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接下來我把曲子連起來彈到最後,你從頭到尾唱一遍。”

池非遲說著,又動手彈起曲子。

灰原哀把一句句歌詞連著唱出來,全程都想著自己有沒有唱錯,沒有閒心去關注太多。

衝失昴倒是聽出些不一樣的感覺來,坐在沙發上,低頭沉默著走神。

池非遲等灰原哀唱完一遍,又道,“最後熟悉一遍,然後午間休息。”

灰原哀松了口氣,聽著池非遲彈起的前奏,開口跟唱。

或許是之前連唱過一次,對歌曲不再陌生,又或許是即將休息,灰原哀心裡比之前輕鬆得多,沒有再過多關注演唱技巧和細節,把一些心思投入進了歌曲本身。

“永遠無路可去,永遠無法逃脫,只願天上的飛鳥將這悲傷帶走……”

“這是生死的狹間,是將我束縛的永遠,往來紅塵俗世,不過一場夢幻……”

“這是生死的狹間,是編織世界的永遠,往來紅塵俗世,只剩幾縷清風,稍作停息,容我為己淚流……”

衝失昴看著鋼琴前的兄妹倆,神情比之前更加專注,眼鏡下眯起的眼鏡卻沒有過多關注現實事物,實實在在地走著神。

剛才聽的那一遍,他只是覺得‘無法逃脫’、‘生死的狹間’這些歌詞,應該會讓身體變小、暫時躲過追殺、卻無法徹底擺脫追殺的雪莉更有感觸。

這一遍聽下來,他居然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一個畫面——某個小女孩站在荒涼的大地上,草葉凋敗,形單影隻,稚嫩臉上是不符年紀的成熟冷靜,抬眼看向天際時,眼裡有著看過太多罪惡的麻木,又深藏著一絲連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感傷。

柔和與冷澹、感傷和麻木在這一刻融合了,融合出一種特別而和諧的美感。

他擔心以後看動畫片時,一聽到這首歌,他就會想起這個畫面,然後思路再回不到動畫內容裡去了……

鋼琴音停止,灰原哀看著鋼琴上黑白琴鍵,久久沒能回神。

聽著旋律,緩聲唱著這首歌,她會想到組織的追殺,想到她姐姐的死,想到她只能躲藏在生死縫隙間,心裡有一些感傷和悲涼,但是非遲哥說過,她需要讓歌聲顯得冷靜平穩,她可以保持冷靜,可以記住自己當前的任務是唱好這首歌,所以,她也能穩穩當當地把歌唱完。

她既驕傲自己的冷靜,又有些痛恨這份冷靜,以至於心口都有些憋悶起來。

池非遲伸手關閉了錄音裝置,對灰原哀緩聲道,“這一遍聽上去不錯,我飯後把錄音發給公司,讓人處理一下後期,把配樂加進去,如果可以的話,這首歌就算是完成了。”

灰原哀回過神來,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池非遲的話,正色提醒道,“很多樂隊主唱在演唱之前,要把一首新歌練習上幾百遍,準備釋出新歌的藝人也一樣需要反覆練習,我只把整首歌唱了兩遍,會不會太倉促了一點?”

“你要是心裡不踏實,可以多錄幾個版本,然後挑選最好的一個,”池非遲自鋼琴前站起了身,“不過,我認為剛才唱的已經很好了,以後你未必會有這麼好的狀態。”

“我也覺得小哀剛才那一遍唱得很不錯,”越水七槻垂眸思索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歌聲明明那麼輕緩平靜,我卻從中聽到了壓抑,想要達到這種效果,應該不太容易……”

“演唱者卻需要唱出冷靜、穩重,本身也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所以歌曲才會帶著一點壓抑,”池非遲向越水七槻解釋,“那不是歌者或者歌曲表現出來的壓抑,而是聽眾在傾聽時,自己心中自然而然生出的壓抑。”

灰原哀:“……”

也就是說,她唱歌時心頭的壓抑和憋屈,也全在非遲哥預料之中?那非遲哥是不是早發現她的冷靜可以利用?

“小哀是那種比較容易冷靜下來的性格,平時自律又剋制,不管是讓她給閻魔愛配音,還是讓她來唱這首歌,都能夠發揮她的優勢,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池非遲緊跟著說出讓灰原哀在心裡無語感慨‘果然如此’的話,又道,“不過,我也比較擔心小哀受到影響,沒法消除心理的壓抑,之前才會不怎麼想讓她來配音和演唱。”

灰原哀想到池非遲一開始不贊同她配音的態度,又轉過來寬池非遲的心,“我唱歌的時候,是感覺到一點點憋悶,不過既然歌都唱完了,那點憋悶的感覺當然就沒了啊,我也沒那麼容易被影響到……”

四人沒聊幾句,越水七槻訂的午餐就送到門外。

吃了午飯,池非遲把錄音發到了公司,和灰原哀看了醫院發來的檢查報告,休息了一個小時,又坐回了鋼琴前,和灰原哀繼續練習第二首歌。

下午的練習沒有上午順利。

灰原哀同樣先一句句唱準、唱熟悉,又將整首歌連在一起唱,雖然能把音唱得很準,但很難投入進去,無法進入上午那種‘人曲合一’的狀態,練習了幾遍,反而因心理疲倦,越唱越覺得不滿意。

池非遲見灰原哀不在狀態,宣佈結束今天的練習,讓灰原哀好好休息。

灰原哀也終於明白自己上午的狀態有多難得,聽過公司後期制作完成的歌曲後,決定《粗縫》就用上午錄的那一版,不再折騰著重新錄唱了。

衝失昴一直留到了晚上,蹭了一頓中華家常菜才提出告辭,臨走前,還提議池非遲和越水七槻晚上可以留在阿笠博士家。

灰原哀本以為池非遲不會同意,沒想到池非遲想不想地決定原地留宿。

池非遲的理由簡單又讓人沒法反駁——我累,不想跑來跑去!

……

第二天上午,本該帶隊回來的阿笠博士打了電話,說是在山梨縣遇到了事件,如果下午之前沒法把事情解決,可能要夜裡才能回來。

“是……你們不用著急,夜裡開車千萬要注意安全,實在不行的話,就在那裡再留宿一晚吧,住宿費不夠的話,我可以去用網路轉賬轉給你,就當是我提前墊付……是嗎?既然江戶川有把握,那就讓他儘快把事情解決吧……非遲哥嗎?”

灰原哀右手拿著座機聽筒,轉頭看了看池非遲坐在沙發上的背影,對那頭的阿笠博士道,“是,他和七槻姐還在這裡……他的身體檢查一切正常,不過還是有點提不起精神來……特產?你們自己決定吧……我們等你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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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結束通話。

灰原哀踮腳把聽筒放回去,轉身走到沙發前。

越水七槻側身坐在沙發上,右手套著一個白貓布袋木偶,面對著池非遲,活動著右手手指,讓白貓布袋木偶做出鞠躬、揮手的動作,用哄小孩子的語氣道,“你看,小貓在跟你打招呼呢,它跟你說,早上好,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灰原哀:“……”

七槻姐以後肯定也很擅長哄孩子,不過……

「▼▽▼」

她是讓七槻姐測試一下非遲哥的注意力集中情況,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池非遲盯著越水七槻右手上的布袋木偶,面無表情地保持沉默。

事情的起因,要從今天早上開始說起。

步入盛夏的這個早上,他醒得很早,即便那種躺平不動的賴床慾望比前一天更強烈,但還是被他不甘被控制的不爽、閒不下來的習慣給打敗了。

只是他昨天就出現的‘精神恍忽’症狀,並沒有隨著休息一夜而緩解,反而變得嚴重了。

洗漱期間,他在刷好牙之後走神了,失神了三秒左右,才被非赤叫得回神。

之後是做早餐的時候。

他比越水、小哀早起十多分鍾,趁著兩個女孩子去洗漱,他想煮三碗麵條做早餐,結果在水快燒好了的時候,他又恍忽走神,在水燒開之後,他既沒有動手煮底湯,也沒有煮麵條。

等他回神的時候,越水和小哀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那種體驗很奇妙,他沒有感覺到時間流逝,似乎只是眨了眨眼,鍋裡的水已經沸騰得不斷冒著泡泡,本該在洗手間裡的越水和小哀也一下子出現在身前。

就因為這樣,越水和小哀不敢讓他做早餐了。

不過在吃早餐期間,他看著報紙,又走神了一次。

越水和小哀以為他在專注看報紙,沒有出聲打擾他,以至於他那次走神時間很長,持續了將近三分鐘。

最後,是兩個女孩子發現他始終盯著報紙的同一版面,接連喚了他兩聲,這才讓他重新回過神來。

隨著時間增加,‘懶惰之罪’對他的影響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強。

今天他恍忽走神的持續時間、頻率,都要比昨天多得多,這種恍忽走神,更像是大腦在自作主張地‘偷懶’,開始不分時間、場合地進入淺眠狀態。

總之,在發現他會突然注意力渙散之後,越水和小哀想確認一下他的情況。

還沒開始,屋裡座機響鈴,小哀去接了電話,只剩下他家越水,左右看了看,從沙發角落裡拿了一個布袋木偶,然後,就開始了一系列幼稚又奇怪的操作……

( ̄- ̄“)

越水這到底是想幹什麼……

要是他不配合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讓越水失落或者生氣……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配合一下,就當自己是陪越水練‘給孩子講故事’技能的臨時陪練好了。

越水七槻用小貓布袋木偶對著池非遲揮手又揮手,自己玩得很投入,“外面陽光那麼暖和,我們要不要去公園玩呢?”

灰原哀看了看越水七槻那興趣滿滿的神情,將視線挪向池非遲,發現池非遲盯著布袋木偶看得十分認真、投入,抬手扶額。

先不說七槻姐的所作所為幼不幼稚,非遲哥此刻真的很像一個乖巧專注的小孩子……

所以,今天的世界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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