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空中那個聲音又道:

“唉!你的念力還是不夠集中,再這樣下去你會迷失的!”

隨後魔音又起,“西……撒!西……撒!……西……撒!……”

唐小虎精神一振,只覺胸口漸漸發熱,心臟如重錘敲擊。

咚、咚、咚、咚……他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西……撒!西……撒!……西……撒!……”

這個聲音讓人發狂,他的心底也漸漸產生了一絲怒意,而這絲怒意就像一縷熾熱的火苗在心底緩緩燃燒。

漸漸地,這一縷火苗越燒越旺,並沿著經脈向全身各處蔓延。

也就在火焰燒遍全身的那一刻,唐小虎忽然睜開眼睛。這眼睛是銀色的,沒有黑眼球,只有兩個圓圓的小小的瞳孔。

啊啊啊啊啊~!

唐小虎仰天大吼。渾身也立刻脹大,他頭上的雙角伸得更長,指甲牙齒無不向外伸展。不僅如此,肩頭背部也長出了一根根骨刺。就連尾椎也長出了一根長長的尾巴。

血妖王附身傀儡小人,正站在盤膝打坐的唐小虎身前凝視著他。口中喃喃說道:

“怎麼會這樣?只是入夢而已,怎麼就直接觸發到血骨境了?怪哉!難道他天生就有修妖的潛質?”

正狐疑間,血妖王忽然一拍額頭,“不好!第三層的法訣我還沒教他呢!搞不好要出事!”

血妖王趕忙一點唐小虎的眉心,一段晦澀的咒語隨之有節律地念出。

唐小虎此時已經進入了一種發狂的狀態,哪還聽得進什麼咒語?

他只覺得精神極度亢奮,渾身燥熱難當,而且越來越餓,他四下望去,一切灰突突的什麼也沒有,只有無盡的風沙。

唐小虎暴怒,開始肆意在廢墟中破壞,就想找一些能填飽肚子的東西。可是翻來翻去什麼也沒有。周圍除了廢墟還是廢墟,就連那些枯骨也早已風化。這讓他更加焦躁不安。

“臭小子!清醒點!快跟我一起念咒語!”

唐小虎根本沒有理會,依舊發狂地四處打砸。

許是發現沒有任何食物。於是他開始遙望遠處,只要感覺可能會有食物的地方,他就拼命跑過去。接下來又是一頓亂翻,亂找,就像一隻飢不擇食的野狗在掏鼠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發現什麼吃的也找不到,於是就開始奔跑。

他想跑出這個沒有食物的世界,去吃點東西,哪怕是只吃上一兩口也好。

“臭小子!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快跟著我唸咒!!”

血妖王無奈,只得迅速化為血線,飛回了唐小虎的左眼。

他不敢怠慢,馬上用神識跟唐小虎建立聯系,直接在他的腦中唸誦咒語。

這回唐小虎是真的聽到了。開始他還有點疑惑,但隨著咒語一點點入識海,整個人也漸漸地平復了下來。但飢餓感依舊沒有消退。

“唐小子,我現在問你,你的意是什麼?”

唐小虎開始發呆。

“意是什麼?”

他搖了搖頭,苦苦思索,卻毫無頭緒。

血妖王又一段咒語念出,頓時整個灰色世界場景一變,一時間沙塵四起,狂風大作,整個天空變得混沌不堪。漸漸分不清天與地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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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虎盤膝坐下,閉目沉思,開始細細地感受這個世界的變化。

當這個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沒有了,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當這個世界的時間也沒有了,活著的意義什麼?

當不知飢飽,不知睏倦和乏累,如同行屍走肉的時候,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當這個世界只有自己,那麼,即便在這個世界成為永恆,那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當……希望沒有了,我……還為什麼要活著?

一個個問題拷問著唐小虎的內心。其實答案他早就清楚了,如果真的存在於這樣的一個世界,那活著還不如死了。或者說,他寧願去當風中的一粒塵沙,也不願再當一個不知飢飽的行屍走肉。

想到這裡,唐小虎微微一笑,站起身望向天空。

這天空混沌一片,在狂風的肆虐下,風沙就如一群群的飛鳥,或聚或散,或分或和,或捲成龍捲直插雲霄,或排山倒海席捲而來。

“那麼我的意又是什麼?”

唐小虎伸出手,在風中感受沙粒撞擊在掌心的酥麻的感覺。

“我的意是什麼?是風沙麼?”

唐小虎搖了搖頭,他又看向了被風沙侵蝕的廢墟和枯骨。

“是腐朽麼?”

唐小虎還是搖了搖頭。

“若我是塵沙,那便沒有自我;若我是行屍,那便沒有靈魂;若我是枯骨,那就要永遠忍受歲月的侵蝕,一直苟且到化成灰泥;若我是風,呵呵呵,那我只能成為一個被動者。我的意究竟是什麼?是歲月?不不不!要做就做創造這個世界的主宰,他的名字應該叫做‘滅’!”

想到這裡,唐小虎突然伸手抓向天空,他的意也隨之向天空衝去,瞬時間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灰色爪影,這個爪影剛一浮現,便在空中迅速地一握。

轟!只聽一聲沉悶的爆鳴,如同春雷炸響,震耳欲聾。

“還不夠!”

唐小虎目光一凝,再次把手伸向空中,這次的灰色爪影更加凝實。

再次握拳。

嘭!這次聲音更加沉悶,但卻震得整個天空一陣動盪。握拳的那一瞬,拳頭中心竟隱隱發出紅光。

這時,空中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現在告訴我,你的意是什麼?”

唐小虎坦然答道:“我也說不好,但他的名字是‘滅’!”

空中的那個聲音說道:“‘滅’?你的領悟還不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等我下次來,你再告訴我,你的‘意’究竟是什麼?”

唐小虎又陷入了沉思,滅是一瞬間就可以完成的事,生也是一瞬間就能發生的事。念起則生,念收則滅。那究竟是生比較久遠,還是死比較綿長呢?長生,寂滅,這兩個詞還真是很有趣呢。

長生是美好的願望,也是修仙者的究極夢想,但又有幾個人能真正達到長生呢?即便達到了,沒有了親人、朋友,沒有了芸芸眾生,也沒有了時間的束縛,就像在這個世界一樣,還有什麼樂趣呢?有生必有死,有長生,自然也會有寂滅。或許長生的盡頭就像活在這個世界一樣吧。而這個寂滅的世界也總有一天會長出第一片綠葉,那就是新的生命的開始。

“回答我,你的意是什麼?”空中的聲音再次問道。

唐小虎會心地一笑。

“我已經知道了。我的意就是這個。”

說著,唐小虎的身軀漸漸虛化,融入了這個世界。虛無中傳來的唐小虎的聲音,

“我的意,叫做‘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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