往小角樓去了?聽聞那翠柳是被二小姐害死的,二小姐自翠柳出事後便搬離了朝雲軒,想必那翠柳正到處尋二小姐報仇呢!”

聞言,茹茗嚇的面色發白,勾著眼睛抱著秋棠的手臂輕語道:“可那小角樓離二小姐的寒冰樓還有段距離,但卻離三小姐住的容芷院很是相近,敢情這翠柳是迷路了麼?”

“你傻麼?從那朝雲軒往寒冰樓去哪裡還有別的路?就只有小角樓東邊的芳菲小徑能過了。”抬指去戳茹茗的小腦袋,秋棠沒好氣的嗔她。

茹茗默聲點頭,雙臂更是抱緊了秋棠的腰腹,晃著眼珠子,她垂著眸子道:“原道是這樣,那翠柳也真是可憐,跟了那樣的一個主子。”

“可不是嘛!這府上同歸三個小姐,可只有咱們這個大小姐與人最是和善了,往後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定要好生當差才是!”秋棠笑著去撥茹茗纏在自己腰上樹懶般的爪子,挑著眼角惱道:“你快些放開吧!這屋裡的冰晶塊用完了,我要去景龍苑的冰室裡頭拿些過來,不然小姐今兒熬夜得熱著了。”

“景龍苑可不是在寒冰樓西面麼?這個時候去,要是撞上尋寒冰樓報仇的翠柳怎麼辦?”茹茗慘白著一張臉,伸手去拉秋棠。

蔓蘿咬著桃子過來,恨恨的呸了呸膽小的茹茗,遂抬手去挽秋棠的胳膊:“茹茗這妮子定是被嚇瘋魔了,我同你一道去,小姐晚間看書,沒有冰晶塊是不行的。”

茹茗悻悻的咬唇,撿了塊離傅驪絡近的小軟幾坐下。

看著黑漆漆的窗外,茹茗只覺得心裡毛毛的。

傅驪駱雖垂眸翻書,但先前婢子們的對話她全數都聽了進去,抬眼瞥了眼瑟縮驚恐的茹茗,她笑了笑撫著卷宗道:“你這丫頭,平時是個伶俐的,怎如今這般蠢傻了起來?所謂一切妖魔鬼怪的傳聞,那皆都是庸人自擾罷了!看把你嚇的!”

“是....小姐說的極是!是奴婢庸人自擾了。”茹茗抿著唇瓣唏噓,抬袖角拭了拭面上的細汗,茹茗立在榻沿替傅驪駱打著扇兒。

是啊!這世間哪裡有什麼妖魔鬼怪,要是真有,想必那寒冰樓的二小姐早就被翠柳給掐死了吧!

見茹茗小臉漸漸舒展過來,傅驪駱默著心思細細看書。

話說她這半榻的醫書,有好些是從那小角樓搬來的。那日同李嬤嬤過去,找了大半夜,硬是從一方見厚的積灰中尋出了幾本。

讓茹茗把籮筐裡頭的各色草藥鋪設在覆了絹紙的地上,傅驪駱捧著卷宗下榻,圍著一株株帶著泥土的草藥又是嗅又是看。

時而凝眉沉思,時而搖頭頷首。

不知不覺,黃燭臺上的燈花已燃了大半。

剛還心神懼怕的茹茗,正歪著腦袋枕著頭趴在榻沿輕鼾了起來。

蔓蘿從外室過來,打著哈欠看凝神聚氣的自家小姐,著手倒了盞清茶放到她手邊,又俯身輕搖睡熟的茹茗。茹茗茫然揉眼,看了看冥思苦想的小姐一眼,方挽著蔓蘿的手撩簾出去。

-

夜半深沉,竇驍揚這廂才出了南宮門。

抱膝歪在馬車扶架上打蚊子的槿同奔上去:“大將軍。”

槿同心下滿是疑惑,平常大將軍進宮,約莫一個時辰便會出來。這會子,他等的都犯了困,都不見那朱門開啟。

還以為大將軍在宮裡頭出了何事!

原道是喝了酒。

扶竇驍揚上馬車,忍不住心底好奇,槿同歪著頭去問:“怎的就吃上酒了?難不成那汪大監故意唬將軍過來陪聖上吃酒不成?”

槿同本來今兒還想著去大冢宰府尋蔓蘿看月亮賞星星,可那汪大監臨時上府,了了幾句就把大將軍給唬走了。自己是大將軍隨行的侍衛,將軍去哪他作為貼身侍衛定是要跟著的,總歸不能誤了大將軍的大事,可誰承想汪德聖那閹人把將軍唬來宮裡吃酒,害的自己不但錯失了一晚上的約會,最後還在這冰冷冷的宮門前喂了大半晚的蚊子。

心想著,槿同就氣悶的緊!

“倒著實不是單單吃酒!”靠在花開富貴的大引枕上閉目養神,竇驍揚凝眉出聲道:“後日我便要啟程去錦州了。”

槿同摸著額角驚道:“那南江之地不久前已是疫症肆虐,聖上此番遣大將軍過去作何?”南江八地,包括錦州、蜀江一帶早在幾月前就已經疫情嚴峻,時下都想盡辦法從那撤退,哪裡還有往那地去的!

槿同很是擔心竇驍揚的安危!

修指掀起翠幄簾幔一角,竇驍揚揚眉去看漆黑的天地,迎著夜風徐徐,他潤著深色的眸底朗聲道:“得虧了那小女子防疫法子有效,那一帶的疫症已緩解了不少。此去倒不用擔憂會被傳染,況且此番聖上派我前去,是有一項重要的事情著我查辦,我哪裡有拒絕的道理!”

“可是...”槿同提著嗓子啟唇。

“好了,先回府吧!”槿同想說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竇驍揚揚手打斷,默了聲,槿同猛提套馬索,拍著馬背就揚風而去。

次日一早,用過早膳,迎著淅淅瀝瀝的糜雨,竇驍揚徑直往大冢宰府去。

剛行至離大冢宰約莫公里開外的東街巷口,便見一輛藤蘿松纏枝翠幄小馬車行了過來,那裡頭的人兒正撥簾往外瞧,看車外駿馬背上一身風華清揚的俊朗男子,傅驪駱心裡不覺想著前日在“清月齋”那宛清跟他熱絡的親密勁,素手一撂,她遂合上了簾子。

見那人兒騰的冷了面兒,竇驍揚也不惱,側身下馬,他趕忙就迎了過來。

趕馬車的小廝茗煙朝修眉俊眼清俊非凡的竇驍揚躬身請安,又側眼立在馬車簾下稟告:“大小姐,竇大將軍來了。”

緞面夾竹桃的簾幔撩起,蔓蘿率先探出頭來,對著竇驍揚屈膝笑道:“竇大將軍,我們小姐這會子正欲進宮去。”說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不由自主的往竇驍揚身側的黑紅臉面侍衛看去。見槿同一臉的淡然,蔓蘿不禁斜眼瞪了他二眼。

槿同紅著面頰朝蔓蘿招手示意。

臉微嗔,蔓蘿捏著帕角撥簾進去。

不理會蔓蘿跟槿同小兩口間的眉目傳情,竇驍揚一聽傅驪絡要進宮,心下不覺振奮起來。她既進宮,想必那治疫的法子她是有了。

漾著心思,竇驍揚笑著朗聲,“既是進宮去,那我們便一道吧!”

坐在簾後的傅驪絡輕輕蹙著眉梢,咳著清聲去催外頭的茗煙:“快些走吧!”

茗煙朝竇驍揚躬身,而後便駕車前去。

槿同摸著腦袋跟在竇驍揚身後上馬,不禁小聲嘀咕了起來,“這古大小姐的氣性還沒消呢?敢情女人真真是不好惹的主!”

一想到將將那妮子薄惱的面兒,槿同就在心裡尋思上了,這世間的女子多半都是難侍奉的,自己也沒做甚,那妮子怎的就惱上了?

“走啦!想什麼這麼入迷?”竇驍揚美滋滋的跨上馬,抬眸去看一臉沉思的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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