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驪駱顰眉去看花圃裡撲蝶兒的明媚少女,一股子豔羨沁入眸底。

“呀!清兒妹妹抓到了一隻五彩蝶呢!”身著粉色抹肩褙子,下襯墨色褶裙的少女笑嘻嘻的擁著一黃衫少女行了過來。

黃衫少女拿腰間的帕子給粉衣去拭面上的汗,笑的一臉燦爛:“多虧了姐姐幫忙,清兒謝謝姐姐。”

兩人邊說邊笑顏如花的往亭臺方向去了。

殊不知,兩名少女親密無間的舉動,勾起了傅驪駱塵封多年的記憶,她記得她妹妹元兒小時候最愛纏著自己去花園子撲蝶兒。記得有一次自己為了給元兒捉那只五彩斑斕的蝶兒,她的小腿生生被灌木叢中的亂刺給扎的滿腿是血....

傅驪駱朝一臉冷漠的竇媛看了看,而後不露聲色的轉身往東面的小雀門走。

與其在這看竇媛的橫眉冷眼,倒不如去找浣碧說會子話。

傅驪駱前腳剛榻上石階,沈浣碧就笑盈盈上來尋她:“馬上要開席了,妹妹我們過去吧!”抬手挽著傅驪駱的胳膊,沈浣碧又朝趴在小池塘廊杆上垂眸的竇媛喚了起來:“媛兒妹妹,前廳就要開席了,一起過去吧!”

信手扔了掌心裡的青草絮子,竇媛淡然的上前。沈浣碧想去挽她,卻被她不露痕跡的閃開了身去。

沈浣碧怔了怔,面色有些不好。

朝跟在身後默默不語的竇媛瞥了一眼,沈浣碧湊近傅驪駱耳尖處輕語道:“媛兒妹妹越發的奇怪了。竟變得一點也不像她了。”

之前的竇媛明媚陽光的像太陽,這才多長的光景,她就悄無聲息的像變了個人。沈浣碧知道竇媛跟傅驪駱起了點嫌隙,但她們起隔閡的具體原因,沈浣碧卻並不知道。

拍了拍沈浣碧的手背,傅驪駱苦笑著搖了搖頭。

過東面的小角亭,又經了幾道迂迴蜿蜒的綠茵小徑,映入眼簾的是一方四進門的寬敞雅院。

幾人還未走進,便聽到西面軒室中傳來陣陣喧囂,接著一襲桃紅夏衫的祝少卿便迎了出來:“快請進,裡頭的席面差不多都上齊了。我正尋思著去尋你們呢!”

祝少卿邊說邊上前攙住傅驪駱的胳膊,又側眉在傅驪駱耳邊笑著道:“裡頭有位姐姐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要是她稍後說了什麼過激的話,還請古大小姐切莫怪罪,就當我這個當姐姐給古大小姐先賠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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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少卿這話說的沒油頭,傅驪駱瞬間就蹙了蛾眉,側身不露痕跡的把胳膊從祝少卿手臂處撤出來,傅驪駱宛然一笑的回道:“那位小姐肯定是從旁人的嘴裡聽了些編排我的話兒,竟已經開始籌謀著要拿我如何麼?”

掀了掀玉色的眼瞼,傅驪駱看也不看臉面微訕的祝少卿,轉身就挽了沈浣碧進屋。

祝少卿驟然間被噎的有些難堪,但她一時又不知拿什麼話去駁。

揪著小腰處的絹帕,祝少卿面色尬然的朝方牆拐角處神色淡漠的竇媛看了看,隨即亦撩了簾子進去。

拿狹長的鳳眸睨了眼坐在紅窗邊犄角處的傅驪駱,祝少卿見那絕色的少女正與沈浣碧親暱的說著話兒,那一臉的雲淡風輕,著實看不出剛剛鬧的那點不愉快。

果真是個厲害的。

前腳剛與自己生了氣性,這一剛轉頭,就又換了副臉面。

祝少卿不禁在心裡悱惻起來。

笑著坐在上官明若身旁的主位上,祝少卿笑盈盈的招呼著眾人:“今兒來的都是貴客,只怕我這了了寒磣的席面會讓大家見笑了。眾姐妹能賞臉過來給我慶賀,少卿真是打心眼兒感到開心。”

祝少卿說罷接過身側女婢遞上的琺琅盞,舉著杯盞道:“這一杯酒我先喝了,姐妹們的盛情,少卿謝了。”

仰頭猛灌了盞酒,旋即祝少卿就禁不住的輕咳起來。

拿帕子拭著嘴角,她只拿眼角去掃眉宇清淺的傅驪駱。

“今兒是祝二小姐的生辰,我提議,我們大家一同舉杯慶賀一下。”坐在梨門旮旯處的藍衣少女率先笑著站起身來。

沈浣碧側頭同身旁的傅驪駱咬著耳朵,不屑的道:“你看那個田悠兒一副諂媚樣兒,當真不知道自己算老幾了。說什麼她提議,真是笑死個人了。”

自那日田悠兒與已故的林仙柔在她長興伯爵府鬧了一回,至此田悠兒便對沈浣碧,乃至整個沈家都結了怨。剛在花圃那邊,沈浣碧好心好意上前同她搭話,誰知這田悠兒當場就給了沈浣碧臉子看,理都不理,只甩了袖子便走。

這讓沈浣碧有些氣難平。

傅驪駱默了默,伸手去扯沈浣碧的手袖,兩人也跟著眾人舉杯站了起來....

眾人客道了一番,又皆落座吃席。

“卿兒姐姐,聽聞太子妃殿下在東宮得了癔症,可是真的麼?”眾人正在用飯之際,突然一道清清脆脆,稍顯稚嫩的嗓音就響了起來。

傅驪駱顰眉去看,說話的正是先前在花圃子裡頭撲蝶兒的黃衫少女。

她剛剛說什麼?

祝少司得了癔症?

從哪聽出來的訊息?

拿著骨筷的細手微動,傅驪駱還來不及抬眸,便聽到祝少卿道:“梨兒妹妹訊息果真靈通的很,說到我姐姐的病,不瞞各位姐妹,我也是今兒晨起聽我父親提起。原本我姐姐遭了難,這生辰宴席我本不想辦,但耐不住父親有心為我慶賀。”

祝少卿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朝眾人意味不明的臉龐看了看,她又拭淚道:“往年我的生辰席面都是大操大辦,這眾姐妹是知道的。今年我因憂思姐姐處境的緣故,倒沒那個心思了。所以只了了請姐妹們吃個簡單的席面便是了。真是款待不周了,還望眾姐妹莫要介懷。”

一襲感人至深的話讓傅驪駱差點聽吐了。

這祝少卿真要與那祝少司情誼深厚,她上次就不會貿貿然的上門攛掇自己去追查林仙柔的死因了!

傅驪駱不得不佩服這祝少卿唱戲的本領。

便是南邊的戲子都演不過她去。

但一桌子的女客,沒幾個人是通透的。

傅驪駱沉吟間,只見長著吊梢眉的田悠兒,又是第一個起頭關切道:“祝二小姐也不必太憂心,許不定過不了多久,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冤屈就會被洗清。到時候洗脫了冤情,太子妃殿下自然就會好起來了。”

傅驪駱不由得冷笑。

這田悠兒真是好笑,竟認為宇文景逸和祝少司是蒙了冤屈。

不過田悠兒這般說傅驪駱也能理解,先不說這田悠兒是個諂媚人精,便是以田悠兒對林仙柔的恨,她亦會沒頭腦的替祝少司他們說話。

誰讓這田悠兒上次被沈澗博給沒臉的趕出了長興伯爵府呢!這段怨恨,看來已經在田悠兒這種小人心裡生了根,發了芽了。

嘴角的譏笑還未散去,傅驪駱又聽到祝少卿嘆氣唏噓道:“林二小姐終歸是死在姐姐的宮裡,只怕姐姐是洗不清那殺人的嫌疑了。”

看似短短的兩句話,傅驪駱聽了個清透。

要說這祝少卿與那祝少司姐妹情深,打死傅驪駱也是不信的。如若真的姐妹情深,這祝少卿就不會含沙射影的,把林仙柔遇害的話頭往祝少司身上引!

傅驪駱不鹹不淡的垂首用膳,潤色的眉宇盡是冷凝。

“要說那林府也真是慘,想那林府的二小姐林仙柔是多跋扈囂張的一個人,不成想竟在東宮尋了死!還有她的母親李氏竟當街被殺,這是何等的悽慘!”坐在田悠兒邊上的長臉少女幽幽嘆息,陡然間她就白了半張臉面。

“是啊是啊!真真是駭人。”梳著斜雲髻,坐在傅驪駱左側的圓臉少女不禁也暗暗咂舌道。

“可不是嘛!林府一時間斃了兩條人命,當真是很慘了。”

一直拿冷眼瞟傅驪駱的上官明若也思量著道,擱了掌心裡頭的筷子,她直直就望向對坐專心用膳的傅驪駱:“如今最可憐可嘆的就是那林二公子了,家裡頭陡然間就失了兩位至親,他如今整日消沉意志萎靡不振,便是我那位倩兒姐姐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他亦是不開懷吶!”

說罷,上官明若不懷好意的睨向默不作聲的傅驪駱,火光四射間,她不由得冷笑道:“素來聽聞古大小姐柔躬溫雅賢良淑德,且那林二公子先前與你很是交好,怎麼?時下他家遭了事兒,你倒是這般的淡然!當真是人心可怕啊!”

從傅驪駱一進門,這上官明若就看她不順眼。現如今見有人把話匣子往林府說,她自是不能放過奚落傅驪駱的機會。

眾女客都看好戲般的盯著垂首用膳的傅驪駱。

因幾個月前的採鬥盛會,大冢宰古大小姐的名諱她們是聽的耳朵都起繭了。坊間都在傳大冢宰府上的嫡女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才女,又傳她容色極盛,便是這京都有頭有臉的達門顯貴都想與之攀附一二。

這讓在場出身高門的富家小姐們很是忿忿。於是她們便在背後詬病編排出了一段酸話“曾經的草包便是換了副妝容,亦還是上不了檯面。採鬥盛會她縱算是拔得了頭籌,那也多半是運氣使然。”

但傅驪駱此次不經意間的出現,倒著實讓她們見識了一番。先不論她古大小姐的才藝如何,便是她一身清雅風華的氣度也是眾女客望其項背了。

眾人心裡都在沉吟著,各人把各人的心思放在肚裡。但她們眼下最想看到的便是這古大小姐如何駁了上官明若尖銳的話語。

只是還未等她們回過神來,便聽見“鐺”的一聲響。

傅驪駱隨手優雅的撂了碗筷,秀美似蹙非蹙間,她不覺笑了起來,朝面色來回變換的上官明若看了看,傅驪駱不覺淺笑嫣然道:“這位小姐說話倒甚是好笑,林府遭了難,我亦深感同情,難不成我要哭著嚎著上門才能體現出我的不淡然?還有我並未與林家二公子有任何的交好,不過是往前家父作保與他訂立過姻親,但因我和林二公子雙方都不囑意,所以就及時取消了婚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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