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實施重文輕武的政策,使得眾多受過教育的、才能相對優異的人才透過科舉選士進入官僚體系,並且排斥軍人集體;軍人集體也無法良好地對軍隊進行指揮,在進行小規模作戰時尚且能夠很好地應對,但在大規模會戰中往往不免陷入困難,這一點在宋代歷次的大小戰役中有著比較明顯的體現。

軍隊是一個國家的柱石,為了維持一支穩定的隊伍也只能另想辦法。而最簡單的好處自然就是高薪厚賞了,宋廷打壓武人地位,給普通大頭兵的薪俸很低,但給武將俸祿卻十分大方,基本上稍微有品級的武將工資標準都是百人敵,其一人頂得上上百個小兵的工資。

元豐改制後同樣是從五品的官銜,文官的中奉大夫月料錢是四十五貫,而武將的防禦使是二百貫。此外當觀察使還能參與邊境上的回易,這筆公款主將可以自由支配,充作招待費,安排個把親戚吃閒飯,或者報銷些白條,皇帝也不認為是貪汙行為。

因而低階文官的工資只算是中產,家中還有眾多親戚要照固,在經濟形勢緊張的前提下,有些文官還是願意的轉職為武官。但在宋朝士人的眼中這是一股濁流,被整個階層不齒,或是走投無路的的士子們晉身的一個不得已的門路而已。

仁宗朝,西夏戰事爆發,范仲淹受命出任陝西經略安撫副使,與韓琦一同處置西北軍務,因為謀略卓絕,被党項人稱為“大範老子”,西北地區以堡寨為基礎所構建的彈性防禦體系最初也是由范仲淹所提出的,透過砸錢差點把西夏李氏父子給逼死。

范仲淹當戶部郎中時月料錢是三十五貫,被仁宗強行轉為武職觀察使,而這個職務和樞密使一樣原本就是唐朝頂級太監的職務,其的月料錢就猛然上漲為二百貫,和宰相相當。此外他在西北邊境每年都有兩萬貫的“回易”錢。但是他依然堅決推辭掉了,不肯轉職為武職,所以高薪對於注重名聲的士人的吸引了還是有限的,況且文官撈錢的手段也不少。

其次就是升遷,儘管宋朝文官升遷從時間到程式都遠強於武官,但在戰時武官可以進入隔級升遷的快車道,不少熟讀兵書的文官在事業無望時,就希望轉職為武官賭一把。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種氏家族,種氏家族本來是文官世家,到了種世衡這一代就投身軍旅,靠著党項人的人頭,轉職為著名將領。

種世衡的兒子種詁、種診、種諤原本就有殿中丞、國子博士等文職,呂公弼等人也看出了種家的砍人遺傳天賦,紛紛推薦他們進入軍界。種家兄弟也證明了自己不愧是殺人的“種”,在西北建立種家將的輝煌。咱們熟知的水滸中,魯智深和王進等好漢們推崇的老種經略相公、小種經略相公原先也是文官出身,先幹文官後當將領快速升遷成門風。當然了為了保險期間,很多文官轉武職時還是保留了文官身份,只要武官差遣。

世界是多樣化的,在宋朝文官中也有愛轉職的另類好漢。趙匡胤就最喜歡善於動手的文官,他就幹過殿試上讓進士摔跤搶狀元的事,還讓狀元們學習如何平定地方,希望文官們拿一分工錢“打兩份工”,以實現最佳的價效比。

趙光義對他哥哥留下的武將都不放心,最信任自己的親戚和府邸舊人。在趙光義統治時期,武將們很鬱悶,但文官們誰要是轉職為武將也很容易,有大佬們推薦就行。這讓不少有武人習氣的文官就鑽了空子。王嗣宗是趙匡胤選中的狀元,卻也有武將的脾氣和功夫,他經常和同僚大罵甚至大打出手。

在趙光義時期,他就很喜歡參合軍事事務,宋真宗上臺後,他乾脆就轉職為耀州觀察使。王狀元轉職後果然一帆風順,不光多拿了工資,還因此升遷為樞密副使和節度使,但還是被當時的宰相寇老西欺負過,最後以太尉身份退休終老。

儘管宋朝出了不少如狄青、岳飛和孟珙等這樣的儒將,但是他們並非士人出身,或是行伍,或是將門,憑藉自己的能力一步步成長起來,他們的成名也可以說是特殊歷史時期造就的。如此必然在政治上受到歧視,遭到皇帝的猜忌,文臣們的打壓和鉗制,並沒有能夠扭轉武人地位低下的局面。

趙昺接手的就是這麼個爛攤子,他為改變軍隊這種狀態做出了極大的努力。比如在軍中開設夜校,教授士兵識字、讀書,提高他們的文化素養。同時又恢復武學,專門開設文化和計算課程,以培養後備軍事人才。且在招募士兵的時候識字的優先招錄,將作為基層軍官的培養對象。

另一方面,趙昺還對從軍的士子予以特殊待遇,優秀者可直接送入武學學習,授予官職。但是這些工作開展的十分艱難,他甚至將主意打在科舉落選的士子身上,不過召進的多是衣食無著,再次科舉無望的人,而更多的落選士子寧可選擇寄宿寺廟苦讀也不能從戎。

所以現在的軍官培養更多的還是自我培養,挑選出表現優秀的士兵進入初級班邊學文化,邊學習軍事,然後再經過選拔進入中級班。這樣的培養模式無可避免的導致培養週期的延長,而初中級軍官又是軍隊的中堅和骨幹,需求最大,且在戰鬥中損失也是最大的,卻又難以批次補充進軍隊,成為趙昺十分頭疼的事情。

趙昺在實施軍政分開的時候,強硬的以武人為兵部尚書,卻又以文官擔任軍中虞侯掌管政令。除了有意提高武人在軍中的地位外,也有著他的無奈。文官們不願轉職進入軍中,他只能使用這種折中的方式來達到平衡,希望能夠更切實的掌控軍隊。意在透過此讓士人們能夠更為瞭解軍隊,轉而願意進入軍中效力。

此外,趙昺也在同時實施文武同階,以此來提高武人的地位,保證晉級渠道的暢通。同時保證軍費的充足,提高軍人物質上的待遇,進而使得從軍更具有吸引力。這些措施雖然已經初具效果,但是要改變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如今王應麟提出讓謝明轉為武職,趙昺以為在當前形勢下不失為良策,即有利於穩定第八軍的軍心,保持戰鬥力不失。可在本朝中高級文官轉為武職還沒有先例,此並非不想,而是沒有人願意。而要強行讓謝明轉職,他相信謝明會遵旨而為,但這會被文官們視為惡例,進而引發更大的反彈……

趙昺想了想一切待見面後談後再議,而當前局勢下自己親往鄧城撫軍為上,但是琢磨下似乎又多有不妥。當然他並非擔心自己的安全沒有保障,卻是讓他親去給張霸這庸才擦屁股實在是有些掉價,於是他下旨令張霸率第八軍統領以上官員前來樊城覲見,官兵暫留鄧城待命。

稍後,趙昺下令移駕樊城。城中大戰方定,人心惶惶,他自然省了那一套強令城中耄老、士紳領著百姓簞食壺酒迎駕的儀式。而是在眾軍的護衛下自定中門進城,此時城頭已經換上了大宋龍旗,而城中雖已戒嚴,但是沒有強令百姓不準上街,畢竟百姓們還要生活,留在家中只會捱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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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陛下……”

“王師北還,天佑大宋!”

行駕在街道上緩行,趙昺撥開車簾相看,不時有人跪伏於路旁高呼萬歲,有老者哀痛哭於地,有儒者大發感嘆之聲,也有行者冷漠相看,更有頑童追逐嬉鬧。如此景象讓他五味雜陳,襄樊失陷不過十餘年,但是已然面貌全非,但久歷戰火的百姓不知還有多少心向大宋,又有多少人對朝廷背棄心生怨念。

發動戰爭,開疆拓土。被帝王們視為自己的豐碑,被無數名將臣僚視為豐功偉績,又有多少英雄自此崛起踏入朝堂。但王旗的變換對於百姓們似乎只有死亡和苦難,他們關心的只有一家老少明天是否平安,能不能填飽肚子,能不能守住自己的薄產家財,至於誰當政並非那麼關心。

趙昺無意於怪罪百姓們的‘薄情’,而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國之君實在是愧疚,他的到來沒有給百姓們帶來安定和富足,帶來的卻是殺戮和血火,又怎麼能強求他們的效忠和愛戴。但是自己又不能夠停止戰爭,因為他明白只有戰爭才能夠消滅戰爭,只有短暫的痛苦才能帶來長治久安,一代人的犧牲才能換來日後的承平。

想到此,趙昺心中的那絲鬆動又堅強起來,他不能因為一時的軟弱而誤了國家,貽害後世。更不能因為一時的心軟而放過規則的破壞者,阻擋自己前行的腳步。至於個人的榮辱卻是最微不足道的,功過也自有後人評述,他只需告訴後人們自己來過、曾經改變過這個世界,而虛名對於一個死去的人又有什麼意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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