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初,多爾袞趁李自成東征之際,從沉陽發兵十萬準備入關,在寧遠時一場慘敗後不死心,率兩萬騎兵突襲入關,隨後被常宇率大軍一路追砍,在賠償一大批戰馬後灰熘熘的出關時又被常宇暗算,可謂元氣大傷,當朝許多人包括常宇自己都認為,清軍這場慘敗可令邊關平靜兩年!

如今已是崇禎十八年冬,一眨眼一年半都過去了,事實上這年餘邊關確實很平靜,這段時間常宇忙著在家裡頭追剿家賊處理家務事,多爾袞那邊也在忙著恢復元氣敲詐勒索蒙古和朝鮮以及搞內鬥。

各忙各的,互不打擾。

那段時期,甚至雙方探馬都少越界。

直到祖大壽開始修築塔山堡,錦州城裡的多爾袞坐不住了,不時遣兵襲擾,同時趁機修築松山城,而祖大壽也不讓他舒坦時不時搞偷襲,雙方你來我往,衝突不斷,但多是小股偵騎衝突,最多也只上百人,並未引發大軍衝突,且雙方也無意將衝突擴大,畢竟都沒準備好,祖大壽這邊剛接手寧遠軍,多爾袞那邊缺衣少糧,後院起火。

也就是雙方都憋著勁,但雙方都沒做好準備,只能先忍著徐徐圖之,祖大壽往跨出一大步,修了塔山堡作為前哨,多爾袞便把眼皮底下的松山城當做屏障,甚至還把觸手伸到杏山。

這種一邊較勁,一邊又努力剋制的對峙維持了一年多,一直到到常宇出關!

常宇來邊關的最初目的並非為挑動戰事,一為檢驗祖大壽的成績,二為摸清邊關最真實的情況,三是弄點小風浪,讓多爾袞緊張一下,讓他膽顫心驚過不好年,這樣才能為邊軍換來更多的喘息之機,做充分準備,而且趁機搞點事,吸引多爾袞的注意力,從而讓朝鮮那邊好行事!

果真,多爾袞得到常宇出關去了寧遠的訊息後,將全部精力都放在邊境上,哪怕沉陽那邊鬧的雞犬不寧,他也不聞不顧,而且還巧妙的接了常宇這股東風震懾沉陽那邊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明廷大太監到了寧遠,你們消停掉,若我這邊出了亂子,大清危也!

常宇在寧遠待了一個多月,他神經就緊張了一個多月,生怕這貨挑起事端。

可怕啥就偏要來啥,常宇在寧遠待的這段時間,明軍對杏山以及松山的襲擾就沒停過,但一切都還在可控之中,也還是多爾袞能接受的範圍,還能剋制住。

而常宇這邊也能料到,多爾袞會借他來緩衝自個家裡的內鬥,也會趁機將內部矛盾朝外部轉移,或者說以外部矛盾來平和內部政鬥,所以邊關這段時間事端不停,但他認為並不會發生大規模戰爭。

甚至他覺得即便自個去行刺多爾袞,即便多爾袞發覺了朝鮮那邊的異狀,也未必敢真的就大動干戈,更可能的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個樣子給沉陽的那些人看看而已。

畢竟真的開戰,牽扯太多,而且還得保證必勝才行,一旦再敗了,便會被反噬,那就不是架火上烤了,是直接被扔油鍋裡炸!

可事情的發展出乎了常宇意料之外,他沒想到多爾袞也遣人去了朝鮮,先是戶部尚書兼外交部長龍骨大去遊說,又派親王多鐸率兵去施壓,結果卻被剛到朝鮮的田見秀給一鍋端了!

這下多爾袞豈還能坐得住!國恨私仇加在一起,他必須要大幹一場,傾盡全力,雷霆一擊的那種!

可塔山堡只是明軍的一個前哨,應付常規衝突雖無妨,可又如何擋住住對方數萬大軍的全力一擊,除了後方有援兵,後方有,在近百里外的寧遠城中。

只是能否救援及時,對方又能否讓你及時來救援,你來了又能否真的救的了,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若敵軍來了,如何守?

若以攻為守,又如何攻?

這便是讓常宇頓感壓力的所在!表面看上去他輕鬆無比好似早胸有成竹,實則內心也在絞盡腦汁想對策,這也是他為何時常發呆,甚至連書拿倒了都不自知。

但剛剛李慕仙在城上的一句話突然點醒了他。

“若道長真求來了三天雨雪,咱家必為你請一大功,那國師之位道長便觸手可及了”下城的時候常宇神情有些激動。

但絕對沒有李慕仙激動,跟在他身後雙手合十:“菩薩保佑……呸呸呸,三清祖師保佑,一定要靈驗,一定要靈驗……”

晚間無事,眾人正在無聊之際,常宇一聲吆喝開會,便都圍坐過來了。

而且還將李過和宋獻策叫來,甚至連祖澤潤和祖可法哥倆也來了。

本就不大的屋子裡,瞬間擠滿了人,一個個表情凝重,他們猜測或許有緊急情況發生。

常宇還是窩在牆角火爐邊,手捧著茶壺摩挲不停,目光在諸人身上掃來掃去:“廢話咱家也不多說了,眼下大戰隨時可能爆發,現在想聽你們嘮嘮”

“督公想嘮啥,俺最擅長嘮嗑了”屠元為了緩和氣氛,故作輕鬆的說道,常宇嘿了一聲:“那便先聽你嘮,這場仗你說怎麼打,咱們是守還是攻!”

“自是攻了,老話說的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捱揍”屠元站起來一臉豪情:“明兒就幹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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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先前還說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呢,那話裡意思還以為你要守呢,”旁邊姬際可揶揄道,屠元也不生氣一本正經道:“咱們這羊屎蛋大的地方,區區三四千人,又無險可守拿什麼擋人家數萬大軍,擋的了麼?”

“既是擋不了,那你如何攻呢?”常宇澹澹問道。

“發兵松江城外,堵他家門口,出來就揍!”屠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姬際可哼了一聲,屠元一怔:“你哼什麼”

“他哼的是,你那點人堵的住人家家門口麼,哼的是若人家不出來,你又便如何?在那風吹雨淋喝西北風守著麼?”

屠元眉頭一皺:“那大人您說怎麼辦?”常宇白了他一眼:“好像是咱在問你吧”屠元撓撓頭緩緩坐了下來。

“馬總兵,你和老姬這兩天埋頭琢磨,可琢磨出點什麼來麼?”常宇目光看向馬科。

馬科輕咳一聲:“眼下局面都擺在桌面上了,一目瞭然。若守,僅靠咱們塔山堡這點兵力守不住,若攻,只靠咱們也不行,所以無論是攻還是守都要依靠後方寧遠,這場仗,要想贏,完全取決祖將軍,可即便祖將軍的援兵來了,能否守得住,能否攻的下也是未知!”

嗯,常宇點點頭:“接著說”。

“寧遠距離此地近百里之遙,可韃子大軍則近在遲尺,從錦州城半日可至,先不說祖將軍能否及時來援,便是大軍到了咱們也無優勢,塔山堡至多屯軍八千到一萬,餘下則要在野外紮營,可周邊無險可守,必為韃子所趁,甚至可能將援兵也困在其中,如同往年一般”。

“若攻呢?”常宇面無表情問道。

“天寒地凍,數萬大局扎野營在外……糧草,火炮,攻城器械等輜重,皆須時日準備絕非一日可就,更不說,松山堡之東松山之上尚有韃子駐兵,其後二十裡便是錦州大本營,攻其一,便有其二來救,分攻其三,力不足矣……”

“馬總兵,咱家是問計,而非這些,如你所言,這些都是擺在桌面上的,大家都一目瞭然”常宇打斷他。

“末將不才,尚未想出萬全之策”馬科面露慚愧。

“行軍打仗,排兵佈陣有三分把握便可幹了,哪來的萬全之策,馬總兵儘管說”。

馬科嘆口氣:“難!”

確實難,不只是馬科覺得難,所有人,包括常宇都覺得難。

這一聲難,道盡了眾人心思。

這不是往日那種野戰,幹就完了,這是攻防戰!以明軍現在實力和準備,無論攻還是防都不易,主要還是戰線太長,天氣太冷,物資戰備不全,而且牽扯面太大,一個不慎危及大局!

“老姬,你說說看”常宇目光落在姬際可身上。

“咱們難,韃子也不易”姬際可輕咳一聲,看了馬科一眼又看向常宇:“無論是攻還是守,到最後打的都是意志!”

“咱家問的是要怎麼打”常宇嘆口氣,姬際可臉上一紅:“待援軍到了後,以塔山為本,出兵松山,圍一牽一,再以斷其後援!一擊不破,再三攻之”說完看了常宇一眼,神情很是忐忑。

常宇微微點頭:“按你所言,其目的並非破松山城,而是為瞭解塔山之圍,此為以攻為守對吧”。

姬際可嗯了一聲:“督公此前也沒有大動干戈的想法吧,此番開戰實則逼不得已,既是無心開戰,又無力破松山,那便以保塔山為上”。

這話眾人都聽明白了,姬際可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主動出擊,一部兵馬進攻松山堡,一部兵馬牽制松山,再分兵一部兵馬斷錦州援兵,但這法子先前馬科也說了,力不足,即兵力和實力都做不到,但沒關係,哪怕咱們被擊退了,退回來喘口氣再衝過去,連番幾次,敵軍疲於應付,也無力再去打塔山了。

說白了,目的不是攻破松山,就是死纏著你,以此消耗,讓你不來找茬!

“可是要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啊!”馬科一聲長嘆,諸人臉色愈發凝重。

“此舉甚是無賴,卻也有效”常宇嘆口氣:“可若咱家想趁這機會一舉將松山給破了呢?”

“這……”姬際可輕搖頭:“屬下無能”。

常宇擺了擺手,目光一掃諸人:“無能與否那都是打了之後才知道,諸位可知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什麼?”

屋內諸人大多眉頭一皺,臉上佈滿疑惑,唯李慕仙神情不便,半響馬科拍桉而起:“韃子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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