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麻剌本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尤其聽聞安童頻繁出入大明宮,顯然是取得了父汗的信任,而其正是自己一方的干將。所以當看到由安童宣讀詔書時,甘麻剌感覺自己是勝券在握了,可形勢又急轉直下,讓他難以接受。

“秦王殿下,恐怕大汗不願見你!”桑哥對甘麻剌冷哼一聲,他清楚在奪嫡中己方已經取得了勝利,而其的下場就是被打入抵禦,不禁得意地道。

“請諸位驗過詔書,是否是大汗親筆!”安童卻是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沉著臉道。他心中其實對甘麻剌還是有愧疚的,自己為了大元不得不出賣了其。但這就是朝堂,哪裡有真正的忠誠,都是爾虞我詐罷了。

“不錯,是大汗的親筆!”桑哥已經有些急不可耐,只看了一眼便立刻確認道。

“嗯,印璽和筆跡無誤!”李思衍也看過道。

“無誤!”闊裡吉思仔細辨看後也點頭確認。而後不忽木、董士選和崔彧等人皆眼看後,確認是大汗親筆無誤。

“你們串通一氣,逼迫大汗立詔,我要見大汗!”甘麻剌眼見眾執宰皆認定詔書是真,不禁絕望的喊道,可應著寥寥,一眾宗王皆沉默不語。

“秦王殿下還請自重,勿要在殿上喧譁!”賀惟賢冷冷的瞅了其一眼沉聲道。

“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奴才!”甘麻剌上前指著其罵道,“我要見大汗,你敢阻我!”

“請秦王到一邊休息!”賀惟賢暗自為其默哀,他若是當下認了,還能保全富貴,這麼一鬧,恐怕再無迴旋之地,暴斃而亡就是他的下場了。

“你們……敢!”賀惟賢話音一落,立刻有侍衛上前將其架起拖到了一邊,儘管他極力掙扎,可哪裡是幾個力士的對手。

“右丞,請繼續!”賀惟賢見場面得到控制,而那些有心為其說話的人看到又有一眾侍衛攜刃上殿,也不敢再言,只剩下甘麻剌還在不甘的嘶吼。

“晉王接旨,眾臣恭賀!”安童手捧詔書高聲道。

“兒臣接旨,父汗萬歲、萬歲、萬萬歲!”鐵穆耳心中狂喜,但是極力壓制著情緒,上前兩步拜謝。

“臣恭賀晉王入主東宮!”安童將詔書交予鐵穆耳,扶起起身後,自己向後退了幾步,躬身拜賀道。

“恭賀晉王,入主東宮!”眾臣此時明白,不論他們願不願意,大汗立晉王為儲已成事實,也隨之紛紛拜賀。

“大汗有詔!”拜賀後,安童再次從賀惟賢手中的木匣取出一份詔書,看看眾人,目光也僅在在得意的桑哥臉上一掃而過道,“桑哥壅蔽聰明,紊亂政事,有人敢說他,便誣陷他罪而殺害之。現在百姓失業,盜賊蜂起,亂在旦夕,朕心甚憂。以為不殺桑哥,國無寧日!”

“不可能,我忠心侍奉大汗,為國殫心竭力,為何要殺我?你們這是假傳偽詔,我要見大汗,見大汗……”桑哥聽罷,喜悅轉瞬變成了震驚和惶恐,大聲辯解道。

“右丞,是不是錯了!”鐵穆耳也慌了,桑哥為自己奪嫡出力甚多,可謂是第一功臣,連聲問道。

“大汗有詔,桑哥罪大惡極,不經有司即刻處死!”賀惟賢沒有理會他們,上前一步,對侍衛們一揮手道。

“晉王救命……”桑哥將幾名侍衛上前,又自己一黨的人上前欲阻攔,但立刻有侍衛上前擋住,刀雖然只拉出半刃,可誰都明白再上前一步,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拔刀,他這時徹底慌了,只能向鐵穆耳求救。

“賀萬戶,還請稍等,我要見父皇……”鐵穆耳急忙向賀惟賢道。

“大汗已有詔令,還請晉王體會大汗的苦心,勿要阻攔!”賀惟賢沒有退步,對著侍衛一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將其執住。

“臣冤枉……”被制住的桑哥只來得及喊出了半句話,已經兩個侍衛扣著其雙臂將其按住,另有侍衛則以弓弦繞在他脖子上,收緊了弓弦。

大殿上殺人,震驚了所有人,一時間殿上除了一些人急促的呼吸聲,就是弓弦不斷收緊的咯吱聲,桑哥此時已經無法發出一點聲音,身體被兵卒死死的控制住,只能像條蛆蟲一般扭動,臉變成了豬肝色,還有就是那雙暴突而出充滿絕望的眼睛,恐怕他此時也無法想通自己為何會死。

甘麻剌看著垂死的桑哥,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慄著,若非被挾持的侍衛架住就要癱倒在地。他知道桑哥是鐵穆耳的擁躉者,也是力主其入主東宮的主持者,為他奔走,呼號,但是功成之時卻落得如此下場。而想想自己今天恐怕再難走出這大殿,因而看向安童的眼睛已是充滿了惡毒。

站在階前鐵穆耳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看著生命在一點點流矢的桑哥覺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喘不上氣來,發不出聲音。剛剛成為儲君的喜悅化作了震驚,他實在想不通為何父汗既然立自己為儲君,又為何要殺了支援自己的頭號干將?他想問問父汗、問問母後,問問殿上的人,這是為什麼!

“稟右丞、萬戶,桑哥已經斃命!”這時行刑的兵卒試了下桑哥的鼻息,又摸摸脈搏,向上稟告道。

“嗯!”安童答應了一聲,與賀惟賢上前又再次檢驗後,互視一眼後道,“桑哥已經伏法!”

“拖出去吧!”賀惟賢看看已經如一攤爛泥般的桑哥,將袍子翻卷蓋住了其的臉,揮手道。

“大汗有旨!”安童再次回到階上,掃視了下殿上的眾人,但見他們一個個的面目呆滯,顯然皆沒有從中的鉅變中醒過悶來,輕輕嗓子道,“李思衍、不忽木、崔彧,大汗有旨即刻抄沒桑哥家產,清除其餘黨,以正朝綱!”

“臣等領旨!”三人上前領旨。

“除惡務盡,嚴查餘黨,不可放過一人!”安童將一份名單交給他們,又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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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遵旨!”三人接過名單,看過後走向那些宗王,每指點一人,立刻有兵卒將他們拖出,一連拿了五六人才作罷。而後領了一隊兵卒出宮,前往各處照單拿人。

“請秦王殿下到偏殿休息!”安童掃視了下大殿,看看垂頭喪氣的甘麻剌言吩咐幾個戰戰兢兢的內侍,又看向鐵穆耳施禮道,“晉王殿下,請隨臣等見見大汗吧!”

“嗯!”鐵穆耳木然的點點頭,機械的跟著安童等人進入內殿。

“院使,城中皆已佈置好了嗎?”走在後邊的賀惟賢輕聲問闊裡吉思道。

“皆已妥當,昨夜便持兵符調動大軍入城暗自入城,佈置於各處!”闊裡吉思點點頭道。

“京城安危,皆依仗院使了!”賀惟賢聽罷長舒口氣,施禮道。他清楚城中各府皆養有私兵,聚集起來也不在少數,若是他們強行闖宮,自己的壓力就太大了。

“不足道哉!”闊裡吉思擺手道,“今日我才知萬戶的好手段,令人刮目相看,若非你的謀劃,又豈能如此將奸佞正法,立儲得以安然。”

“我也只是依照大汗的吩咐,哪裡敢居功,現下還戰戰兢兢,兩腿發軟,好在沒有辜負大汗!”賀惟賢苦笑道。

“誒,萬戶的膽略過人,令人敬佩,當局首功。今日若稍有差池,便是一場大戰,足令大元元氣大傷!”闊裡吉思嘆聲道。

“唉,我只希望晉王能夠順利繼位,大元平安度過此劫,而一切只有院使才能彈壓住京中各方勢力,讓朝堂安穩。”人家敬一尺,賀惟賢明白要敬一丈。當下自己的大靠山已經倒了,更要夾著尾巴做人,才能平安。

“萬戶勿要自謙,但有所需,我自會盡力!”闊裡吉思言道。

“萬戶,大汗要見你!”這時方臣祐急匆匆的趕過來,氣喘吁吁地道。

“好!”賀惟賢怔了下,趕緊加快腳步向內殿行去。

賀惟賢疾步進了內殿,看向榻上的真金,只見其面目塌陷,氣若游絲,卻大睜著眼,他幾步來到榻前,拉著他的手帶著哭音道,“大汗,臣在這裡,幸不負所托,奸佞已經伏法,定會力保晉王順利繼位!”

“很好……”已經進入彌留之際的真金聽到了他的話,臉上露出絲欣慰的微笑,扭過臉又看向鐵穆耳,掙扎了兩下,似乎要抬起胳膊,卻已經難以做到。

“晉王殿下,右丞,大汗有話說!”賀惟賢常伴真金身邊,立刻領會到其的意思,扭臉道。

“父汗……”

“大汗……”兩人聞聽立刻上前伏在榻前悲聲道。

“大元就交給你了……”真金的手指動了動,賀惟賢會意將他的手放到了鐵穆耳手上,其立刻握緊了他的手,真金的目光定在其臉上,似乎耗費了所有的力氣道。

“兒臣定不忘父汗教誨,振興我大元!”鐵穆耳嗚咽著保證道。

“好,要善待他們!”真金欣慰地點點頭,目光又在安童和賀惟賢臉上掠過,閉上了雙眼。

“父汗,兒臣記住了……”鐵穆耳覺得手中一鬆,大汗的手從他手中滑落,他意識到真金的人生已經落幕,屬於自己的時代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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