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育和陳杏梅兩個坐著四輪馬車在南京城的街道內行進。小梅掀開簾子看向外面,此時只見南京城內街道寬闊,房屋嚴整,行人絡繹不絕,自然有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公子,這南京果然名不虛傳啊!”小梅讚歎道。

韓東育說道:“這是自然了。南京古號金陵,自然是有王氣的。這南京城可是洪武皇爺所造。你可知道僅僅是內城周長也有六十八裡之多!”

“啊?這麼大?”

“當然了,這可是常州的幾倍呢。”

此時車伕笑著說道:“二位相公怕是常州來的吧?”

“正是。”小梅大著膽子裝成男子的口吻說道。

“常州也是好地方啊。”車伕說道,“不過要說和這南京城比起來可還是差了不少。”

“哦?你一個車把式,居然也能說出南京的道道來?快,你給我說說,南京有啥了不起的?”

車伕揚了揚鞭子說道:“南京城卻如剛才這位相公所說乃是洪武皇爺所建。當時皇爺始終感到附近的一些山丘還在城外,對城防不利,因此又於內城之外,再築外廓城。想必二位相公進城的時候應該也都看到了。外廓城周一百二十裡,依山帶水,是以土壘成的,只在部分險要地段用磚砌出城牆和城門。城門共有十六座,其範圍東包鐘山,北臨長江,西過秦淮河,南過聚寶山。”

“行了,行了,這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大點嗎?”車伕所說進城的時候三娘就已經說過一遍了,所以小梅不以為然,“你說的這些啊,我都聽我們家……公子說了。我還聽我家公子說,南京城用了多少磚來著?對了,用了兩萬萬塊。對吧,公子?”

韓東育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而且磚的形制有嚴格的要求,磚長十到十三寸,寬六寸,厚三寸。這些磚大部分都是質地較為密實的青灰色磚。大部分的城牆都先用花崗岩或石灰岩的條石做基礎,再在上面用大磚壘砌內外和頂部,中間則用碎磚、礫石和黃土層層夯實。城牆頂部和內外的磚縫裡面我聽說都是用的‘夾漿’。”

“啥是夾漿啊?”小梅好奇的問。

“就是用石灰和糯米調成的汁啊!”

“用糯米啊?”小梅驚訝地說道,“那也太浪費了吧?”

韓東育說道:“不用糯米怕是不牢固嘛。”

車伕說道:“相公這你就說的不太對了。”

“哦?”韓東育眼珠轉了轉問道,“何處不對了?”

車伕笑著說道:“我幹過那活,只有石灰和糯米怎麼行呢?還得再往裡面摻和高粱汁,然後再加桐油攪拌均勻才行。這東西才叫做夾漿呢。那粘性大著呢,凝固以後不僅結實還有彈性。這樣的城牆若是炮彈打上了,多多少少還會被彈開一些,不會結結實實地砸中。效果就跟用石頭築城一樣。”

“那又能怎麼樣?還不是被國公爺一炮炸上了天?”

“相公,你們這麼說就錯了。國公爺是大天師,那都是事先跟玉皇大帝商量好的。那是天雷打下來了,不是用的炮,不然南京的城牆怎麼會塌?”車伕以為小妹說的是火炮。

其實,南京城破全賴火藥之功。當小梅把聽來的東西告訴給韓東育的時候,韓東育便笑著對小梅說:“這天底下怎麼會有人能引來天雷?依我看,必然是火藥。”

小梅記住了韓東育的話,便說是被火藥炸上天的。可車伕非說是天雷,小梅氣不過還要分辯,卻被韓東育拉住。叫她不要再爭辯了,沒有意義。

車伕問道:“二位相公怕是來趕考的吧?”

“正是!”

車伕說道:“相公如此博學是打算考哪一科啊?進士、科學還是行政?”

“科學!”韓東育說道。

車伕聽了哈哈大笑,“相公為何不考進士啊?”

“人家想考什麼就考什麼嘛!”小梅說道,“你就好好趕你的車。剛才還說的厲害,南京城不就是城牆大點,用的磚頭多點,還有那個什麼,夾漿倒進去的多點嗎?還有什麼了不起的?”

車伕見小梅嗆他,也不氣惱,說道:“這南京城裡邊好地方可多了。首先咱們這南京算是最富的地方了,和蘇州、杭州、揚州並稱為四大織造中心,想必常州便不是了吧?”

韓東育說道:“若是說織造,常州與南京相比,一個是一,一個是百,比不得。”

“這就對了,相公可以看看大街上人們穿的衣服自然也是五顏六色,美不勝收,就是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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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有什麼了不起?”小梅仍然不服氣。

車伕繼續說道:“三山門、聚寶門、江東門內一帶,各種商號和手工業作坊。號稱有一百單三行,城內外有十幾個大集市,買賣各種生產和生活用品。此外,十里秦淮繁花似錦。秦淮河上,畫舫如織,船中不時傳來婉轉的歌聲,動人心魄。”

韓東育悠悠地說道:“可惜,十里秦淮在滿清的屠刀和火把之下剩下不到兩裡了……”

“沒事的!清朝那會重修過一次。只是那群滿人粗糙,修得不好。”車伕說道,“元首國公爺現在又要給完全重建起來。我小老兒已經四十歲了,秦淮河的模樣年輕的時候見過。韃子的殘忍我也見識過。現在國公爺已經開始重建秦淮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大明當年的風采。小老兒可要好好活著,看到那一天。”

三人一邊談一邊走,很快就來到了兩位“相公”要下榻的客棧。

“趕考的舉子們都住這裡。”車伕說,“二位已經是我這幾天送的第十趟了。”

“有勞了!”韓東育拱手稱謝。

“不敢當。距離開考還有二十多天,兩位相公若是悶了,可以去秦淮邊上看戲。”

“看戲?”小梅瞪大眼睛說道,“那裡不都是妓女呆的地方嗎?”

車伕說道:“以前是,現在可不是了。國公爺說得分明,從此之後只有歌姬、戲子,再也不準賣藝又賣身了。雖然秦淮遭過些災,可是總該是繁華的去處。如果兩位相公不願去,就在這客棧附近,最近也有搭臺子唱戲的,可有意思了,講得全是滿清的秘聞。”

“好的,多謝。”

其實,南京的錦緞在六朝時期已聞名於世。明清官方作坊能織出被稱作“納色石”的錦緞,民間還能生產緞子、青續、終紗、絹羅等絲綢品,而以元緞最負盛名。

李存真控制南京後,絲織業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官坊沒有被破壞。除了官營的織造局外,民間出現了擁有織機和資金的“機戶”和受僱傭的織工。可以說資本主義萌芽已經在南京落地生根了。

李存真很看重織造,把這當成搖錢樹。所以沒有強迫民間砍掉桑樹毀掉棉田改種糧食。因此,他必須從水真臘運糧,或者攻擊湖廣。現在糧食的問題讓他有些頭痛,好在現在才三月,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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